又是一夜春风渡,月儿害羞躲柳梢。

    一夜无梦。

    因着今日休沐,不用踩着点儿去户部报到,所以贾赦也学小??赖了一回床。

    妩媚有些无奈,只得先一步起身,吩咐小厨房的伙计准备一些贾赦爱吃的清粥小菜后,这才换下睡袍,着一身正红的宫装,坐到了细木雕花的静台前,梳起了头发。

    贾赦躺在床上,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后,便也起身。

    “媚娘模样娇俏,不若今日梳桃花髻如何?”

    起身的贾赦接过妩媚手中的木梳,撩起一缕青丝慢慢地梳着。那爱惜且珍惜的动作,让妩媚几乎笑弯了眉目。

    “好啊,驸马为为妻梳的桃花髻是世间最好看的。”

    桃花髻暖,杏叶眉弯,一片春风,却不如你。妩媚眉眼盈盈,待贾赦慢悠悠的为自己挽了桃花髻时,笑靥清浅却暖人心的道“眉间再点一点朱砂如何?”

    贾赦没有言语,手上动作却飞快的用眉笔沾染上了鲜红如血的大红胭脂,在妩媚的眉间点了一点。眉间一抹朱砂,让本就俏丽而又明媚的妩媚再添几分妖治。

    “这样媚娘更好看了。”

    贾赦又是伸手拿了一套以桃花为题材的珠钗,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发髻间,随后又为妩媚戴上了桃花瓣儿形状的粉红色珍珠耳坠,方道“媚娘,为夫再为你画眉。”

    如此之事,妩媚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也不知贾赦的好手艺在为妩媚挽发髻时已经用去,贾赦这回手臭,将漂亮的柳叶眉画得一高一低,一细一粗。

    因着有些难为情,贾赦的耳朵尖儿又染上了红晕。

    贾赦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假咳两声,借此来掩饰自己小小的尴尬。

    “媚娘。”贾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为夫重新为你画眉如何。”

    “不了,驸马为为妻画的眉,看久了也挺好看的。”妩媚轻言制止了贾赦打算为她洗眉的动作。“而且就算不好看又如何,那是驸马为为妻画的,为妻可觉得真心好看。驸马要是不相信为妻说的,不妨问问夏雨。”

    正指挥丫鬟们将早膳摆放好的夏雨回过神道“驸马手真巧,怪不得公主觉得好看。”

    虽说那眉画得是有几分滑稽,但或许是夫妻俩之间的情趣呢,所以夏雨直接给忽略了,只赞美贾赦给妩媚挽的桃花髻当真好看。

    贾赦依然有些尴尬,不过他是个脸皮厚的,有丫鬟在场倒没再红耳朵尖,而是保持淡定的姿态,很正经的道“爷有些饿了,去用膳吧。”说罢,便去拉妩媚的手。两人相携,很是腻歪的出了卧室,前往堂屋用膳。

    用完膳后,贾赦本来打算趁着休沐,好生休息的,谁曾想,公务暂时不处理了,私事就随着而来,而且还是贾赦根本就不想理会的腌?事。

    “弟妹怎么好好的又虚火旺盛,流产了呢。”

    贾赦现在狠狠的体会了一把当初贾代善对于他的恨铁不成钢,用‘你他妈是智障,一天闲得慌就闹事儿’的眼神紧紧地瞅着贾政。好好的休沐日子,非要闹出事儿是吧。行,他也不休息了,定要好好的问问,二房这是又闹的什么幺蛾子。

    贾政脸通红一片,显然害臊到了极点。只是王念惠被气得大动肝火并且流了产,显然就算贾政害臊,不想将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贾政嘴巴蠕动,不想说,最终还是开口道。

    “大哥,要是弟弟也不知王氏为何会动如此大的怒气,以至于连腹中胎儿都流掉了,你相信弟弟否…”

    王念惠怀孕后,贾政便一直睡在书房。要知道男人嘛,大部分都好色,别看贾政看起来端正有方,很有公子如玉的气质,但其实在女色方面真的很…荒唐。

    或许用荒唐来形容有些过了,毕竟贾政这个人吧,还是顾忌着自己在外正人君子一般的人设,不怎么乱搞。但是在家,前前后后有了三姨娘不说,没名分担了通房丫鬟名头的姑娘们就有不下十人,所以搬去书房去住的贾政用夜夜新郎官来形容也挺恰当的。

    贾赦猜测王念惠之所以气狠了,十有八成跟贾政不忌女色有关,毕竟王念惠那女人看似大度,实则小肚鸡肠。明明毒如蛇蝎,偏偏爱装慈善人。

    事实上贾赦这猜测还是挺靠谱的,只是和实际情况有点不符合。怎么说呢,王念惠的确小肚鸡肠,的确毒如蛇蝎。只是早在她第一次怀孕,受到‘谋害’生下不讨喜的珠哥儿的时候,早就看明白贾政是个什么样儿的货色。如今第二次有孕,贾政宿在书房,究竟是修生养息还是夜夜笙箫,王念惠都摆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之所以会气得流产,主要是贾母一心想抱养王念惠腹中所怀骨肉的想法无意中被泄露,刚好被王念惠所得知。王念惠对常人的确凉薄,但对于所生子嗣却是疼爱满满,期待很高。依着王念惠的心性,如果贾母还是原著中说一不二的荣国府老太君,为了孩子更好,王念惠估计会心甘情愿的任由贾母将孩子抱养,可是如今,贾母不过是荣养着的、没什么实权的老太太,王念惠自然万分不情愿将孩子抱养给贾母。

    说是气狠了才导致的流产,其实也不全对。王念惠的确生气,但远远没达到气狠了的地步,可不知为何,就这么一气,肚里子那块并不怎么稳当的肉,就掉了。

    血淋淋的肉块儿让王念惠心痛得当即就昏厥了过去,伺候她的周瑞家的吓得半死,只知道惊慌失措的打发人去府中的坐堂大夫前来。这么慌慌张张、乱七八糟的场面,周瑞家的一时忘了告诫院中的下人,于是王念惠流产的事儿越喘越离谱,不知怎么的就跟昨晚搂着白姨娘好好温存了一番的贾政扯上了关系,所以贾赦才会那么恨铁不成钢的问贾政,你到底有干了啥蠢事,将王念惠给气得流产。

    贾政不知所以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事儿到了最后,以贾赦以长兄之名行父亲之权,将贾政狠骂了一通作为结束。当然鉴于贾政其实有点冤,罪魁祸首算是贾母的份上,贾赦还是灌了贾政一碗心灵鸡汤,让他紧记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别有事没事就跟媳妇吵架怄气,瞧瞧这回连孩子都怄没了,可想而知你们当时吵得有多欢啊!

    贾政……

    他能说他根本没跟王氏吵吗,所以王氏到底是因为啥掉的孩子。

    贾政以为是前几日自己问王念惠要嫁妆钱养清客的事儿,导致气性大的王氏先动胎气后流产,所以贾赦骂了一顿又灌了心灵鸡汤的贾政便去找了贾母唠叨,王念惠气性大外加小肚鸡肠。

    贾母隐隐约约倒是清楚王念惠这回被气,与她想抱养那可怜被流掉的孩子有关,不过这话儿可不好说,所以面对贾政的抱怨,贾母也是感同身受的道。

    “当初为娘为你娶王家女,诚然有王家女家世不错的缘故,更因为惠姐儿温良娴淑的美名胜过其他王家女。没想到这才嫁到荣国府多久,就变得如此……”

    贾母轻轻摇了一下头,一副被儿媳妇伤到的模样,很是兴致阑珊的道“这回顾念她失去腹中胎儿,为娘这个做人婆母的也不摆婆母的谱儿,对她进行说教了。老二啊,一会儿你回南院,语气尽量温和一些,告诉她让她好生养好身子,好再为荣国府一脉添枝散叶。要知道你大哥那儿,才得一位姐儿。为娘冷眼瞅着公主那纤细的腰肢儿,未来恐怕少不得让在老二你那儿过继子嗣,延续血脉了。”

    贾母前面的话贾政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后面的话却让贾政心瞬间火热。

    过继子嗣…

    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荣国公的爵位,会由他的儿子袭…

    贾政心中一片火热,滚滚荡荡,可面上却是复杂难辨。“母亲,大哥和大嫂还年轻呢,总会有嫡子的。而且…儿子舍不得将子嗣过继给大哥啊!”

    贾政如此说,真真是充分展现了何谓假正经。偏偏贾母不这么认为,贾政所说的如此虚伪的话,听到贾母的耳朵里,贾母感觉到的却是贾政一片赤诚。

    “这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虽说贾母坚定的认为妩媚没得生了,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所以贾母也是虚伪的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和贾政聊起了其他。而当贾母与贾政所说的话语经由天蛇传到妩媚的耳朵里时,妩媚连气都懒得动怒了,只是微耷眼皮子,呵呵两句,嘲弄的道。

    “两个懒东西,窝在本宫的肚里还不肯生根发芽,瞧瞧现在好了,本宫都被怀疑以后没得生了。呵呵,等你们两个小混球出来,本宫准挨个揍。”

    “主人,小天跟你讲。瑚大哥儿和小??一样,原本就是肉体凡胎,所以什么时候出生都无妨。可是贾迎春啊,可是地地道道的迎春花仙子,所以小天琢磨着,被主人你凑成龙凤胎的瑚哥儿、迎春姐儿出生时辰只会选择在二月至四月之间。如今已是秋末尾,主人要怀孕的话,多半只能等到明年。”

    “你这说法,本宫很赞同。”妩媚摸了摸已然平坦紧致的小腹,若有所思的道“都说十月怀胎,想来翻了年,等到来年的五、六、七月间,肚里的这两个懒东西就成顺利的生根发芽吧!”如此倒应了迎春花儿盛开的时节。当然如果来年五、六、七月自己仍然不见有孕的话,那么,她不建议把这两小混蛋揪出来打一顿,或者两顿,或者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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