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人家谢二少要关心你啊?”恋瑾没好气地臊了她一句,走之前又好好地教育了她们一顿,“几位姐姐,既然是他们那个圈子才知道的事,你们也就不要妄加议论了。谢家是什么人家,是非上身你后悔都来不及。还有这位姐姐,你告诉你那个小姐妹,跟富家公子在一起,嘴巴用来吃喝加伺候贵公子就行了,嚼舌根当心有一天真把舌根嚼断,那才不划算呢!”

    三个护士看着恋瑾骄傲的背影,越想越气,可碍于她是赵主任的女儿,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了解情况过后,恋瑾带了一套病服去探望暖飒。

    一到门口,她就看见谢政远坐在病床边,暖飒的脸被他遮住,她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担忧。

    恋瑾顿了顿,靠在墙上发呆,自言自语地说:“这算什么啊?宽宏大量,内疚自责?谢家的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复杂难懂。”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恋瑾吓了一大跳,回身已见谢政远站在门口,淡然地看着她。她后知后觉地举了举手里的病服,“给暖姑娘换病服。”

    谢政远回头看了看昏睡中的暖飒,走出了病房。

    恋瑾挑挑眉,阔步走进病房,把门关好,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暖飒,把病服重重地摔在被褥上,低声责骂,“纪暖飒呀纪暖飒,不让人担心你不舒服是不是?我怎么就跟你认识了?你说你……五天不见,怎么就憔悴成这样?脸瘦的……我一个巴掌就盖住了。”

    骂着骂着,眸眶盈满了泪水,她拉开椅子坐下,唉声叹气了一番才去开门。

    “进来吧。”

    闻声,谢政远快步进了病房,一看病服搁在被褥上,暖飒纹丝未动,隐隐不悦,“不是说换病服吗?”

    “她在输液怎么换?”

    “换不了你在里面待那么久做什么?”

    恋瑾哑口无言,撇了撇嘴,佯装什么也没听到,抱起病服正要走,谢政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二少,司令看你和三小姐还没回来,让我打电话问问,三小姐电话打了没人接。”是江川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

    谢政远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暖飒苍白的脸,好像生病的人是他一般,连说话都没精打采的,“纪三小姐病倒在办公室了,我送她到医院来。”

    “什么病?严重吗?”

    “风寒受凉,发烧了,不严重,让爷爷不用担心。”

    “是。请问二少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输完液我们就回来。”

    “好。二少还没吃晚餐吧?我让霞姐带去医院给你……”

    “不用了,没那么娇气,我在外面对付着吃就行,你去跟爷爷说明情况吧。”

    挂了电话,回头一看,恋瑾还站在他身后没有走,抱着病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双褐瞳睁得又圆又大。

    谢宅。

    谢旌搏了解了情况后,微微动了下唇,还是什么都没说。等了片刻,正厅里的人谁都没动静,他终于幽幽地看向胡妤和纪暖姿,道:“即使不是亲生的,知道孩子生病了,也应该第一时间赶去医院看看,不是吗?这么多年的戏都演过来了,到了这会儿,反倒不想继续了吗?”

    胡妤似大梦初醒地对着谢旌搏微微一笑,毕恭毕敬地点头起身,“司令说的是,我这就去医院。”

    刚迈出两步,又听到谢旌搏冰冷冷的声音。

    “二小姐也跟去吧,就算再不情愿,那也是和你流着一样血液的妹妹。”

    在未来婆家面前,尤其是谢政航面前,被谢老爷子这样似和颜悦色地批评,远比他暴怒指责还要伤她颜面,她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没有不情愿,只不过……”

    “既然没有不情愿,那就快去吧。”

    纪暖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识趣地跟着胡妤去医院,离开前笑容甜美地鞠了个躬,“那我就先跟我妈妈走了,爷爷,伯父,伯母,先给你们道一声晚安。”

    明城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的气氛有越来越闷,越来越沉重,谢政远收起放在床尾护栏的手,旋即转身就走。

    “你不能走!不能走!表了态才能走!”恋瑾飞快冲上前,像一只八爪鱼似地黏在门上,用身体遮住门锁。

    谢政远没有勉强,往后退了两步,依然不作声。

    恋瑾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时刻提防着那个男人会在她转身时抓住机会开门而去,直到再次与他正面相对,她才略微放松了些警惕。

    眼前的男人表面无害,英气逼人,成熟韵味十足,任何一个女人多看几眼都会沦陷,跟他那个亲弟弟谢政扬比起来,太有男人味了。也许正因为成熟,他才有城府,让人不得不警惕,不提防……这一刻,恋瑾才意识到暖飒有多辛苦了,难怪五天就瘦成这样。

    她重重地换了口气,眼神从先前天真的祈盼变成了沉重的哀求,“算是我求你了,可以吗?作为一个朋友,我帮不了她什么,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填补内心的愧疚。二少你一定也有朋友,可以理解我的心情的,对吧?”

    谢政远别开了脸,灯光洒落,照亮了他坚毅的五官,那英俊的轮廓如同斧凿的雕塑般冰冷无温。

    恋瑾抹去眼底的泪,尽量不让自己在请求时哭出来,那样不仅会没有出息,还会让人家觉得她胡搅蛮缠,“我也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必须答应我,但是,你把她送到医院来,说明你也是关心她的,对不对?在月牙镇的时候,你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她,你也在意她的,对不对?既然你也关心她,对她有所照顾,应该不算违背内心,不是吗?”

    病房内死一般的静寂,甚至能听到输液管里“滴答”的声音。

    “我们暖姑娘,有的时候像驴一样倔,急得你恨不得一巴掌拍晕她!但是就是这样的她才可爱,才是她本人呐!我猜想,这几天她一定给二少你带来不少困扰,那是因为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们暖姑娘就是这样,迫切地想要做成一件事,就会不要命地去完成。但是她的心是好的,是善良的,有的时候你看她一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早已经乱作一团,因为要强才不显露!暖姑娘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要强的姑娘……”

    “你很了解她吗?”谢政远突然问。

    恋瑾怔了一怔,抹掉泪水点点头,“我们认识了六年了,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她侧脸看向病床,泪眼朦胧中,依稀能见暖飒苍白的睡颜,而她的唇轻轻地弯了起来,似自言自语地说:“六年前,如果没有她,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她脸皮比现在的还厚,就算你完全忽视她,她都会蹦到你面前,引起你的注意,明明很烦人,还说那是什么不离不弃。”

    在恋瑾的喃喃自语中,谢政远凝视着暖飒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像一把火要把她烧成灰烬,似乎那样就把她了解得一清二楚,看着看着,他不自禁道:“纪暖飒,有的时候你真的……让人恨不得掐死你。”

    “嗯,就是,她让人操心让人生气的本事真的不小。有的时候,我严重怀疑她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前一秒还愁眉不展,一眨眼就嬉皮笑脸。有的时候,为了一小点事就哭得呼天抢地,但是有的时候,你都想哭的事情,她却笑着跟你说没事,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恋瑾的倾诉,她手忙脚乱地抹眼泪,谢政远也及时收回了思绪去开门。

    来人正是胡妤和纪暖姿。

    进到病房的胡妤一看到恋瑾,脸上一惊,笑着询问:“这不是……暖暖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着?王……王恋瑾,对吧?”

    恋瑾把泪痕擦干才看向胡妤母女,友好地打招呼,“阿姨好,二姐好。”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个眼睛……哭了吗?”胡妤追问。

    恋瑾忙摆手,“没事,几天不见暖暖,看她瘦了整整一圈,忍不住心疼。”

    “就是说啊,这才当上副总裁几天呢?怎么就瘦了那么多?而且还生病了?我家三丫头以前可是刀枪不入的体质,现在怎么一点风寒就病倒了?”纪暖姿接了恋瑾的话,一脸过分关怀地朝病床边走去,说着还伸手怜惜地摸了摸暖飒的额头,似在查看她是否降温,“二少,三丫头是顶得住压力的人,你到底给她加了多少压,让我妹妹病倒在办公室?”

    波澜不惊的俊颜上浮现一抹讥诮的笑,谢政远斜斜地勾起薄唇,“她病倒了不正合你心意吗?”

    纪暖姿的手僵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既然你们来了,我先走。”谢政远拉了拉西服外套,大步迈出病房。

    见况,恋瑾默不作声拿起病服就追出去,电梯厢还停在高层,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谢政远索性去搭扶梯式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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