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都想不到,魏菓瑶在大殿之上能说得出此等混话来,魏长欢先时被气得愣住,随后更是一跺脚,气得指着魏菓瑶道:“糊涂!你真以为匈奴是个好去处,阿兄不想你无辜丢了性命,你竟是不知好歹?”

    乌黎脸色顿时一沉,拿眼瞟了瞟王巍。

    王巍瞧出人家脸色不对,赶紧上前喝止:“魏少将军,大殿之下怎可胡言,如今令妹乃是为国为民,挺身而出,只为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何来什么无辜丢了性命之说,如此蛊惑人心,少将军到底有何用意?”

    “长欢,回去!”魏将军忙对魏长欢使眼色,想是怕他一气之下,再说出不敬之辞,要知道,此时龙椅上坐着的圣上,眉头已然皱了起来。

    姜灼一个劲地摇头,魏长欢平日从未见这般心浮气躁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魏长欢这是护妹心切,想是因着魏菓瑶,这才失了常心,只可惜,这份心意,怕是要白费了。

    说来魏菓瑶着实没有脑子,甘心受王巍父女摆布不说,转过头来,却还要与自己亲人作对,甚而在大殿之上公然指摘自家兄长,真是让人听着都要气坏了。

    “魏少将军,不得无礼。”诸葛曜这时走了出来,先上前训斥魏长欢道:“王少府所言极是,如今两国乃要结下秦晋之好,利国利民,令妹称得上女中豪杰,你竟是要挡她的路不成?”

    随后诸葛曜又转过头,抱拳对圣上道:“父皇,既是匈奴特使已然选定贵女,不如就请圣上赐封,好与匈奴结下翁婿之谊。”

    魏菓瑶立时眼睛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圣上,只候着旨意下来。

    乌黎探究地看了诸葛曜许久,大笑:“不想胶东王竟是俊杰,今日和亲得成,从此两国休兵,百姓各自安居乐业,单于同圣上树下这丰功伟绩,少不得名垂青史。”

    姜灼冷笑,乌黎不知是弹是赞,可不在说诸葛曜识时务吗,她便不信,诸葛曜会这么轻易同匈奴妥协。

    诸葛曜冲乌黎点了点头,却道:“既已说到两国休兵,乌黎大人,数日前本王同你商议的边界之事,考虑得如何?”

    众人一下子愣住,连王巍也神情迷惑,皆转头去瞧诸葛曜,并不知他用意。

    倒是姜灼,瞧着诸葛曜一脸笃定之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事在下已然八百里加急,派人禀报我陛下,慢慢议来便是。”乌黎一捋胡须,说得却是搪塞之语。

    “两国友好,自当平等往来,”诸葛曜一笑,转头对圣上道:“父皇,西北疆域图,儿臣已然叫人绘出,既是和谈,当讲求诚意,我大靖送出和亲公主,匈奴人后撤三十里,这才算各取所需,否则,匈奴日日兵临城下,就算结了什么秦晋之好,百姓哪得安枕,乌黎,本王说得可有不妥?”

    圣上频频点头,对乌黎道:“胶东王之意亦是朕意。”

    乌黎的脸立时拉了下来。

    一场盛宴,最终却在毫无定论之下散了场,不过直到姜灼回了太医院,心中还是激动不已,只为诸葛曜这一次漂亮利落的回击,竟是让乌黎根本哑口无言,最后竟至拂袖而去,叫人心中畅快不已。

    这之后朝中颇有争议,少不得王巍之流要折腾几下,只说胶东王撤防的提议,虽是为防备匈奴不讲道义,只公主未行,便提着要人兵马后退三十里,只怕惹来匈奴人不悦,倒觉得咱们没了和谈诚意。

    和亲之事如此便被耽搁了下来,乌黎也不急着走,如今已在长安城住了个把月,似乎还想同大靖讨价还价。

    这些事情,乃是昨日休沐回来的秦宴说与姜灼听的,这一回趁着休沐,秦宴果真跑去了诸葛曜的军营,回来后止不住的赞叹,只说到了军营才得明白,何为精兵良将、国之栋梁,,还说王帛特意为他引见了胶东王的参将王虎,一聊之下颇为投机,秦宴还同人约下了,他日若要征讨匈奴,必跟随一同上阵去。

    秦宴说这话时,正与姜灼一块打扫着藏书楼,倒是房医女也在一旁帮着手,不过她只静静地听,却不曾插上一句。

    姜灼忍不住问起秦宴:“秦太医可在军中瞧见我阿弟?”

    “对不住,我一时竟忘了。”秦宴有些不好意思,他在郑家药铺见过姜昕,不过这一回去军营,倒真未想起这事。

    姜灼想了想,叹口气道:“无妨,我本就未托付你,只一晃大半年未见他,有些想念罢了。”

    秦宴挠挠脑袋:“昨日只顾着同王参将他们叙话,竟没在意到别事,下回休沐,我自是还会过去,到时一定替姜大夫带信。”

    “那倒不必了,”姜灼转头看了看房医女,笑道:“房医女原该明日休沐,只她阿兄后日成亲,便与我掉换了,明儿个宫门一开我便走,说不得能瞧上我阿弟一眼呢。”

    果然次日一早,姜灼便急急出了宫,盘算紧着先回郑家药铺,或来得及赶往军营一趟。

    不想她刚出西侧门,竟是一掸眼便瞧见前面走着的熟人,姜灼心下一喜,想着若是他有车,便求人送上一程,少不得便宜不少,于是赶着跑上前道:“魏将军,怎得今日巧遇!”

    其时魏长欢正背着手低头往前走,并无察觉周围动静,待听到姜灼在后面叫他,才有些懵懂地回过头来。

    姜灼这才瞧见,魏长欢竟是双眉紧蹙,只是不用猜也知,他还在为魏菓瑶之事烦恼。

    “今日怎得出宫了?”魏长欢愣了片刻后,才问道。

    “正逢到我休沐,不知魏将军可是坐车而来,”姜灼笑问:“搭个脚程如何?”

    魏长欢“嗯”了一声,指了指前头:“随本将过来,”不想没走几步,魏长欢又停下来,看向姜灼道:“或是巧了,本将有一不情之请,家母有恙,可否烦你辛苦一趟?”

    魏将军府的正院,当院外站着的魏少夫人看到跟在魏长欢身后走过来的姜灼,一时又惊又喜,紧着上前拉住她道:“你怎得来了,想是感应到我惦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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