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忏悔
他们茫然地看向洛萱，洛萱也茫然地看向安道平。
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动静，安道平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洛萱手里握着的鞭子上：“萱儿，想要打我泄愤就快点儿吧，省得我一会儿改变了心意，不小心伤到你。”
实际上，洛萱是个极为好哄的人，被安道平一句“我怕不小心伤到你”就说得破涕为笑，直接让身边的丫鬟把安道平从椅子上扶起来：“道平你别再说话了，本宫相信你了，你起来吧。”
原本安道平还想再激怒洛萱，但看着洛萱的表情，他意识到估计很难，就跟着站了起来。
反正他也不是受虐狂，如果能不挨打，他也乐得站起身来。
想到这里，安道平叹了一口气。
“你吃完晚饭了是吧？”洛萱亲热地凑到安道平身边，语气亲昵，“这样的话，你去陪我吃晚饭吧，顺便我们聊聊天。”
“你不是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吗？”想到皇家人一向遵守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安道平有些纳闷地看向洛萱。
洛萱眨了眨眼睛，竟然凭空给自己增添了几分灵动：“哎呀没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所以就算是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只要别一直这样就可以了。”
“行……吧……”安道平对此没什么想法，他在家里也一直是边说话边吃饭的，所以直接跟着洛萱到了餐厅，两个人对坐着，安道平帮洛萱拿了碗筷，洛萱慢慢地挑拣着桌上的菜肴，而安道平则捧着一杯热茶，一面慢慢地啜饮，一面盯着洛萱的一举一动。
“我记得下面人今天和我说，”洛萱看似随意地开口，“你原本兴高采烈地进了安家，结果过了一会儿，恍惚地走了出来……是安家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料到洛萱竟然直接把“下面人”说了出来，安道平抿了抿嘴唇，还是没忍住有些不悦地反问，“你下面的人那么多，怎么没听到我和家人在说什么吗？”
“咳，”洛萱有些不好意思地拜了拜手，眼神飘忽，“我虽然派了人跟着你，但主要是想要守卫你的安全，没听到你和家里人说话。”
说完这些，她急忙低头连着吃了几大口的饭，看起来对于这些话，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嗯……”安道平踌躇了许久，还是把和家里人说话的过程与洛萱讲了一遍。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安绾。”
从这句话开口。
洛萱的小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看表情对于安道平的这番话没有一点儿兴趣，可实际上一直等着安道平接下来的话语。
安道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安绾遭遇过的过去说了出口：“安绾是我的姐姐，亲姐姐，但她受到的待遇和我截然不同。”
听说过农村人对女子和儿子的态度不一样，洛萱有些好奇地追问：“是你家里人经常打骂安绾吗？”
说到“打骂”两个字，洛萱就有些不忍地皱起了眉头，毕竟身为最尊贵的公主，洛萱就算是受到过冷待，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丁点肉体上的伤害。
毕竟她还是当今天子的女儿，皇上和妃子不敢轻易伤害她，至于下人，更是连多看都不敢。
看着洛萱单纯的样子，安道平苦笑了一下，第一次觉得安绾应该羡慕洛萱，因为她从未经受过痛苦。
就算是宫廷里的尔虞我诈，因为一向不怎么受宠，又是得不到皇位的女儿，所以洛萱也根本没怎么参与其中。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下去：“从小安绾就被要求去山里劈柴，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子，力气不够大，所以只能捡拾山里的树枝，把它扔到后背背着的筐里。”
“要是男子，可以去拿一把斧头，多砍几棵树，一天需要的木柴也就够了，但她因为砍不动树木，就只能到处捡拾，经常会走到山林深处去，十分危险。”
“山林深处”这几个字看起来并不如何令人畏惧，但洛萱听了，神情却不由得一振。
从小就在人群中生活的她对于山林的危险不清楚，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就是这种无知让她更加的惊惧。
就像现在，听到安道平的转述之后，洛萱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声把心中的疑问讲出来：“那……安绾可遇到过什么危机？”
她想到某次跟随着父皇去打猎的情景，有人猎来了一只生龙活虎的猛兽，陛下十分欣赏，直接给了这位勇士不少的赏钱，然后让他把这只虽然奄奄一息可实际上依然很是强壮的老虎放到场地中间，让众多子弟争相使出武器，把这只大老虎击毙。
就算是离得很远，可洛萱还是记得那只大老虎的威风，就算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它漫不经心投射过来的一眼依然让她胆战心惊……
安道平的话语将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揪回来：“当然，我记得有一次安绾被一条大蛇缠上了，那大蛇有两人长，身子和男子的大腿一般粗细，幸好安绾机智，从腰间取下割草用的镰刀，狠狠地把大蛇的脑袋削了下来，才没被大蟒蛇缠死。”
对于安道平的话语，洛萱只是稍微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就觉得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定了定神，继续望向安道平：“听你这么说，这条蛇应当是无毒的吧？”
只是就算是在这里，安道平给出的答案也不是坚定的：“我也不确定……听大人说，这条蛇毒性不大，咬不死人，估计这条蛇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根本没有咬安绾，而是想要用身子缠住她。”
“她……她一直都是这么艰难的吗？”洛萱努力把自己的思绪从有关安道平叙述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看来，她就应该是一帆风顺的女子，否则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都喜欢她？”
听到洛萱的问题，安道平没忍住歪了歪脑袋，神情也跟着有些疑惑：“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安绾为何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虽然在家里她也不是多么讨人厌烦的人物，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暗生好感啊？”
他又对比了一下过去和现在安绾的差别，最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或许是……安绾变得好看了，因此喜欢她的人也多了？”
“是吗？”洛萱挑了挑眉头，眼神带了几分疑惑，“这么看起来，生得好看用处还真是不少啊。”
“先不说了，”安道平摇了摇头，“我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讲下去吧……”
“嗯好，你说。”被安道平一提醒，洛萱也回忆起了安道平还没说完的话，于是重新把好奇的情绪放到脑袋里，歪着头等待安道平讲述下面的故事。
“等到稍微大了一些后，安绾做的菜越来越好吃，我母亲就干脆把一日三餐都交给了安绾，让她来做，母亲好腾出手去干别的。”安道平仰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明显是陷入了回忆，“那时我也到了上书院的年纪，安绾每日给我做午饭，放在食盒里，我带到书院让小厨房的人帮忙热一热，然后我就直接当做午饭吃。”
“有一次，一个书院的大少爷意外看到了我食盒里的菜肴，觉得样子很不错，然后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是真的好，就和我商量着想要让给我做饭的人去他那里做厨娘，待遇肯定不会低。”
一直跟着安道平的思维走，洛萱已经完全陷入了安道平讲的故事中，所以在安道平停顿的时候，她自然地接话：“安绾去给这个大少爷做厨娘了？”
“没、没有。”安道平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在洛萱疑问的目光中把他和安李氏的想法说了出来，“讲起来也惭愧，当时我觉得让她去给大少爷做饭挺好的，但我母亲劝说我，说安绾一直都被家里人虐待，若是成功上了大少爷的床，估计以后会给大少爷吹枕头风，说我的坏话，千万不能让她去接近有钱的大少爷。”
在安道平否认的时候，洛萱心头已经涌现出了数十种理由，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安道平最终会说出一种最让她难以置信的缘由……
“哈？”这一个字，配合着语气，已经能够生动形象地表达出洛萱的心思。
面对洛萱的眼神，安道平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伸手挠了挠脑袋，轻咳了一声：“萱儿，当时我实在是被猪油蒙了眼睛，竟然觉得母亲说得不错，于是去找了那个大少爷，回绝了他的要求，说安绾不愿意去城里，而且她的精神有些问题……”
“大少爷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直接给了我一份钱，让安绾以后给我做饭的时候，记得给他带一份。”
正巧有下人送了茶点过来，安道平为了掩盖心头的愧疚，急忙伸手从盘子里捻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然后看似随意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大少爷比起当时的我们家，真的就是云泥之别，他随意给出的一块银子，差不多能让我们家安逸地过上好几个月。”
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动静，安道平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洛萱手里握着的鞭子上：“萱儿，想要打我泄愤就快点儿吧，省得我一会儿改变了心意，不小心伤到你。”
实际上，洛萱是个极为好哄的人，被安道平一句“我怕不小心伤到你”就说得破涕为笑，直接让身边的丫鬟把安道平从椅子上扶起来：“道平你别再说话了，本宫相信你了，你起来吧。”
原本安道平还想再激怒洛萱，但看着洛萱的表情，他意识到估计很难，就跟着站了起来。
反正他也不是受虐狂，如果能不挨打，他也乐得站起身来。
想到这里，安道平叹了一口气。
“你吃完晚饭了是吧？”洛萱亲热地凑到安道平身边，语气亲昵，“这样的话，你去陪我吃晚饭吧，顺便我们聊聊天。”
“你不是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吗？”想到皇家人一向遵守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安道平有些纳闷地看向洛萱。
洛萱眨了眨眼睛，竟然凭空给自己增添了几分灵动：“哎呀没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所以就算是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只要别一直这样就可以了。”
“行……吧……”安道平对此没什么想法，他在家里也一直是边说话边吃饭的，所以直接跟着洛萱到了餐厅，两个人对坐着，安道平帮洛萱拿了碗筷，洛萱慢慢地挑拣着桌上的菜肴，而安道平则捧着一杯热茶，一面慢慢地啜饮，一面盯着洛萱的一举一动。
“我记得下面人今天和我说，”洛萱看似随意地开口，“你原本兴高采烈地进了安家，结果过了一会儿，恍惚地走了出来……是安家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料到洛萱竟然直接把“下面人”说了出来，安道平抿了抿嘴唇，还是没忍住有些不悦地反问，“你下面的人那么多，怎么没听到我和家人在说什么吗？”
“咳，”洛萱有些不好意思地拜了拜手，眼神飘忽，“我虽然派了人跟着你，但主要是想要守卫你的安全，没听到你和家里人说话。”
说完这些，她急忙低头连着吃了几大口的饭，看起来对于这些话，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嗯……”安道平踌躇了许久，还是把和家里人说话的过程与洛萱讲了一遍。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安绾。”
从这句话开口。
洛萱的小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看表情对于安道平的这番话没有一点儿兴趣，可实际上一直等着安道平接下来的话语。
安道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安绾遭遇过的过去说了出口：“安绾是我的姐姐，亲姐姐，但她受到的待遇和我截然不同。”
听说过农村人对女子和儿子的态度不一样，洛萱有些好奇地追问：“是你家里人经常打骂安绾吗？”
说到“打骂”两个字，洛萱就有些不忍地皱起了眉头，毕竟身为最尊贵的公主，洛萱就算是受到过冷待，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丁点肉体上的伤害。
毕竟她还是当今天子的女儿，皇上和妃子不敢轻易伤害她，至于下人，更是连多看都不敢。
看着洛萱单纯的样子，安道平苦笑了一下，第一次觉得安绾应该羡慕洛萱，因为她从未经受过痛苦。
就算是宫廷里的尔虞我诈，因为一向不怎么受宠，又是得不到皇位的女儿，所以洛萱也根本没怎么参与其中。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下去：“从小安绾就被要求去山里劈柴，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子，力气不够大，所以只能捡拾山里的树枝，把它扔到后背背着的筐里。”
“要是男子，可以去拿一把斧头，多砍几棵树，一天需要的木柴也就够了，但她因为砍不动树木，就只能到处捡拾，经常会走到山林深处去，十分危险。”
“山林深处”这几个字看起来并不如何令人畏惧，但洛萱听了，神情却不由得一振。
从小就在人群中生活的她对于山林的危险不清楚，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就是这种无知让她更加的惊惧。
就像现在，听到安道平的转述之后，洛萱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声把心中的疑问讲出来：“那……安绾可遇到过什么危机？”
她想到某次跟随着父皇去打猎的情景，有人猎来了一只生龙活虎的猛兽，陛下十分欣赏，直接给了这位勇士不少的赏钱，然后让他把这只虽然奄奄一息可实际上依然很是强壮的老虎放到场地中间，让众多子弟争相使出武器，把这只大老虎击毙。
就算是离得很远，可洛萱还是记得那只大老虎的威风，就算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它漫不经心投射过来的一眼依然让她胆战心惊……
安道平的话语将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揪回来：“当然，我记得有一次安绾被一条大蛇缠上了，那大蛇有两人长，身子和男子的大腿一般粗细，幸好安绾机智，从腰间取下割草用的镰刀，狠狠地把大蛇的脑袋削了下来，才没被大蟒蛇缠死。”
对于安道平的话语，洛萱只是稍微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就觉得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定了定神，继续望向安道平：“听你这么说，这条蛇应当是无毒的吧？”
只是就算是在这里，安道平给出的答案也不是坚定的：“我也不确定……听大人说，这条蛇毒性不大，咬不死人，估计这条蛇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根本没有咬安绾，而是想要用身子缠住她。”
“她……她一直都是这么艰难的吗？”洛萱努力把自己的思绪从有关安道平叙述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看来，她就应该是一帆风顺的女子，否则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都喜欢她？”
听到洛萱的问题，安道平没忍住歪了歪脑袋，神情也跟着有些疑惑：“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安绾为何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虽然在家里她也不是多么讨人厌烦的人物，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暗生好感啊？”
他又对比了一下过去和现在安绾的差别，最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或许是……安绾变得好看了，因此喜欢她的人也多了？”
“是吗？”洛萱挑了挑眉头，眼神带了几分疑惑，“这么看起来，生得好看用处还真是不少啊。”
“先不说了，”安道平摇了摇头，“我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讲下去吧……”
“嗯好，你说。”被安道平一提醒，洛萱也回忆起了安道平还没说完的话，于是重新把好奇的情绪放到脑袋里，歪着头等待安道平讲述下面的故事。
“等到稍微大了一些后，安绾做的菜越来越好吃，我母亲就干脆把一日三餐都交给了安绾，让她来做，母亲好腾出手去干别的。”安道平仰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明显是陷入了回忆，“那时我也到了上书院的年纪，安绾每日给我做午饭，放在食盒里，我带到书院让小厨房的人帮忙热一热，然后我就直接当做午饭吃。”
“有一次，一个书院的大少爷意外看到了我食盒里的菜肴，觉得样子很不错，然后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是真的好，就和我商量着想要让给我做饭的人去他那里做厨娘，待遇肯定不会低。”
一直跟着安道平的思维走，洛萱已经完全陷入了安道平讲的故事中，所以在安道平停顿的时候，她自然地接话：“安绾去给这个大少爷做厨娘了？”
“没、没有。”安道平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在洛萱疑问的目光中把他和安李氏的想法说了出来，“讲起来也惭愧，当时我觉得让她去给大少爷做饭挺好的，但我母亲劝说我，说安绾一直都被家里人虐待，若是成功上了大少爷的床，估计以后会给大少爷吹枕头风，说我的坏话，千万不能让她去接近有钱的大少爷。”
在安道平否认的时候，洛萱心头已经涌现出了数十种理由，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安道平最终会说出一种最让她难以置信的缘由……
“哈？”这一个字，配合着语气，已经能够生动形象地表达出洛萱的心思。
面对洛萱的眼神，安道平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伸手挠了挠脑袋，轻咳了一声：“萱儿，当时我实在是被猪油蒙了眼睛，竟然觉得母亲说得不错，于是去找了那个大少爷，回绝了他的要求，说安绾不愿意去城里，而且她的精神有些问题……”
“大少爷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直接给了我一份钱，让安绾以后给我做饭的时候，记得给他带一份。”
正巧有下人送了茶点过来，安道平为了掩盖心头的愧疚，急忙伸手从盘子里捻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然后看似随意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大少爷比起当时的我们家，真的就是云泥之别，他随意给出的一块银子，差不多能让我们家安逸地过上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