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遭天谴的”气得陆知不轻,他手指羌近酒大声呵斥“放肆,陆总病房,哪里是你这个外人能闯的!”

    “外人,你不是吗?”

    羌近酒气定神闲,话锋一转说明来意,“趁着陆氏的顶梁柱们都在,作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要对陆总的遗嘱提出质疑。”

    没能拦住人的陆淼气急败坏,“羌总,请你立刻出去,不要打扰我爸爸养病。”

    话落,她又疾言厉色对着陆氏众人道,“快把他给我赶出去!羌家又怎么样,也要讲道理守法纪,不必怕。”

    羌近酒笑了起来,“讲道理,陆小姐十八岁才回国归家,二十岁就要继承陆氏,而且是在陆总口不能言的情况下,好歹也要遵循遗嘱证明自己真的是女儿陆淼吧。”

    他转身面对挤在门口的人,“不然,你们陆氏内部成员放心,我这个合作伙伴还不放心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昭然若揭,不过是质疑陆淼女儿的身份。

    这几乎是死穴,众人还因为惊讶愣住,邱鸿雁已经急红了眼。

    她当先跳了出来,“羌近酒,这是我们陆家的家事,你管得太宽。而且,淼淼不过是养在国外,她的身份不容质疑。”

    “家事?你们阻拦他人探病,放任陆总孤零零地躺在这,面对一个见到他摔下床都无动于衷的人……这样的家事谁都会路见不平。”

    羌近酒手指陆知,问邱鸿雁,“陆太太,请问这个自诩不是外人的男人是谁?”

    一会质疑陆淼身份,一会揭开陆文成凄惨现状,一会又问邱鸿雁那男人是谁,看似毫无章法的一通询问,随便多个心眼的人已经顺着羌近酒的思路脑补完一出“暗度陈仓谋夺家业”的年度大戏,关键是还有一种奸夫被当场指认的既视感。

    邱鸿雁是个不抵用的,被羌近酒冷声质问,瞬间怯场。

    陆淼揉着脑袋,深感烦躁,羌近酒心思细腻,今天这一遭不知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因为处事谨慎故意来给自己难堪。

    “他是陆知,我叔叔,众所周知。”

    陆淼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为了摆脱嫌疑不惜主动提起难堪往事,“羌总会不认识?上次微博闹得沸沸扬扬。”

    提起国民女神夜生活事件,陆淼心中的恨超过了爱,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桩桩一件件,不断让她颜面扫地,光鲜荡然无存,最可恨的还是对方做这一切是为了温赳。

    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气,有时候陆淼甚至在想,这辈子哪怕得不到羌近酒,她也会死磕到底。自己不快乐,那羌近酒必须得陪着。

    “接连两起车祸,医生早就开具证明,陆小姐精神失常。”

    羌近酒嘴角勾起,笑得嘲讽,只见对着众人道,“精神病患者指着一个人说,这是我叔叔,你们相信?”

    天下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想病就病,说好就好,问过他羌近酒了吗?他会成全一个人想患病的愿望,休想逃脱,精神病院已经留好位置。

    “你!”

    陆淼右手发颤,指着羌近酒,对方的意图,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人是想把自己送入精神病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突然双手抱头,内心生出一种极度诡异的预感,似乎下一刻自己就会再度精神失常。

    陆知察觉陆淼异常,不再避嫌,他几步走上前将病房的门彻底打开,对着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道,“要看,就看个仔细。”

    他言辞激昂,大声质问“好好看清我是谁,二十年不见,你们一个个,眼瞎不说,良心也被狗吃了吗?”

    话落,陆知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手一抬开始点人头。

    “黄有庆,二十二年前你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最后是谁出手相救,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张贺,你年过花甲,说老眼昏花认不出我,情有可原。但你总该记得,当年答应过一个人从此要行好事,做好人吧!”

    “还有你,陈飞扬,你家宅风水是谁帮忙相看的?”

    陆知咬牙切齿,手指点过一个又一个人,“就不一一点名了,我陆知虽然行事低调,但今天被逼无奈,少不了要问一句,你们认出我是谁了吗?

    无人应答。

    但是,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惊讶与羞愧的味道。

    “啪啪啪……”羌近酒突然鼓起掌来,看来妈说得没错,二十年前,陆知在凰城的确是个人物。

    瞧瞧,这些受过恩惠的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想来就算是对陆淼的身份有所怀疑,有陆知挡着,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听到掌声,陆知转身看向羌近酒,“羌总,闹够了吗?”

    要是不够的话,他不介意继续下去,毕竟还有个杀手锏没亮,他倒是挺期待羌近酒听闻温赳出事时的反应与表情。

    励志要耍得羌近酒市区郊外两头跑,两头都失掉,他就不会食言。

    羌近酒不疾不徐,朗声道,“陆知不过是一个偷,值得你们这样?感念恩情是好事,但助纣为虐,法律可不会额外开恩。”

    这话一落,先前被陆知几句话震得羞愧在原地的人,纷纷有了反应。

    “羌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大师怎么可能是偷呢?”

    “羌近酒,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态度先放在这,感恩归感恩,但绝不会助纣为虐。”

    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本能地趋利避害,挑起的怀疑被陆知用恩情压下去,但是没关系,还有帽子。

    羌近酒抬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不会捕风捉影说瞎话,指认陆知是偷,当然有证据,要是不信,请你们的陆大师摘下帽子,一看便知。”

    目光扫过邱鸿雁,羌近酒笑得玩味,“不过,陆知具体偷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口里说着不知道,视线却扫过邱鸿雁,在场众人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有几张老脸莫名泛红。

    陆知紧紧盯着羌近酒,目光狠厉。

    那天晚上,羌近酒与温赳为什么执意要掀开自己的帽子,他一直没想通。现在,竟然在这时候说出来,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陆淼的身世?

    对于后脑勺那个只剩最后一笔就完成的“偷”字,这些天陆知思考良久,最后琢磨出的结果是天谴,他此生只偷过两样东西,一是人,二是命。

    羌近酒倒是好算计,这时候跳出来阻拦,不过是想坐实了他们谋夺陆氏家产的罪名,富可敌国的巨款,足够他们下半辈子永不见天日。

    可惜啊,他棋差一招。

    任谁也想不到,后脑勺上的证据会随着温赳的落水消失。

    就在黑色玉佩苏醒,陆淼清醒的时候,陆知抚摸脑后的发型,发现只剩最后一笔的“偷”字,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再拖延一时半会,大概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想到此,陆知放声大笑,故意唱反调,“羌近酒,你说怀疑,我就要配合检查?你以为你是谁?”

    大手快速探出,揪住陆知胳膊往前一拉,陆知踉跄着往前扑去……羌近酒懒得跟他废话,将人扯出之后,脚一抬踩上陆知后背,瞬间控场。

    在一阵抽气声里,他弯腰伸手,万分嫌弃地掀掉了陆知的帽子。

    反应过来,正要出声指责羌近酒动粗的黄有庆张贺陈飞扬等人,咽回了要说的话,转而腿脚利索地围了上去。

    “羌近酒,你这个天杀的。”陆知被摁在地上嗷嗷大叫。

    谁也没有心思顾及陆知的反抗,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惊叹于见到了平生未见的奇景,奇怪到诡异。

    “这个发型可不是陆知的奇思妙想,而是他作恶多端后的无能为力。”

    把空间留给众人,羌近酒本本不屑再看。

    “发型是有些奇怪,可这要怎么证明他是偷?”黄有庆疑惑出声。

    “好像是一个字。”

    “左边一个单人旁,右边一个人,根本不成字。”

    右边一个人?羌近酒感到不对,明明上次掀开帽子,右边已经有一撇一捺一横。按照自己与温赳的推断,笔划只会变多,怎么会少了?

    透过缝隙,羌近酒扫了眼陆知后脑,果然少了一笔,陆知处处透着诡异。这样的充满未知的隐患,必须收拾干净。

    打定主意,他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是个偷字,早晚会成型。”

    “诽谤,这是诽谤,羌近酒你空口白牙诬陷人,我要起诉你。”陆知理直气壮,太好了,即使没有完全消失,已经没型,也就不用担心。

    “我等着。”

    羌近酒直起身,看向进门之后趁乱扶起陆文成的方敬林,“扯远了,我无意抓小偷,只不过是质疑陆小姐身份,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还是听听陆总怎么说吧。”

    听听陆文成怎么说?这话吓得早就瘫软的邱鸿雁瞬间绷直了身体。

    她目火急火燎地看向病床,视线里,方医生手法娴熟,正一根一根地拔出陆文成身上的银针。

    邱鸿雁惊恐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陆知,仿佛在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方医生怎么偷偷治疗陆文成,陆文成不会真的能说话了吧?

    陆知爬起,暗恨着了羌近酒的道,声东击西,一出又一出。自己的一箭三雕,硬是被他救过来一只,真是可恶!

    最后一针去,陆文成几乎落泪。

    当然不是因为疼,而是方敬林扶起他的时候,小声询问,“陆总,有个冒险的治疗方法,要么好转,要么一辈子这样,我只有七成把握,你要是愿意试,就眨眼两下。”

    陆知的那句“你会绝后,陆氏是淼淼的”久久在耳边回荡,陆文成最终选择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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