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上,一支蝴蝶斑斓的栖在粗粗的绳子上,我跑过去,我看着它抖颤的翅膀,好美啊,赤橙黄绿蓝,那五彩的色调让蝴蝶美如一场梦幻一般。

    可是再美的东西它还是要回归大自然,似乎是发现了我凝神般的注视,蝴蝶慢慢的翩翩而起,我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向着远方飞去,我却只是无助,我无法留住刚刚那一刻的美丽,除非我将它永远的珍藏在记忆里。

    秋千上,空了,少了蝴蝶的一份炫美。

    我喜欢那种自然的美,可是活在这世上,这样的美又有多少,不过是许多人的向往罢了。

    我默然坐到秋千上,轻轻的荡起来,这秋千,真好,轻荡着的感觉,更是让人惬意无限。真想就这样荡着一直到老,一直让自己处在无忧无虑的氛围之中。

    可是,心口又有些疼了,那揪心的痛楚让我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云姑娘,你该用药了。”燕儿在最恰当的时候到了。

    我感激的看向她,“谢谢你,燕儿。”

    “是王爷啊,是他派人送过来,还让我时时要提醒着你用那草汁。”

    铁木尔,是他啊,好久没有见他了,或许我要去谢他一谢,因为是他给了我青叶草,也是他让我在这草原上也得以延续我的生命。

    还有其其格,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我想着,我今天的时间似乎已经排得太满了。

    而孩子,我是一定要履行我的诺言的。

    而其其格,如果再相见,那昨夜的故事我不知道要不要与你拆穿。

    饮过青叶草的草汁,我让自己重新又坐在了秋千上,喜欢那种迎风而荡的感觉,轻飘飘的,让人有一种欲飞翔的渴望。

    “燕儿,小礼物可都备好了。”我轻笑着,这是我要送给孩子们的礼物。

    “好了,云姑娘随时可以走了。”

    “好,那就走吧。”我说罢从秋千上跃下来,以后待我有时间了,就天天荡着这秋千,那无忧无虑的感觉真好。

    我终还是决定先去见孩子们了,见到他们就象见到了我的宝贝一样,你瞧,昨夜里我的梦境中,我的宝贝居然没有哭泣了,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娘亲想他的那份心意了吧。

    骑上马,这一次是我带路,那一处属于孩子们的乐园我清楚的记得它的位置。

    燕儿拿着礼物随在我的身后,我开心着,心里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孩子们那里,我与他们一起笑一起玩,一起体验童年的欣喜与快乐。

    我错过了我宝贝成长的所有的日子,如今他也长成了小大人,他还会放风筝,今天就做了风筝送给孩子们吧。

    到了,我才一翻身下马,孩子们已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忙着让燕儿发着礼物给他们,或者是一个香囊,或者是一个编织的颈链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布做成了的小动物,五花八门,好多好多,真是琳琅满目啊。

    “燕儿,一夜之间,你哪里变出来这许多的宝贝啊。”这些小玩意连我见了都是喜欢,更何况是孩子们了。

    “是大汗吩咐了人,一夜之间赶出来的。”不经意的一说,却已是让我感动了。

    “谢谢姨姨。”

    “谢谢姨姨。”

    一声声的谢道尽了孩子们的欢喜之情。

    “姨姨,我还要画画,你把她画得好漂亮啊,姨姨今天也要给我画一幅画。”

    我听着这可爱的童声,心里的开心难以言表,画吧,我喜欢,整整画了一个上午,终于一一的画完了,虽然没有往日画画的细致,可是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急切的眼神,我已顾不得仔细了,迅速的画完了,我心里多少是有些歉疚的,可是没办法,孩子们太急切了。或许等哪一天我有时间了,我再来仔细的为他们一一做一次画。

    “云姑娘,歇歇吧,要用膳了。”

    “呵呵,我不累,就在这里与孩子们一起吃吧。”

    一道道的菜上来了,我忙着夹给孩子们吃,而燕儿却忙着夹给我吃,我呵呵的笑,与孩子们一起连食欲都好多了,真饿啊,一整碗的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姨姨,还要送我们什么啊。”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围着我转。

    眨眨眼,突然又想起昨夜里的梦境,“就做风筝吧,姨姨做风筝让你们放。”

    孩子们欢呼了,我求助似的看向燕儿,“我要一些色彩鲜艳的布,还有针线,铁丝,还有竹节……”我还没有说完,燕儿已一溜烟的跑了,凭着她的聪慧她早已猜出了我的所要。

    风筝,我要做风筝给孩子们,给他们,也就是给了我的宝贝了。

    拿到了那些材料,我认真仔细的做着,那风筝仿佛我天生就会做着一样,我做了一只蝴蝶,一只蜻蜓,还有大雁,天要晚了,就再做一只吧,我想也不想的居然就做了一只蜈蚣,十几只小灯笼穿在一起,桔红色的荡在空中真是一个漂亮啊。

    我看着孩子们尽情的放飞他们手中的风筝,仿佛是放飞了自己的梦想一般,这巴鲁刺,这草原上都需要祥和需要和平的环境,我看着这一切,我很难把这些与那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联系上。

    我就坐在草地上,与孩子们一起感受快乐的滋味。

    远远的,一轮桔红色的夕阳在天地相交的一线中释放着它的美丽与光茫,喜欢美好的事物,淡笑着望着那夕阳期待自己的未来也它一样纯美无暇。

    我看着,那光彩中有一个白衣的女子走来,风吹鬓发,裙袂飘飘,那是没有着蒙古装的其其格,她来了,就在黄昏中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她就象仙女下凡一样,那额间红艳艳的梅花更加妖娆了。看着她的美丽与平静无染的面容,此一刻的其其格真的无法让我与昨夜里那个夜会巴图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可是,那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

    她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美让我炫目,“你来了。”

    她拉着我起身,转过了身子,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可是我的眼前却再也没有了那美丽的夕阳日落了。

    “瞧,其实这影子才更是美。”她指着草地上我与她的影子。

    我看着,这影子很清灵,可是它却少了一份真实,“其其格,你快乐吗?”我问,虽然我知道她不快乐,虽然我知道她心里的男人其实只是那个巴图,可是我却不能说出来,一个女人的命,她的路虽错了,但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于爱,一旦爱上了,女人就再也别无选择。我知道,她不爱图尔丹。

    “清云,那么,你快乐吗?”她不答反问,她以为我不快乐吗?所以我是与她一样的。

    可是她错了,我是快乐的,我只是惦记着我的宝贝罢了,我舍不得与他永久的分离。

    “其其格,我很快乐。”

    “快乐是什么?”她悠悠望向远方,仿佛快乐与她是永远遥而不可及的一个梦一般。

    “快乐是你真诚的生活,快乐是你的付出得到回报时的一种欣慰,快乐是说话间是眨眼间一份灿然的笑意,其其格,其实快乐就在你的手上,只要你抓住了,再紧紧的攥在手心里,那么你拥有的就是谁也无法夺去的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动容的说完,其实快乐更是我的追求,也是这世上每一个人的渴望啊。只是想要时时快乐,那却是难的。

    “清云,你说的真好,或许我早该放弃所有而去追寻我的幸福了。”她喃喃的在我耳边低语。

    她的幸福是什么?是与巴图一起吗?可是图尔丹呢?真想问了她,让她想想清楚,可是她眉目间的那一份仿佛永远也抹不去的哀伤又是让我止了我欲脱口而出的话语来。

    “你做的风筝真好看。”她看向还在快乐奔跑中的孩子们,那四只风筝远远的挂在天际,好自在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会做的,反正一伸手,只随意就做了几只。”

    她看着,突然指着那只长长的蜈蚣道:“这只也是你做的吗?”

    我瞧着她的诧异,我有些懵懂了,难道这只蜈蚣有什么古怪吗?不会啊,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云齐儿?”其其格突然抓紧了我的手臂,急切的向我问道。

    这一句,许多人问了千百遍的话,我听了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似乎我真的就是云齐儿一样,所有的人都把我认作了云齐儿,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答案我无法说给她听,因为五年前的自己究竟是谁,我真的无法证明,可是有一点我却清楚,我此时的样貌却是与云齐儿绝对不一样的,这一切,我无从解释。

    “对不起,我不知道。”回答了,心里是一片轻松。

    她听了似乎是放心了,那刚刚还紧锁的眉心慢慢的舒展开来,她松开了我的手臂,悠然道:“从前,云齐儿也是做了这样的一只风筝送给我的都别,我还记得我醒过来后,许多天的日子里,我就看着他在这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放着那只蜈蚣,那风筝做得真好,就与你现在做的这只一模一样啊。”感慨的说完,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光中。

    “可是,这是我记忆中我第一次做风筝,也许只是巧合吧,从前的一切我并不记得了,请你原谅。”坦诚而语,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对话,懂得尊重别人那就是尊重自己。

    “你的画风也很象她。”她随手捡起被孩子们抛在一边而被风吹散了的画,她看着认真的向我说道。

    “我不觉得,或许哪一天我要亲眼看一看云齐儿画过的画。”越是听着云齐儿的事情多了,我越是对她多了一分好奇,我好奇,是因着其其格口中的我与她的一切真的很相象。

    “好啊,明儿你去我那里,我就拿给你看,那是她画着图尔丹的画,一直被我收着。”

    我轻轻一笑,“说定了,其其格不许反悔哟。”说实话,越是与她说得多了,我越是觉得她有着一颗水晶一样的心,她很美,那美不止在外表,还有一份内在的无法言喻的美。只是我始终无法理解,美丽如她,又为何要与巴图而扯上关系?

    “清云,听说你懂得医术是吗?”此刻她的话题一转,倒是让我感觉有些突兀了。

    我的医术我的功夫与清扬比起来那是上不得场面的,可是她问着这些是要做什么,“我只会一些皮毛的功夫罢了。”

    “那你应该懂得人周身上的穴位吧。”

    “嗯,这个我懂。”学医的人大抵都把人体的每一处都仔细研究过了,这穴道我自然也是研究透彻的。

    “那你教教我认认穴道好吗?”她转首看向我,满眼里都是渴求。

    穴道,她要学这穴道做干什么?点穴解穴,一定是如此了,原来她还是为着那个巴图。

    我看着夕阳下她的影子越拉越长,那变形的灰色让我有些怆然,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到底可以怎么样的不顾一切呢?云齐儿如是,原来其其格也如是,只是她的最爱却不是图尔丹。

    要教吗?其实在其其格提起穴道之时,我就已然清楚了她的用意,昨夜里的一切已历历在目,其其格她是要为巴图解穴吧。

    教吧,就算我教了以她的手法也不见得解了图尔丹施在巴图身上的穴道,说实话,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对巴图如此的不顾一切呢。

    我拉着她的手,欲站起来,这才发现她的手似乎有些热的烫人,刚刚自己一直热衷于与她的对话,倒是没有认真去看她,此时再看向她的脸,红通通的,难道是昨夜里淋了雨而染了风寒,只手轻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烧热。

    “格格,你病了。”我轻轻说道。

    “不碍事的。”烧成这个样子,她居然云淡风清的说没事,她还是惦记着巴图吧。唉,她的心就连我这个女人也不懂了。

    “我送你回去,呵呵,我懂得推拿,再选几味药熬了,等你好些了,我再教你,而且我还要先画好穴位图。”我哄着让她先去退了烧热吧,这样子如果时间长了,保不齐会得了肺痨的。

    “好吧。”其其格拉着我的手,竟象是怕我偷偷跑了一般。

    挥挥手,与孩子们告别了,我随着其其格慢慢的走向了不远处那停在草丛中的马车,马车停得那样远,是怕影响了孩子们放风筝吧,其其格,她还真是细心。

    “燕儿,把我的马牵回去吧,我要去格格那里。”

    燕儿轻点头,已领命而去。

    与其其格一道上了马车,马车内,听着辘辘的响声,我望着车窗外那些渐渐远逝的孩子们,其实快乐就是无忧无虑的成长,一如那些孩子们,可是但凡人长大了,也就多了烦恼,这是必然的规律,能一辈子保持一颗童心那是难上又加难。

    “你的孩子也大了吧。”我记起其其格说过,她是有一个儿子,似乎是叫做都别。

    “是啊,十三了,个子高高的,早已过了可爱的年纪了。”她说着也是远望着那些依旧还在奔跑的小孩子们。

    “骑马射猎一定是不输于大汗吧。”真是羡慕其其格,至少她还可以与他的孩子每日里朝夕相处,而我呢,我甚至连我的宝贝在哪里也不知晓。

    “那些倒是不错,可是他之于政事却是差了许多,而大汗只除了他就再无子嗣了。”

    “大汗不是还有其他的妃子吗?”是啊,我也听说了,却一直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又有何用,五年多了,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宿在他自己的蒙古包里的。”

    我听了不禁一怔,怎么会如此呢?那么图尔丹对其其格又算是什么,我无声的看着那垂挂在车窗前的流苏,或许这也是其其格心里的一道伤吧。

    图尔丹是为着云齐儿吗?可是分明就是他舍弃云齐儿的,难道后来他又有了悔悟不成?

    想起昨夜,他知道我去了那个囚禁巴图的蒙古包,他的眼线早已就通知他我从我的蒙古包里消失了,而后再加上他的警觉,所以任我的轻功再好,也还是被他发现了。那么其其格呢?难道他就没有发现她吗?

    假如他知道,那么他的不说或许就意味着纵容,我心里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马车停了,扶着其其格下了马车,我才发现其其格的蒙古包似乎是有些偏僻了些。她身上依旧是热烫的,真不晓得她如何能撑着出来见我。

    “云姑娘,大汗说晚上要与云姑娘一道用晚膳。”燕儿早已先我一步到了。

    “哦。那你去回禀一下就说我开了药方给格格瞧了病就过去。”

    “格格的脸好红啊,原来是病了。”燕儿后知后觉的说道。

    “去吧,我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开几个药方,再吩咐着下人熬了,一会儿也就好了。

    “清云姑娘,那么我的穴位图呢?”

    到了这步田地,她烧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那穴位的事情,我听了有些气恼了,“不管怎样,你总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去为他付出的。”我话中有话,那个巴图用着那么下三滥的方法害人,他只是我眼中的一个坏蛋。

    其其格一怔,似乎是觉察出了我的话中之意,她眸中盈盈就有了泪意一般,那神情让我看了却有些于心不忍了,“等我用完了晚膳,我就画给你,明天等你好些了,我再来教你。”这一些穴位其实学了也好,先不管她是不是要去救巴图,其实自己也可以慢慢推拿的。有时候精神疲累了,就揉揉太阳穴,那也是一种疏缓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了。

    我不作声的进了她的蒙古包,疾速的在纸笺上写下了去除烧热的草药单,然后交给了一旁的侍女,我吩咐道:“你取了药来,马上煎了,不得有丝毫贻误。”

    侍女惶恐的点点头,拿着药单飞也似的离开了。

    我扶着其其格躺下了,再让侍女去取了深井里的水,用布沾湿了,敷着其其格的额头,这样她的烧热才会退得快些。

    为她掖好了被子,我轻声说道:“睡吧,睡醒了喝了药,一切也就好了。你要的东西明儿一早我就拿来给你。”

    她点点头,轻阖了眼,慢慢的睡去。

    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又是让我想起云齐儿,两个人一样的脱尘不俗,可是图尔丹却为着云齐儿而不闻不问其其格了吗?明明是他要云齐儿来换得了其其格的生,而其其格醒了,他却没有给她他的爱,那男人,越发是让我费解了。

    甩甩头,不让自己再想,巴图的事我还是不放心,就与图尔丹去谈谈,还有那一场即将的大战,我想劝服他先止了这场战争。

    回首又吩咐了侍女们要及时的为其其格更换她额头上的布,还有草药也要及时的喝。

    再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燕儿正牵着马低着头等着我,那小妮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样。

    我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一伸手就蒙住了她的眼睛,燕儿吓了一跳,看来刚刚真的是很专注的在想心事了,“谁啊,这么调皮。”

    我压低了嗓音,咯咯一笑道:“你猜我是谁?”

    “嗯,让我猜猜。”她装作听不出我是谁一样,仿佛真的在猜了。

    我笑了,其实又是有谁敢这样与她玩笑呢,“猜到了吗?”

    “是嘎朗吧。”

    “不是。”

    “那是古拉。”

    “也不是。”

    “那就是云姑娘啦。”她固意的第三个才猜出是我。

    我笑,“就你会讨喜,走吧,别让大汗等急了。”

    “嗯。”燕儿把马的缰绳送到我的手中。

    “他在哪里?”上了马我才想到,他是在我的蒙古包还是在他的蒙古包里。

    “在云姑娘那里。”他低声道。

    我听了心里却暗自感觉不妙,昨夜里的一幕幕恍惚又袭上了心头,更清晰的是我的梦境,我梦里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他而不是清扬了,这巴鲁刺如何能见到清扬的影子。倘若此番我与图尔丹再与我的蒙古包里一见,我一定会有说不出的尴尬。

    可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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