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赳突然提到陆知的问话,犹如一颗石子扔进平静湖面,荡起涟漪无数。

    而这样的湖面,陆淼有,羌笛与秦琉也有。前者是因为心事被说中,而后两人是因为惊讶,有一刻他们确实想过要找陆知。

    陆淼不敢再小觑温赳,她觉得这人敏锐,而且思维发散得很快,稍有不慎,她就能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掀开自己的老底。

    “温赳,如果你想见我叔叔,我可以帮忙转告。”

    陆淼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但这话同时也透露了,陆知深居简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但自己可以见的信息。嗯,有一种优越感。

    温赳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继续试探“我要是所料不差,根本不需要你转告,过不了多久,陆知就会巧遇在坐的某一位。”

    嗯,预料一下再好不过,错了没关系。但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提前戳破,那么到时候无论陆知说什么,效果都会打折扣。

    陆淼虽然不知道接下来陆知会怎么做,但温赳这样的话,让她直觉不好。

    她蹙眉“温赳,我没时间跟你瞎扯。”

    话落,陆淼看向羌笛与秦琉,脸色转而柔和,“叔叔阿姨我先走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谢谢你们。”

    经过温赳的一番打岔,秦琉再看陆淼,就多了一层认知,陆淼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信息是她很关心赳赳,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而且,之前表现出来道歉诚意,遇上赳赳竟然显得有些虚假。

    想到此,秦琉的态度也就淡了几分。

    “赳赳被我们宠坏了,言语过激的地方,还请陆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陆淼怔愣一瞬,称呼竟然从“淼淼”变成“陆小姐”,关系远近可见一斑。目前来说,在羌家自己终归输了温赳一筹。

    但好在,她还有叔叔。

    未来可期,羌家迟早会是她的地盘。

    陆淼自我安慰一番,昂首挺胸离开后,温赳还在想,自己的前后变化,大家肯定都注意到了,而且对手显然要拿这个搞事,接下来,自己是见招拆招好?还是提前出击好?

    羌近酒长臂一伸,第一次当着长辈的面,主动而亲昵地将温赳揽入怀里。

    “陆知是谁,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在羌近酒看来,陆淼那些不过小把戏,真正能引起他注意的是新元素,比如陆知,这个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开口就逮住了关键,羌笛与秦琉面面相觑。

    温赳直言“一个可能会看相算命的人,陆淼管他叫叔叔,他以前对羌家有恩,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对羌家有恩?陆淼的叔叔?这两个信息让羌近酒想到,为了说服他签署与陆家的合作协议,爸提过一句来谈合作的人对羌家有恩。

    他看向羌笛,直接问“跟陆氏签合同的时候,爸口中那个对羌家有恩的人,是陆知?”

    见事情瞒不住,羌笛轻咳一声,含糊道“嗯,就是他,都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次就当顺道还人情。”

    “恩情,具体是什么事?”羌近酒直觉不对,这事温赳都知道,可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温赳紧接着说“对啊,具体是什么事?”

    羌近酒疑惑“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上次遇到陆知,妈只跟我提过有恩,但具体什么事没说。”

    此刻,温赳也很想知道恩情到底是什么,毕竟她很有可能与陆知杠上,面对这样一个于羌家有恩的人,还真是有些束手束脚。

    被两个人盯着,羌笛有些犯难。这要只是儿子问,他完全可以一张冷脸置之不理,但是还有赳赳,他就不好这么办。

    手肘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秦琉,示意她快来解围。

    提到陆知的恩情,秦琉有些恍神,丈夫一推,她醒过神来,看着对面两人亲昵的姿势,她笑眯眯地。

    “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指点,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们俩,瞒着我高调公布婚讯,一个个,是不是都忘记了我这个妈?”

    羌笛笑着附和“还有我这个爸,这么好的事,提前通知一下都不会?”

    温赳与羌近酒对视一眼,显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不信。但是,既然爸妈不想说,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顺着二老抛出来的新话题,温赳清了清嗓子,质问身边人。

    “对呀,公布婚讯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提前通知,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婆?”

    一句话,就把自己也拉到了羌笛与秦琉的阵营,羌近酒瞬间孤零零地一对三。

    猝不及防,羌近酒愣住。

    心道老婆这手法,太高明。不仅让他吃瘪,还能逗爸妈开心。

    果然,听了温赳的话,秦琉与羌笛都笑了起来,转而开始打趣人。

    秦琉说一句“阿酒忘记吃饭”,羌笛紧接着道“都不可能忘记赳赳。”

    配合得天衣无缝。

    羌近酒紧紧搂着自己的老婆,然后颇为无奈地瞟一眼自己的爸妈,语气淡淡“你们高兴就好。”

    “我很高兴。”羌笛最先答话,工作以外,他就爱看臭小子吃瘪。

    “我也很高兴。”秦琉夫唱妇随,随后美目一转,明知故问“赳赳啊,你高兴吗?”

    温赳摇头,紧接着在他们疑惑的视线里,绷着脸反问“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公,我怎么高兴?”

    话落,换来满屋子的笑声。

    羌近酒内心愉悦,难得抒情一回“这世上啊,也就你们能把我欺负了,还能让我高高兴兴的。哎,知足了,我束手就擒。”

    温赳没好气地推他,“就你皮厚,会说话。”

    一家四口,两对夫妻,相处的时候多是其乐融融,之所以能如此,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烦心事,而是知道为对方着想,懂得进退。

    等到各自回屋,关上门,又有另一番场景。

    羌近酒与温赳窝在一起,讨论分析爸妈瞒着的恩情可能会是什么。

    而羌笛与秦琉,则是面色凝重,越想越担心,温赳二十岁前后变化真的太大了,其中肯定有原因。

    “赳赳会不会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刺激?”羌笛想,一个人受到打击然后做出改变,顺理成章。

    秦琉摇头“我仔细回想,赳赳生日前后,好像没有发生什么能刺激到她的大事。”

    “赳赳长大了,不可能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打心底,羌笛希望能从心理层面找到原因。

    “还真有一件,生日前,赳赳跟我说喜欢阿酒,可没过几天,又提到离婚。”

    秦琉皱眉,“那时候,阿酒也提过离婚。哎呀!都怪我,只是威胁了一顿儿子,没有及时与赳赳好好沟通。”

    羌笛顺着她的思路整理道“你是说,赳赳喜欢阿酒,而阿酒想离婚,于是赳赳受了刺激做出改变?”

    她点头,随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丈夫“你觉得,会是因为这个吗?”

    秦琉当然特别不希望温赳中邪。

    “一个女人为心爱的男人改变自己,合情合理。”羌笛肯定。

    “没错,赳赳就是为了阿酒改变的,她越来越懂事了。”秦琉眉目舒展,“今天看着他们俩相处的模样,我心里是真的高兴。”

    “嗯,儿子这段婚姻确实不容易,如今算是最好的结果,他也快二十六岁。”

    羌笛轻拍妻子手背,“放心吧,赳赳和阿酒都会平安顺遂的。”

    秦琉将脸埋在丈夫胸口,不断点头,眼角渐渐湿润,“一定平安顺遂,明年我们还能抱孙子。”

    羌笛何尝不懂妻子的心情,二十年前,他们本来有一对可爱的儿子,如今只剩这一根独苗,而且还有隐患。

    这些年他们夫妻看着没事,其实过得胆战心惊,生怕一转眼,阿酒也没了。

    直到听从陆先生的指点,让阿酒与温赳订婚,他们才稍稍放心。所以,温赳对于羌家来说是最大的救赎,对她比对儿子好,一点都不为过。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陆先生?”羌笛突然提议,紧接着又强调,“我不是怀疑,而是担心赳赳,问一下心里更踏实。”

    问什么,丈夫不点明,秦琉也知道,是赳赳有没有中邪。

    本来她从不相信什么气运命理之说,可自从遇到陆知,就变了。对方良言相赠,她不以为意,然后失去了一个儿子。最后,为了另一个儿子,她不得不信。

    “这么做,赳赳会不高兴。”秦琉叹息,“她就跟我女儿一样,我不想她有事,也不想她不开心。”

    羌笛忽然变得严肃而坚定,“正因为如此,才更要问。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事,却因为我们耽误了,到时候只有追悔莫及。”

    “可是——”

    “别可是了,避开锋芒,过几天后我们再悄悄问。”羌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反正,我们瞒着阿酒与赳赳的事情,也不差这一桩。”

    秦琉沉默了会,终于还是同意了丈夫的提议,她的确冒不起那个险,人到中年,最不想看到的是儿女出事。

    她只盼着,过了那道最大的槛,然后可以把一切凶险当笑谈,讲给儿子媳妇听。

    因为担心,因为失去不起,夫妻俩经过一番商量,最后的决定果真如陆淼算计的那样——他们会询问陆知。

    但是,温赳的一番话,他们又决定过几天再问。过几天,看似细微的时间偏差,但是对有七彩梦的温赳来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陆知发现情况有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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