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心情,臣妾亦能领会,”洛太后瞧瞧身边儿女,也跟着叹气:“只娘娘还请多多保重,免得圣上身在北疆,心里还要牵挂着您这华房殿,再说了,圣驾出征,自是运筹帷幄,未必会亲上杀场,且身边有那么多兵将护着,谁敢叫一国之君出了风险?”

    “成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这会子,心竟是乱的。(书^屋*小}说+网)”王太后眉眼低垂,竟是有此恹恹的,随口嘱咐道:“洛太后既是进了宫,便不用急着回去,去两位公主那坐一坐,过几日回了胶东,母女又不得亲近了。”

    既然王太后这么说了,洛太后谢过之后,自是要领着众人离开,未想没走几步,王太后却唤了一声:“姜灼,你且留下,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姜灼心里一咯噔,竟想起方才王太后提及陇西王要聘自己为正妃之事,不由疑惑起来,王太后明明知道诸葛曜心意,为何会突然又想到了别处。

    倒是宝儿愣着,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跟姜灼留下,正踌躇间,便被平月公主拉住,倒是洛太后道:“姜灼,瞧着平月喜欢宝儿,便让这孩子随咱们过去,你一会儿来领她便是。”

    姜灼点了点头,又低头嘱咐宝儿两句,倒是诸葛庸热情,又拉住凤雏不放手,自然将他也一块带走了。

    待瞧见众人都离开了,姜灼这才转回到王太后近前。

    “真是……乱啊!”王太后这时已是斜靠在正榻上,早没了方才的精神。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方才洛太后所言即是,无人敢眼瞧着圣上陷入险境的,他日圣上,必得凯旋归来。”姜灼只能试着安慰了一句。

    未想王太后却道:“按着圣上原本的打算,这几日便会下封妃旨意。”

    姜灼怔了怔,低头站着,且等着王太后往下继续。

    “本宫本有打算,想同你谈过之后,便去请圣上收回这成命,却不想,这会子又出了御驾亲征之事……”王太后似乎头疼得摇了摇头。

    其实姜灼早已猜出一些,她与诸葛曜之事,竟是要在王太后,遇了阻力。

    “说来本宫也认得你不少年头,知道你心性厚道,人品端正,绝非那等狐媚惑主的,否则圣上也不会谁都没瞧上,单想着要在身边添了你,更难得连赵皇后也与你亲密,真真是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入这后宫。”

    姜灼心里却开始直跳,王太后这会子越将自己夸得好,恐怕后面的话,越是要叫人承受不得。

    王太后说到此处,瞧了姜灼一眼道:“本宫也不瞒你,今日叫你过来,便是为和你通个气,这会子本宫已然犹豫,要不要让你入宫。”

    “小女……”姜灼说了两句,竟不知该讲些什么,也只好闭了嘴。

    “果然是好女自有百家求,平阳同本宫提及,陇西王心悦于你,本宫仔细想了想,陇西王与你说来年貌相当,脾气当也能对得上,且他的女儿又由你亲手养大,陇西王必是感你一份恩情,日后少不得会善待你,说来不失为一份好姻缘。”

    姜灼终是忍不住道:“娘娘,小女与陇西王并无私谊,也从未想过当什么正妃。”

    “你在宫中也待了不少年,总瞧过那些争斗,到底不如外头的日子过得自在些,到了陇西,你便是封地主母,富贵荣华,处处得意,并不比这宫中差些。”王太后又是劝道。

    “娘娘亦知,小女一向仰慕圣上,若能在圣上身边,为奴为婢也是肯的。”姜灼咬了咬唇。

    王太后脸色终于拉了下来,坐直了身子,道:“其实倒不为别的,只是本宫听得传言,你运数不佳,自出生之后,克死不少亲人……”

    姜灼的心立时灰了,难道这些年过去,还有人说自己是扫把星不成,心下委屈之余,更是忍不住辩解:“这些皆是流言,当日义家乃是为奸臣所害,才遭灭门之祸,我养父因瘟疫才致不治,至于师父,更是遇着横祸,如何都成了小女之错?”

    王太后顿了顿,道:“本宫年岁大了,如今只想着儿女平安,再无其他可盼,圣上虽是一国之君,于本宫而言,更是命根子,如何能眼瞧着他出了风险?便是有一丁点的不妥,本宫也要为圣上披荆斩棘!”

    姜灼此时,终于急得落下泪来,最后干脆跪到王太后跟前:“若娘娘介意小女运数,少不得小女终身不嫁,只求在太医院里待着,得空能瞧见圣上一眼便成,如此总不会克着圣上,小女只求太后娘娘成全。”

    “你方才也说,心里仰慕圣上,姜灼,若真心盼着圣上好,你便……”

    “母后,可是觉得朕八字太弱,连个女人都能将朕克死?”诸葛曜的声音,这时从殿外传了进来。

    知道诸葛曜来了,姜灼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退了几步,冲着诸葛曜敛衽施礼。

    “圣上,”瞧见诸葛曜出现,王太后倒是忘了别的,只起身走到他跟前,问道:“儿啊,可是又要去打仗不成?”

    诸葛曜笑着点了点头:“朕这会子过来,就是为向母后禀明,不日便要亲征北疆。”

    “圣上怎得不与本宫商量一声?”王太后抱怨着,便哭了起来:“大靖朝堂上那么多将军,你挑一个便是,何苦自己受这风险?”

    “朕又非儿皇帝,还得处处请示母亲不成?”诸葛曜笑着扶了王太后往正榻上走,随口道了一声:“姜灼,可是你惹了母后不快!”

    姜灼立时起身,回道:“小女无状。”

    “你也知道无状?”诸葛曜笑了笑,转过头却问王太后:“母后,到底是听谁说,姜灼运数不佳?朕还挺好奇,这宫中何时信起什么怪力乱神了?”

    王太后有些噎住,忙道:“只是外头人乱讲的。”

    诸葛曜瞧了姜灼一眼,转头对王太后道:“母后,儿自少年之时,便在杀场浴血,等灭了匈奴,儿就想过过安稳日子,身边有一两个贴心说得上话的,便是这点心愿,都不得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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