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说法还挺棒的。心静自然凉,的确,躺在床榻中央,半阖着眼目,摇着扇子,就凉爽得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妩媚是个惯爱早起的人儿。她起身后,先是看了一会儿春语、夏雨统计的荣国府每月收支出的账单,让二人看着情况适当的添减,然后这才吩咐准备早膳。

    此时贾赦已经醒了,不过因着今日没啥要紧的事儿干,因此还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中央没有动弹,妩媚转而进屋时,他才耷拉着眼帘,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庄子上的管事昨儿来找夏雨说,养的螃蟹个个个头不小,为妻想着现在咱们还在守孝呢,吃蟹有些太打眼,就让管事的送了一半的量进宫,另一半拿去卖了。”

    妩媚看了一眼还赖在床上不肯动弹的贾赦,含笑的继续道“当然另外一半不卖也是可以的,挑拣出一些好的,送给驸马的同僚和相熟的三朋好友联络感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儿,贾赦也就顺势起来。

    “本来以为今儿没正经事干,想多懒懒的。”贾赦一边整理着装,一边打趣道“没曾想,媚娘倒是给为夫找了事儿干。”

    “什么叫为妻给你找了事儿干。”妩媚含笑着白了贾赦一眼,也是语带揶揄的道。“送同僚、送你那么三朋四友,哪需要你这驸马爷亲自出面,不过多打发几个小厮的事儿,不过林家那边,少不得你亲自登门。”

    “林家?林如海?就是老爷子生前看重的人家?”贾赦有些懵然,又有些恍然大悟的道“为夫没记错的话,那林家如海比敏儿大七岁吧。”

    “还有七岁,明明相差不到六岁。”

    妩媚坐到贾赦的身侧,开始细细地给贾赦说她从秘密渠道知道的林家消息。

    “姑苏林家那海哥儿不错,是个顶顶有学问之人,之所以目前还未说亲,不过是因为守了三年父孝。驸马也是知道敏儿聪慧多思,自是希望以后的夫君有文采,能和自己琴瑟和鸣。”

    “明年春闱,林如海能否榜上有名?”贾赦冷不丁的这个问题让弄得妩媚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妻说了林如海学问不错,想来定会榜上有名的。驸马突然问这话有何用意。”

    “自然是多多接触的意思。”贾赦含笑的对妩媚道“敏儿好歹是为夫的嫡亲妹子,她的婚事,为夫少不得要为她好好把关。多多接触,也能全面了解林如海就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他不好,为夫情愿多备点嫁妆,像秋姐儿那般嫁个耕读人家。”

    至于靠什么娘家,靠裙带关系又有什么,他这个驸马爷能活得这么滋润,潇潇洒洒的,不也是靠了公主媳妇的娘家吗。所以赦大老爷对于要依靠妻族才能更进一步的人,并不看低。

    “多多接触自然要多多接触,不过这量,驸马可得把握好。”

    “为夫明白。”

    说着,贾赦又打了一个哈欠。如此惫懒,惹得妩媚一阵发笑。

    妩媚又好笑又心疼的道“一会儿用了早膳,驸马到床上躺会儿吧。”

    贾赦嗯了一声,便和着妩媚前后脚的出了里屋。刚好春语、夏雨支使小丫鬟们已经将早膳摆好了。因在守孝,早膳虽说丰盛,但一溜的都是素。唯一的荤菜,估计便是在佛家里不算荤腥的鸡蛋做的韭菜炒蛋。

    贾赦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几筷子的韭菜炒蛋并一些蒸炒时蔬,大约七八分饱后就停了筷子。

    “为夫去老太太那儿一趟,你好生休息,可别因为管家累着了。”

    “管家都是春语、夏雨在管,为妻只是偶尔看一下,如何累着。”

    妩媚也停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儿,在吩咐丫鬟们将残羹剩饭撤下去的同时,含笑看着贾赦打着哈欠,惫懒往外走的身影。妩媚在宫里未出嫁之前,就不是一个爱请安的主儿,嫁给贾赦后,更加不会去给贾母请安、做脸。别说她高傲、看不起人的话,从古至今,你见过哪家的公主会给公婆请安,公婆不反过来给公主请安,都是公主和善。毕竟君君臣臣,从来只见臣对君问候请安,可没见过君给臣问候请安的,所以身为公主的妩媚不给贾母请安、做脸,完全没毛病。要是贾母脑子又发抽,想像在王念惠面前一样,在妩媚那儿摆婆母的款儿,妩媚准会叫贾母做人,明白君君臣臣的道理。

    好在贾母目前脑子还保持着清醒,虽说偏心贾政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但总得来说,还是认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敢轻易地跑到妩媚这说话忒耿直,常气得人心口直抽抽的活祖宗面前摆款儿。

    同样的,贾母也不怎么想见到贾赦这糟心玩意儿。

    但问题是,贾赦这糟心玩意儿也不知哪根筋儿不对,回来的这几天几乎天天到跑来荣庆堂给她请安吧。有心想说不想看到贾赦这人在自己面前碍眼吧,偏偏贾赦是个混不咎的主儿,愣是假装听不懂贾母的话,依然每天勤恳的跑到贾母面前碍她的眼。

    贾母心中呕得慌,连看起来就假假的慈善笑容也不挂上了,直接拉长了马脸,黑寡妇似的道“老大,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好好的陪公主,为娘这儿有老二媳妇陪着,不需要你每日过来。”

    “哎,儿子这不是怕你惦记嘛,所以才明天跑到老太太这儿的。”贾赦笑眯了眼睛,好不要脸的道“要不是二弟住在南院隔老太太住的荣庆堂太远了,儿子定会每天都拖着二弟来陪老太太说话。”

    贾母顿时觉得自己又被捅了刀子,心窝子那叫一个抽抽的疼。

    老二为什么住得那么远,还不是老大你这个没有兄弟情谊的东西,将老二一家子撵去那儿的。南院以前是什么地方,是荣国府以前养马的地方,即使现在不养马了,但能住人吗,或者说能住她的宝贝疙瘩蛋吗。

    瞅着贾赦那张笑呵呵的‘丑’脸,贾母气得直磋牙花儿。不过想到贾赦娶了一个她绝对斗不过也惹不起的好媳妇,贾母到底忍了这口气,没发作,却也板着一张脸,将还想继续bbb说话捅她心窝子的贾赦给撵了。

    你这糟心玩意儿不在老娘面前晃悠,老娘的心情就会好,反之一看到你,老娘的心情就糟透了。

    贾赦走后,贾母愤愤不平的咒骂了一小会儿,才在赖大家的柔声劝慰下熄灭了被贾赦‘挑逗’起的怒火。

    “玳瑁(周姨娘)那丫头真是太不谨慎了,居然被老二媳妇抓住了把柄,这下好了人背着谋害主子的罪名去了庄子,连辛辛苦苦生下的姐儿也成了胭红那丫头的。”

    贾母话中带着几分恼怒,显然对于和她有一分主仆情谊的玳瑁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不满意极了。只是不满意,不高兴又能怎样,王念惠可不是个简单的,既然想借此机会收拾周姨娘,那各种足以以假乱真的证据那是准备得妥妥的。要不是贾母时常暗中吩咐人手盯紧了南院,看了王念惠准备的周姨娘谋害主子的证据,怕也要以为累得王念惠早产的那一跤,是周姨娘做的手脚。

    “当时那碎石子儿,真的是风吹来的。”赖大家的叹息一口气道“二太太出事前的晚上,刮了老大的风。就连公主所住的荣禧堂里的小院的花草都是被吹得东倒西歪,好悬没被连根拔起。那天府里的人都忙着在整理庭院,估计一时之间估计忘了那条路。想来公主那儿未出门,二太太那儿应该也是不会出门走动的,谁曾想那天二太太恰好就出门,恰好就走了那条平时惯常爱走的小道儿。刚巧大风吹到路面上的碎石子没来得及收拾,二太太这么一踩就……”

    “你这话我是信的,可惜老二媳妇…啧,当初觉得她是个乖觉的,没想到心中也是有把子算计的。”

    贾母冷笑了一下到底没纠结周姨娘以后的命运是好是差,只吩咐了赖大家的一声,让她交待赵姨娘照顾好了大姐儿。赖大家的应了下来,转头就让院里的小丫鬟给赵姨娘递了话。

    赵姨娘是个多精怪的人,自然是满口子的承诺自己会把大姐儿当成亲生的一样养。当然以后的日子她也是这么做的,有时候对大姐儿比对一落地就被王念惠抱走的二房三姐儿探春都要好。

    小丫鬟回去学舌,将赵姨娘的保证说给了赖大家的听。赖大家的又亲自说给了贾母听。贾母听了,表情淡淡,却很满意的道“”“是个聪明人,有她养着大姐儿,本太太也放了心。”

    “赵姨娘的确很聪明,只是老太太,你真的不打算抱养大姐儿吗。”赖大家的很小心翼翼地问贾母。

    “抱养了大姐儿,珠哥儿那儿怎么说。”

    要抱孩子过来养于膝下,贾母自然是倾向于二房的子嗣,而论庶出的大姐儿,贾母自然是更愿意抱养嫡出的小哥儿。只是贾母是个爱忌讳的,真的很顾忌珠哥儿出生的那个时辰,所以肯定不会抱养珠哥儿。而珠哥儿她都不抱养了,庶出的大姐儿,贾母自然也不会抱养。

    “不过几年的功夫,我这把老骨头还等得起,老二是个有福气的,等出了孝,定能为添好几个金孙。”

    贾母说着说着,不免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她,屋里陪她说话的赖大家的都不知道的事,一条筷子粗细长的白蛇,在角落里伸展了一下身子,然后大摇大摆的就滑动出了房间,而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就连守在门口,坐在台阶上有说有笑的那些个模样俏丽,穿戴都挺好的小丫鬟们也没看到她,就这么让她一路大摇大摆的出了荣庆堂,回了荣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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