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姜灼心下一跳,不自觉地往花厅看了看。

    这时王瑜芙已然走了出来,冲着姜昕笑着招呼:“姜小将军,竟是多日不见。”

    姜昕瞧着王瑜芙眨眨眼,认出了她,随即抱拳道:“不知王女郎驾到,有失远迎。”

    王瑜芙以袖掩口,大声笑了起来:“灼灼,想是男儿真该去打仗,瞧着你阿弟,这一番历练之后,竟是少有的老成。”

    姜昕被夸得脸一红,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有正事,忙对姜灼道:“阿姐,快随我去吧,那王攀诡得很,殿下寻他要医案,这会子他推来推去,竟推说是都寻不着了,这下把殿下也惹得撮火,说一定要追究到底,殿下这是让阿姐过去,问你肯不肯做苦主,大不得到圣上面前辩一辩。”

    姜灼知道这是有了麻烦,不过既是到这个地步,她做这苦主也无妨,于是转过身来,对王瑜芙道:“阿芙,怕是今日要失礼,我这便去胶东王府,今日闹成这般,怕是真要打官司了。”

    “灼灼,稍等!”未想这时王瑜芙竟一把拦住了。

    姜灼觉得诧异,心道莫非王瑜芙还在想帮王攀遮掩?

    王瑜芙笑了笑,突然便冲着姜灼敛衽施礼,吓得姜灼忙拉住道:“阿芙这是为何?莫要如此”

    “今日我过来,正是为坦承事实的,”王瑜芙转头对花厅外站着的冯嬷嬷道:“嬷嬷速速回去寻了管家,我记得当日族叔曾送阿爹一部《王太医令医案》,尽取出来,送到胶东王府。”

    “是。”冯嬷嬷忙应下,赶紧走了。

    王瑜芙随即又对姜灼道:“王太医令乃是我族叔,平素里也是个循规蹈矩,不敢惹事生非的,却不想上了年纪,竟会犯下这等糊涂事,昨日殿下离开之后,我阿爹立时寻了族叔来盘问,竟不想真如堂兄所说,族叔做了冒名之事,我此来便为此事,只见到灼灼,一时竟难以启齿,只觉得王氏一族蒙了羞。”王瑜芙果然面带愧色。

    姜灼一时愕然,王瑜芙会主动承认王攀剽窃,倒是大出人意料。

    王瑜芙长叹一声,接着道:“昨日阿爹强命族叔,今日必得去见殿下,自承罪过,只族叔着实要面子,死活不肯,阿爹一时无法,也是被气得不行,说来我阿爹一向爱惜声名,唉,可以想见,此事传出去后,人家又要在他后头编排什么仗势欺人的话了。”

    这边姜昕却高兴得直拍手:“若是王女郎肯拿出那劳什子的医案,想来便能真相大白了,如此可就便宜了,免得大家伙一块生闷气,少不得圣上一定得罢了王攀的太医令。”

    姜灼怕王瑜芙难堪,立时呵斥:“昕弟休得胡说!”

    王瑜芙笑着拦了:“要我说,族叔做的那等事,真要罢了官也不冤屈,便是我阿爹昨日也是痛骂了好他一顿,说他德不配位,竟做出此等叫人不齿之事。”

    姜灼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她,只佩服王瑜芙竟肯大义灭亲。

    “罢了,罢了,”王瑜芙拉住姜灼道:“今日便由我来出这个头,灼灼,我随你一同去见殿下。”

    姜灼虽知诸葛曜不喜见王瑜芙,却也不好挡驾,更何况王瑜芙这回是要帮着取那《医案》来对质。

    只是往外走之时,王瑜芙却又叹气:“族叔在太医院浸淫大半辈子,此次不过是小节有失,莫非前途尽毁了吗?”

    姜灼并不好回她什么,随即各上马车,一块来了胶东王府。

    胶东王府外,倒是王虎早在等着了,瞧见姜灼下车,王虎笑着上前,冲她一抱拳:“姜大夫可来了,今日这里头热闹得紧,两头可都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着实有趣,随本将瞧瞧去!”

    姜灼笑道:“今日我可不是来凑热闹,自是替先师讨个说法。”

    “这下也算是解了几分气,王巍那老小子可是坑苦了咱们,本将没有战死杀场,倒差点饿死在武威郡,这回可是姜大夫立下大功,先用他那族弟给咱们做个嚼头……”王虎说着,便哈哈大笑。

    姜灼使劲对王虎使眼色,他竟是说个不停,根本没瞧见王瑜芙这时已经下车走了过来,最后姜灼急了,高声道:“王参将,可能允王女郎同小女一块进府?”

    “王女郎?”王虎一脸不解,看着王瑜芙一步步走到跟前,也没反应过来,想是王虎从没见过她。

    “这位便是王少府家的女郎。”姜灼暗地瞪了王虎一眼,这个冒失鬼,可不是存心要得罪人吗!

    王虎这才明白过来,总算察觉自己失了言,脸上有些讪讪地,随即对后头偷笑的姜昕喝道:“还不领两位女郎进去!”

    姜昕忍了笑,带着姜灼和王瑜芙一直往里走去。

    还没走到胶东王府的正厅,姜灼便听到了王攀的咆哮:“王帛,你这般信口雌黄,非要诬蔑老夫做了那等沽名钓誉之事,到底是何用意?”

    王帛也不示弱:“太医令,取了你的医案过来,到底是不是在下信口雌黄,一看便知。”

    姜灼又听到无涯先生在道:“二位各执一词,难有定论,倒是王公子所言极是,取来医案,一看便知,少不得也能还太医令一个清白,怎得这么巧,太医院中竟寻不着一册《王太医令医案》,连藏书楼的珍藏也不翼而飞?”

    “殿下,这些人尽在胡说,您可不能信他们,我师父医术高超,否则也不会一做太医令便十多年,这本事自与医圣不分伯仲,怎可能会做那等事,那些人不过是出于嫉恨,对了,定是姜灼所为,上回医官考试落第,她便对我师父怀恨在心。”这是魏菓瑶的声音,姜灼无奈摇头,倒是蒙她对自己还在念念不忘。

    等进到正厅,姜灼一直低着头,与王瑜芙两人走到诸葛曜跟前,一齐施礼:“见过殿下。”

    诸葛曜没有管姜灼,倒是先问起王瑜芙:“王女郎为何前来?”

    “回殿下,”王瑜芙再次福了福身:“小女前来,是要代替阿爹王巍说出真相。”

    此语一出,整个正厅鸦雀无声,到最后,王攀有些结巴地道:“阿芙,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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