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这时候温赳多么想有个人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是的,那个爱你的羌近酒会回来。

    她侧头看时见鹿,对方都不知道羌近酒失忆了,当然无法给出自己期待的答案,其实能说出一句“会回来”已经很好。

    “哥,我是来拿图一醉的。”温赳转了话头,“抱歉,我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取设计图。”

    “给设计师更多的时间是好事,不用抱歉。”

    时见鹿知道她没来的原因,心中万分担忧却避而不谈,只是带着她往楼上走,再三嘱咐温赳当心脚下,慢慢走。

    两人待在二楼,看着设计图修改了很久,时见鹿好脾气地温赳怎么说他就怎么改,仿佛完全丧失了一个设计师该有的主见与脾性。

    最后,看着七八张设计图,温赳选定的还是最初那张。

    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样的客户是不是忒难伺候?”

    时见鹿放下笔,瞟她一眼,笑道“是很难伺候,好在我只有两个妹妹,其中一个还能根据我的想法做点心,至于另一个,按照她的要求修改设计图,我就当还债吧。”

    温赳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想温扬了。”

    人遭逢变故自然是格外想念亲友,其实在知道羌近酒出事,温赳再次落湖的时候,时见鹿已经去过羌家,可他们都没有回去。直到12月3日中午,传来羌近酒、温赳平安无事的消息,时见鹿才稍微放心。

    这会见温赳终于露出笑容,他变相问“想她还不简单,你要是受得了舟车劳顿,我现在就带你去放羊度假村见温扬,吃点心。”

    温赳心里清楚,这时候时见鹿绝无带她去放羊度假村的打算,这么说想问的只是——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她拿过放置在旁边的图一醉,拧开瓶盖,“哥,你放心,我没事孩子也没事,只是阿酒伤得重,我心情不好想喝酒。”

    时见鹿快速抢过图一醉,“你现在不能喝酒!”

    温赳摊手,“我知道,所以只是拧开瓶盖闻一闻,说不定啊它足够烈,闻一下也能醉,一醉解千愁。”

    知道温赳没事孩子没事,而羌近酒只是伤重,时见鹿算是完全放心。

    他重新拧紧瓶盖,大方地道“男人因为保护老婆受伤,应该的。赳赳,你也不用愁,他很快就会好。而且哥给你保证,看在他这次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以后给他好脸色。”

    温赳看着时见鹿,意有所指地说,“我想,他以后也会给你好脸色。”

    妹夫与大舅子终于要握手言和了,而她呢,要走的路孤独而漫长。羌近酒醒来后选择对外隐瞒失忆,她能理解,也会支持。但难受之处在于自己被遗忘,被所爱的人防备着。

    有意无意,阿酒总是狡猾的那个。

    在她发现真相惊觉自己被瞒骗,打算计较的时候,羌近酒重伤,命悬一线,她哪里还有生气的心思;

    等人醒过来,她已经失去了计较的对象。而且,这个人不仅再次瞒她,而且还把她放在了信任之外,避之不及。

    此时此景,温赳莫名不想因为孩子的存在与羌近酒拉近距离。

    想到此,她突然再次叮嘱时见鹿“哥,怀孕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阿酒,你可别说漏了。”

    “古时候有冲喜一说,这现成的喜事,你为什么不说,羌近酒要是知道说不定伤势好得飞快。”

    温赳轻哼一声,“因为他之前有事瞒着我,我要还回去。”

    时见鹿皱眉,“道理不错,但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怀孕期间可是有福利的,他要是不知道,你还怎么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我又没打算瞒很久。”

    温赳拿起设计图,“我现在就去找人制作酒瓶,等阿酒伤好,图一醉正好可以有模有样地给你们当下菜酒。”

    时见鹿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兄妹俩齐心协力忙前忙后的时候,羌近酒差不多把公司近期的项目了解个遍,要不是羌笛与秦琉拦着,他估计已经开始带伤工作。

    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疤,成天躺在床上以及长新肉的痒让羌近酒心烦气躁,瞧着温赳进来,他只瞟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温赳转身关上门,随后走到病床前,“羌近酒,妈累了,接下来换我照顾你。”

    “学校有事你就去忙,我能照顾自己,再不济还有医生护士。”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听到羌近酒疏离的话,温赳还是觉得难受,眉头不自觉轻蹙,她深吸一口气走近几步。

    “医生护士哪有我周到?你那么讲究,爱面子,又喜欢命令人,有些事他们照顾不好的。”

    温赳掀开被子,正要看看他腿上的伤,不意手腕被羌近酒捏住。

    “那晚,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羌近酒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真要是心急,一见我就忍不住,大可等到我伤好再来。”

    他已经决定,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总归要拖延一阵,稳住温赳,同时也给自己一个适应、缓冲的时间。

    知道羌近酒误会了自己的举动,温赳无意解释,右手腕被捏住,她扬起一个笑,转而伸出左手握住男人的手,情深意切,“我就要一边看着你一边等。”

    羌近酒顿时一个哆嗦,一是因为温赳肉麻的语气与动作,二是因为冷的,这人是刚摸了冰吗,手这么冷。

    “撒手。”男人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温赳只怔愣了一瞬,转而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认定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撒手。”

    见她油盐不进脸厚如城墙,羌近酒来了气,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明知道我失忆了,明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触碰,作为老婆,是不是该体谅一下,至少给我一段时间去适应?”

    温赳松开手,笑得凄凉,“哦,你终于肯主动承认自己失忆了。”

    羌近酒……

    “准确说来,我除了在你面前是失忆的,其他的事情都能快速衔接上,而且毫无破绽,违和感。”

    他顿了顿,“温赳,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多说乱说。”

    竟然警告她,温赳白他一眼,“放心,你那么喜欢瞒事情,夫唱妇随,作为你的老婆我不会落后的。”

    话虽阴阳怪气,终归里面的意思是自己想要的,羌近酒睨一眼温赳,总算说了句软话,“你清楚就好。不过,今后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没必要瞒着,我会帮你。”

    “你帮我,只是因为夫妻关系?”承诺虽好听,但温赳终究不想欺骗自己,执意揭开里头的真实原因。

    羌近酒无法理解,只是八个月的时间,怎么温赳变得偏要跟自己谈情说爱了呢?难道女人在婚后会不自觉地爱上自己的丈夫?

    他有些无奈,“温赳,我不想骗你,也不会甜言蜜语,你是我老婆,是家人。”

    失落一闪而过,温赳垂眸,“我明白了。”

    察觉到她不开心,念及温赳这些天除了靠近自己摸来摸去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羌近酒正思考着要不要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事,不意温赳突然抬头。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说,“但我就是想你忍不住来爱我。”

    爱她,还忍不住?自己到现在都还排斥她近身呢!

    沟通不成,羌近酒想到温赳因为忍不住两次爬床的行为,他防范未然开始赶人,“你出去吧,我要睡觉。”

    温赳伸手指着羌近酒,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呼“你耳朵红了。”

    话落,她欺身靠近病床上的人,“我现在就有解决不了的事,需要你帮忙。”

    温赳咋咋呼呼,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羌近酒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顺着她的话问“什么事?”

    “耳朵红了,肯定是热。”温赳笑嘻嘻地搓了搓手,“我手冷搓不热,借你的耳朵帮忙暖暖。”

    明白过来的羌近酒快速偏头,躲开温赳的魔爪。

    “别得寸进尺,手冷就放口袋里。”他声音清冷,给出可靠建议。

    温赳放弃之前看中的耳朵,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入被子里,“我觉得这里比口袋暖和。”

    顾得了这处,顾不上那处,羌近酒气急败坏,“温赳!”

    “叮咚!”

    回答他的是手机响声。

    手被拎出暖洋洋的被窝,温赳止住玩闹,顺势摸手机看信息。

    羌近酒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温赳虚晃一招卷土重来,要知道,被她摸过后,皮肤顷刻发麻分外想洗澡。

    可出乎意料地,温赳看完消息后竟然毫无征兆地趴在床边大哭起来。

    看不到脸也见不到泪,但听声音挺悲切的,羌近酒关心道“怎么了?”

    “呜呜呜——”

    温赳只顾着哭,也不说话。

    羌近酒着急起来,试探性地伸出手推了推趴在床边的人,“有事说事,哭有什么用?”

    温赳抬头,腮边还挂着泪,“你不给暖手,我冷到哭。”

    “……”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羌近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赶紧出去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温赳真的走了,佝偻着背,步态沉重萧索。

    羌近酒看着她的背影,心头莫名有些不忍,可张口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飞机改造成的病房停在郊区,面向草原背靠山。温赳出来时,望着远方,双手窝在嘴边哈气,她刚才哭起因是陆淼。

    听说当晚在七彩湖边,她突然变成了哑巴,口不能言。刚才又得知,她双手骨头突变,早已手不能写。

    掉发,脱甲,视力下降……也许不用等到判决下来,陆淼就已经奄奄一息。

    这样的人罪有应得,温赳哭并不是怜悯,而是真的因为冷。

    温闻早就不在,陆知死去,陆淼再也无法表达,而羌近酒忘记过去,所有知道窃取命格或者七彩梦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还了回去,徒留她一人孤零零地面对那些往事,无尽的苍凉与孤独。

    她扬起脸,一片雪花落了下来,竟然温热的。天空当然不会下热雪,只不过是她的脸更凉。

    冰蓝色的梦啊,是真的冷,彻骨寒心。

    温赳以为,自己至少还有羌近酒的,但他现在连帮忙暖手都不愿意。

    雪花纷纷扬扬拦人视线,温赳闭着眼睛,良久,几不可闻地轻叹“前面的路啊,漫漫凉凉长。”

    天外突然飞来一件毛毯,兜头将她盖住,上面似乎还有他人余温。

    温赳抬手胡乱拖拽,刚探出头,只听闻一个声音道“真蠢,让你吹冷风清醒,下雪了都不知道回来。”

    她闻声侧头,视线里,病房的窗不知何时被推开,羌近酒正瞅着她,眼里有几分嫌弃。

    温赳嘴角扬起,笑着跑到窗边,在羌近酒退回去之前搂住他脖子。

    隔着打开的窗被抱住,冷风吹着雪花飘进来,羌近酒有些懊恼,自己不过因为腿伤,动作迟缓了一丢丢,就被温赳逮住。

    两张脸距离不断拉近,他莫名有些紧张,“你,想干唔——”

    那时候温赳想,管它前路是漫是凉,今朝有酒今朝醉,逮着人先亲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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