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憋着坏,随时准备闹幺蛾子可不是假话,事实就是如此。贾母‘精神不济’了一下午,在用了一碗梗米粥和几碟子素的小菜后,便特别神采奕奕的换了一身素衣,不佩戴任何珠光宝气的首饰,只在发髻间沾了几朵白绒花,耳环也换成了珍珠耳钉,杵着拐杖,很有气势的去了正院的灵堂处。

    刚一到那儿,贾母顿时心疼得肝儿都受不了了,因为在春语和夏雨联合监督下,贾政跪得那叫一个笔直,偶尔腿麻了想换一下姿势,也会被捧着御赐戒尺的夏雨抽。会医术的夏雨可是哪儿打人疼就用戒尺打贾政那儿。

    “你们在干嘛。”心疼得肝儿都快承受不住的贾母颤颤巍巍的,激动得快要连拐杖也握不住了“老大,你在一旁,就忍心看着这些奴婢以下犯上欺辱府里的主子吗。”

    正看戏看得正嗨的贾赦直接翻了大大的一枚白眼。

    “首先…”贾赦一本正经的道“长兄如父,儿子身为长兄,在家中老爷子去世之后,自然有权教育不懂事、不成器的弟弟。第二嘛,太太啊,春语、夏雨即使是奴婢也是皇家的奴婢,是公主的奴婢,可不是这府里其他人的奴婢。她俩如何行事自有公主安排,即使连儿子这个做驸马的,也不好多过问。第三,夏雨手中拿着的可是御赐之物,是皇上特意随公主嫁妆赏赐下来,用以帮助公主管理好荣国府所有人的御赐之物。夏雨使用它,帮儿子管教教育不懂事、不成器的弟弟,是一种荣耀,可不是欺辱。”

    贾赦一通有理有据的话语可把贾母堵得心塞无比,当即就是一阵大喘气。一旁的扶着贾母的赖大家的赶紧殷勤地帮她拍着胸口,终于让贾母顺过气来,当即就泪涟涟地冲着放在正中央、白色花圈围绕着的棺材哭诉了起来。

    “老爷子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才去世不到一天,老大那个不孝子,就开始欺辱生母,欺辱幼弟,如此狠心的不孝子,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啊!”

    越听脸越黑的夏雨将戒尺往春语手中塞,让她接着帮贾赦‘教育’贾政,自己上前几步,一伸手往贾母身上的几个穴位一捏,贾母顿时就双眼一番,昏倒在了地上。

    敢咒驸马早死,敢咒公主守寡,简直活腻歪了……夏雨扯嘴冷笑后,朝着周围惊呆了的丫鬟们大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瞧见太太因为失了老爷子,情绪过于激动昏倒了吗,还不赶快将太太扶回荣庆堂。”

    在场的所有丫鬟们顿时齐齐打了一个激灵,纷纷上前准备将倒地儿的贾母扶起来。这时,春语紧接着又道“太太这么时不时的就晕倒,可是一个大问题,等太太醒来,告之一声太太,让太太安心养身子,要是因为老爷子的丧事累得她身体跟着出了岔子,那才是大大的不孝。”

    扶起贾母的两个小丫鬟外加赖大家的,都齐齐点头,忙不迭就扶着刚刚出场就‘光荣就义’的贾母飞速的离开了正院。

    一旁的贾赦搓了搓下颌,??逵猩竦睦戳艘痪洌骸捌涫蛋桑?饴砦乙彩呛芾骱Φ摹!辈挥妹炕啬承┤瞬鸥湛?寄昼鄱曜樱?椭苯影讶宿粝氯グ。??桓龃罄弦?牵?惨?枰??岷煤帽硐忠幌掳。

    贾赦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吩咐春语、夏雨道“本驸马眯一会儿,你俩盯紧了二弟,要是他敢乱动一下,给本驸马用御赐戒尺使劲的抽,看他还敢不敢不顾家族利益,跟注定要沉的破船儿接触。”

    被贾赦这个不知兄弟爱的家伙如此对待,连亲娘到来也没能顺利拯救他,贾政自然是再也不敢私下跟水泽接触,毕竟要是再被贾赦逮到,估计依着贾赦折腾人的劲儿,他这双腿都得跪残废。而且御赐戒尺在场,他双腿跪残废的同时,也会被身上有五品女官职的春语、夏雨联手抽得半死不活…

    最主要的是,贾赦找的理儿多好啊,就算他真跪成残废,被抽得半死不活,估计旁人听了也只会感叹贾赦管教弟弟严厉,他除了得同情,最多的便是‘该’!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很聪明的贾政只能含泪吃下这个亏,越发的乖觉起来。

    荣国公贾代善灵棺出门的日子定在七月三十,是个大好的日子。

    到了这天风和日丽,天气尚好,的确是个大好的日子。贾赦、贾政外加隔壁宁国府的堂兄贾敬全都披麻戴孝,扶着贾代善的灵棺从水路,回了金陵老家。

    荣宁两府现有的成年男丁扶棺离开后,荣国府外加隔壁宁国府一起进入了守孝中。隔壁宁国府已经隔了一房,守孝期只有一年。而荣国府的所有大小主子,都得守满三年。

    身为驸马爷,贾赦身上只挂有闲职,丁不丁忧三年都无所谓。但贾政不一样啊,他之所以私底下和水泽接触得勤,就是水泽承诺会在他调任的吏部给他安排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如今贾代善一死,差事什么的只能再等三年。也就是说,他还要当三年的白身。

    对此,贾政是一边长吁短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边暗自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走四皇子的门路,现在好了,得罪了公主等同于得罪了太子殿下,他要是还想走上官场,发挥他所学的才干,只能寄希望于贾代善临终之前上了那道为他求官的折子。

    贾政如此,说白了就是拉不下脸,和着贾赦这个做大哥的主动求和。

    作为脑袋瓜子聪明,却被人认为全身上下没一点优点,只有一张脸能看,并靠脸成功迷住了当今天子唯一女儿的真人生赢家,贾赦对于贾政的想法不说知道个一清二楚,也是知道个大概。

    拉不下脸就别拉,反正他也没那个意思玩什么兄友弟恭,兄弟两人齐心协力让贾氏一族的门楣再光耀百年。不是他自夸,也不是他看不起人,单凭他的公主媳妇,凭着当今天子是他嫡嫡亲,不掺任何假的舅兄,贾氏一族的门楣就能再光耀百年,所以连添头都算不上的贾政,他赦大老爷真的不需要,所以真的挺想让贾政麻溜的滚蛋…

    只不过……

    望着苍穹上空挂着的惨白月亮,贾赦很颓废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当初他咋就那么傻呢,居然心软同意了老头子提出的,只要偏心眼的太太活着一天,大房二房就不分家的要求。幸好他的公主媳妇没有对此发表任何异议,不然他真的只有哭唧唧的。

    贾赦再次望月好一番感慨,心情自我调节得很好时,贾敬推开船舱门,笑骂站在甲板上,吹着冷风,看着月亮的贾赦。“赦大老爷真是好大的雅兴,居然看起了月亮,简直大大出乎为兄的意料啊!”

    “本驸马还有很多出乎你意料的东西,敬二哥要不要见识一下。”

    “免了免了,免得公主知道了,会认为为兄欺负赦弟。”贾敬捏着折扇走出了船舱,很有风雅学士的派头。不过随后说出的话儿,却句句透着官场老油条的味儿。

    贾敬道“政弟那儿,赦弟你要多费心,免得政弟又挖空心思和其他皇子接上头。”

    “怎么费心,如何费心。”贾赦压低声音很是烦躁的道“敬二哥,我跟你说实话,二弟那么搞,我是真的不敢太过费心,就怕他心太大,为了出头,拿荣宁两府做踏脚石。”

    “不是有公主吗,公主厉害着呢,定然不会让政弟有任何冒头的机会。”贾敬脸色很严肃认真的道“赦弟你要明白,如果继续放任政弟这么钻营下去,才是天大的坏事。”

    “相比本驸马这个相看两厌的嫡亲大哥,二弟更信服敬二哥,敬二哥受累,抽个时间给二弟好好说叨说叨吧,就说他的官职,皇上已经亲自过问了,等三年孝期一完,就能走马上任……”

    “确定啊…”贾敬若有所思的点头,并回答道“明儿就该到金陵了,为兄找时间,会和政弟好好说叨一下的。”

    “麻烦敬二哥了。”

    贾赦扯扯嘴巴,隐晦的朝着某处瞥了一眼后,便先行一步回了船舱休息。

    暗中偷窥,得知如此大一件秘密的小厮捂着噗通噗通跳的心脏,自以为隐秘地溜进了贾政所住的船舱隔间里。

    “二爷,二爷…”贾政的贴身小厮小声的叫着,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将好不容易睡着的贾政给唤醒了。

    有着起床气的贾政阴沉着一张脸“什么事。”

    小厮故作神秘的凑近贾政的耳朵旁,将他偷听到的话一一的学舌说了。贾政一听,先是一惊,继而大喜道“这是真的?”

    “真的?”小厮也是喜上眉梢的保证道“书墨敢用人头担保,书墨没有说一句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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