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睡?!

    听着温赳狮子张大口的话,羌近酒立刻把人推开,随后毫不讲情面地宣布,“一天一次,今日份的早已结束。”

    紧接着又在对方开口之前申明,“温赳,我并不是砧板上任你宰割的鱼。”

    语气何其坚定而有力,像是捍卫主权不可侵犯一般,温赳明白,这是羌近酒在告诫自己别越底线,不然得不偿失。

    她乖巧地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其实那个拥抱约定,温赳根本不在乎时间长短,对于她来说,那是一个让羌近酒从抵制自己的触碰到试着接受,再到习惯的突破口。

    如果不喜触碰的怪癖得不到改善,羌近酒一直避着她,感情又何从谈起呢?

    凌晨,睡梦中的羌近酒突然睁开眼,垂眸,正好与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人四目相对。

    被抓了个现行,温赳双手一伸,赶紧抱住他胳膊抢先打招呼,“阿酒你醒啦,早。”

    羌近酒眉头一皱,声音低沉,“下去!”

    他实在是搞不清温赳是怎么想的,说完“我知道,你放心”没多久,转眼又能爬上床窝进他怀里。是要无法无天,食言而肥,挑战自己吗?

    温赳抱着男人的胳膊不仅不松开,反而往前凑,“说话算话,已经第二天了,现在抱你我理直气壮。”

    抬手扫一眼腕表,零点过三分,羌近酒感到头大,就知道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你非要在这时候抱我?”

    温赳微微仰头,笑嘻嘻地说,“嗯,这时候多好,夜深人静,指不定因为睡得沉,你就不会难受到想去洗澡。”

    “我现在就想去浴室。”他点出事实。

    温赳自然是不愿意,“不行,我还没抱够。”

    “我内急。”

    温赳一愣,随后松手。

    羌近酒再回来的时候,把人赶了出去,理由一天一次,今天的你刚才抱过了。

    那时候他以为温赳会据理力争,不料她只是搓了搓手,感叹天气冷,紧接着非常配合地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小手不经意碰到他手背,羌近酒被惊到,室内有暖气,她的手竟然还这么凉,不会是病了吧。

    “你等等。”他把人喊住。

    慢腾腾往外挪的温赳心中一喜,就知道羌近酒会心软,这以退为进的方法还不赖,她笑着转头,“怎么?”

    “手那么凉,是不是感冒了,让医生来看看。”

    让医生来看,谁知道来的会是哪一位,她肚子里还瞒着事呢,当场被揭开可就不好了。想到此,温赳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困得很,晚安。”

    随后走得飞快。

    羌近酒觉得有些怪,按照温赳的路数,这时候不应该没病都要装病然后喊冷让自己帮忙暖床吗?怎么没有按套路来?

    起初,羌近酒还有些担心,以为温赳讳疾忌医,后来领略过她好几次非套路,渐渐习以为常。

    比如吃饭的时候,非要喂他,理由亲手喂你吃饭,抵明天的拥抱。

    这么好的买卖,当然得同意,于是在温赳直勾勾的眼神里张嘴,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他感觉跟历劫一般。

    可恶的是当晚温赳还是出现了,声称自己冷得慌,要赊账抱他。

    羌近酒还没说话,秦琉与方敬林来了,一个送汤,一个例行检查。结果是温赳喝了汤,而他得了一个建议,你当初持续高热命悬一线是老婆帮忙退的,礼尚往来,她现在怕冷需要你。

    他想,终归是自己老婆,抱就抱吧,大不了自己难受一会。

    温赳窝在他怀里笑得甜蜜,羌近酒却木着脸,“这是你后天的拥抱提前用。”

    “好。”

    从此,温赳开始了赊账模式,几天的时间,拥抱已经赊到第几十天,一会替羌近酒刮胡子抵一次,一会让羌近酒帮自己修指甲抵一次……她仿佛有数不尽的抵扣花样,面上开开心心的,人却瘦了,羌近酒也瘦了。

    伤好回羌家之前,温赳提议“阿酒,我过段时间功课忙——”

    男人心头敞亮,不等她说完,已经拦住话头不咸不淡地陈述“你已经赊账到第二十三天。”

    尝试了这么久,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温赳都变着法地与羌近酒一起做,他虽然多数时候不乐意,但都没有拒绝,可是温赳知道,羌近酒很难受,所以才会日渐消瘦。

    温赳垂着头,下巴搁在毛绒绒的围巾里,声音很轻“我知道,这次亲你一下就好,抵三次拥抱。”

    羌近酒看过来,如墨的眸子幽深而平静,薄唇轻启,毫不留情地点破对方这些天折腾后的结果。

    “温赳,急没有用,你也看到了。本来,拥抱就是拥抱,一次就是一次,你说换别的,赊用往后的,我都配合,但身体的反应再真实不过……先把账还了吧,我累了。”

    听闻沉重的一声“我累了”,温赳死死咬着唇,心里虽然明白羌近酒说得没错,可她就是不想也不敢承认过去的法子没有用。

    要怎么办,该死的不喜触碰癖好为什么这么严重?简直就是顽疾。

    看不到他恢复记忆的希望,除了学业,温赳研究得最多的便是羌近酒身上的顽疾。

    寻根溯源,她借着怀孕的由头,捧着相册与秦琉聊天,说由父观子,听羌近酒小时候的事大概能想象宝宝是什么样的。

    秦琉高兴至极,点点滴滴都与温赳说,提到两个儿子五岁那年,也多了几分释怀。

    “妈,阿酒之前那些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的臭毛病,都是五岁之后才有的吗?”她摸了摸腹部,煞有介事“小家伙,你可不能捡臭毛病。”

    “咦,还真是,五岁之后阿酒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了,认真学习,听话懂事,各种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小大人一样。”

    秦琉顿了顿,随后叹息,“那时候,他仿佛另一个承酒。赳赳,阿酒过得并不开心,我跟你爸因为不过二五的预言,处处小心翼翼,巴不得他听话懂事,所以明知他有心结都没有去开导,生怕他又变回原来调皮捣蛋的样子不听安排。”

    她拍了拍温赳的手,“好在有你,结婚之后,我才看见阿酒变了很多,不过酒量依然没有提升,三两杯就倒,小家伙出来肯定比他强。对了赳赳,阿酒喝醉后你远着点。”

    喝醉?不过是假象,羌近酒大概从来没有醉过。温赳感到好笑,这人太会瞒事,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常年累月。

    “妈,你放心,阿酒喝醉后要是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一个鞋底就能制服他。”

    秦琉被逗笑,“我信你治得了他。”

    旁敲侧击,温赳与秦琉聊了很多,大概推测出羌近酒的那些毛病是心理阴影,与哥哥承酒有关系。她依然记得羌近酒当日提及哥哥为救他而死的模样,难受自责,甚至说“死的是我该多好”。

    可是那时羌近酒身上的癖好并没有现在严重,而且早被她折腾得无影无踪,重来一次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这个问题温赳怎么也想不明白,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她最后偷偷摸摸去找了心理医生。

    凰城最具盛名的聊一聊咨询室,温赳戴着帽子口罩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如约而至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个中年男人,她小心地避开,扶住桌沿稳住身形。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明白了一些事,太兴奋了没看路,实在抱歉。”

    温赳没有出声,只是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过看着对方的反应,她望了望咨询室的门,却对即将要见的廖医生多了份期待。

    推门而入,想到要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温赳突然有几分拘谨,“廖医生,你好。”

    年过四十的廖方静目光平和,望了来人一眼,见对方进门之后没有取下口罩,心中了然,她语气轻柔“坐吧,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又不是病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温赳反问。

    廖方静笑得温和,“因为到我这的人,患者很少,多数是来聊天的。”

    温赳笑了起来,取下口罩,“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病人,而是有个故事想不明白,听闻廖医生是凰城数一数二会聊天的人,我特来请求指点迷津。”

    “这可有趣了,我最喜欢听故事。”廖方静慢条斯理地递过一杯温水,“以水代茶。”

    喝完一杯水的功夫,温赳已经组织好语言,故事成型“小花和大树是一对先婚后爱的夫妻。大树很好却有怪癖,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最开始小花特意去招惹大树,戳他逆鳞,捉弄他挑衅他,希望大树厌烦主动提出离婚。折腾磕绊,后来,小花不仅没能离婚,还跟大树相爱了,而大树呢也改掉了他的怪癖。”

    “故事到这里,本来应该美好结局。”温赳话锋一转,“可意外横生,大树车祸重伤,再醒来,他失去了与小花相爱的那段记忆,回到几个月前的自己,怪癖再次出现,程度比以前还要严重。小花不甘心,一边盼望着大树能恢复记忆,一边用着过去的法子,想让大树再次爱上她,可惜她输给了怪癖。”

    温赳看向廖方静,疑惑道“同样的人同样的方式,廖医生,你认为小花为什么输了,大树没有再爱上她?”

    “人生有无限可能,稍微一点偏差都会导致截然相反的结果,大树回到过去,相当于重新开始,是他不爱小花,而小花爱他,这已经跟过去不同,随后发展出不同结果也是顺理成章。怪癖在这段感情里至关重要,小花看似解决一次,输给它一次,其实关键还在大树身上。”

    在廖方静说出“他不爱小花,而小花爱他”的时候,温赳心尖一颤,明白过来,在爱情这道命题里,到底是谁先爱上,原来可以天差地别。最初是羌近酒先爱她,追她,而如今……

    温赳接过话头,“就像打怪,怪物是大树养的,第一次,大树爱小花,会主动跟小花组队打怪升级;重新来过,怪物变得厉害,大树因为不爱小花袖手旁观,而小花没有意识到已经不同于过去,还采用老方法,自然必输无疑。”

    廖方静点头,“是这样,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让人不自觉思考人生轨迹的多重可能。还有后续吗,小花怎么样了?”

    温赳似笑非笑地说“后来小花成为了一个打怪女英雄,称霸武林。”

    廖方静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原以为这是个爱情故事,想不到是个创业故事。”

    “廖医生,如果换作你是小花,在输了一次之后会如何打怪?”

    “知己知彼,正面拿不下就侧面。任何一个怪物都不是孤立的,它有起源,有过往,说不定还与其它怪物有联系,仔细分析,应该能找到别的突破口。”

    温赳小喝一口水,放下杯子,“很有道理,廖医生果然名不虚传。”

    她差不多已经摸到怪癖的起源,想清楚了以前的法子为什么不再奏效,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温赳心底有了谱。

    离开的时候,她再次遇到了先前差点撞到自己的中年男人。

    男人焦急地等在外面,见温赳出来,他匆匆地往里边走去,没过一会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手表,嘴里嘀咕着“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竟然落在了这。”

    温赳这才明白,原来对方不小心把手表落在了咨询室,心急如焚地等她的咨询结束才进去寻找。

    刚才,一只不在众人意料的陌生手表也听了自己的故事,这可真是……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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