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抬举自己,”姜灼取笑道:“方才阿姐和医女姐姐给王参将换药,你可都瞧清楚了,记住,十二时辰换一次药,切不可忘了,细心一些,别给咱们阿爹丢脸!”

    王虎哈哈大笑,心道只要不是女人给他上药,他这老脸便不用总这么红着了。

    “既是阿姐吩咐,我听着便是。”姜昕哼哼地算是勉强应下,随即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忙拉着姜灼道:“阿姐,魏将军方才在军营外催了,不如快些走吧!”

    果然军营之外,郑家药铺的人尽皆上到了车里,姜灼正要上车,身后医女拉了拉她,用手指了指后面……

    姜灼不解地回过头去,原来是诸葛曜步出军营,正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虽知诸葛曜这是特意来送自己,姜灼心中不免一热,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能表现亲密,不过礼数也不可废,姜灼走到诸葛曜近前,福了福身道:“多谢殿下前来相送。”

    “这一去……”诸葛曜话说到一半,咳了一声,高声对着姜灼还有她身后车上的人道:“此次能得郑家药铺相帮,营中兄弟的伤病大有起色,本王深表感谢,各位大夫辛苦,此后一路顺风,本王便不远送了。”

    这一下,惊得车上的人兵荒马乱地又重新下了车,纷纷向诸葛曜回礼。

    “吾等不敢当谢,不过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姜灼代表众人回道,随后便准备告辞上车。

    魏长欢这时笑着上前:“殿下,末将这便告辞,也不劳您远送了。”

    诸葛曜冲他点了点头,双眸却越过魏长欢,一直看着他身后的姜灼。

    便是上到车里,姜灼还是能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免不得脸红心跳个不停,车里一名医女眼尖,瞧出姜灼面色不对,不免关心地问了句:“女郎瞧着脸上发热,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只是方才走得急了些。”姜灼赶紧搪塞了过去,不觉摸了摸自己脸颊。

    马车开始缓缓启动,姜灼极想撩开帷幔,再往外看一眼,又怕被别人瞧出不妥,只能悻悻地坐到角落之中。

    没想到这时,一个正探头往外瞧的医女道了声:“咦,怎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瞧着都是做官的呢!”

    这一句,引得众人都伸出头去看。

    姜灼不能免俗,也跟着往外瞅,果然,此时有不少人马出现在军营之外,等那些人走到诸葛曜面前,齐齐地下了马,冲着他抱拳施礼,然后便有人上前,似乎在禀报什么。

    而原本一直在他们车队最前头的魏长欢,也调转马头跑了回去,不过在离开之前,魏长欢也没有忘记,吩咐手下带着郑家铺子的人继续前行。

    很快,马车便走得远了,胶东王的军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皆不知道,倒是前头给姜灼她们赶车的车夫多嘴了一句:“方才来的都是长安城中的大官,平常这些人都只在衙署待着,今日来到军营,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

    到底出了可事?姜灼心下疑惑,却又不知向谁去问。

    姜灼等人在魏长欢的军营一待就是四、五天,整日忙着为伤兵诊治,竟是不得一点空闲,不过姜灼想到医官考试在即,她自然慎重以对,而且这次机会又来之不易,姜灼觉得肩上多了一份责任,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大家期望,因此便是再累,每夜必要苦读一番,她随身带的不少医书,竟是派上了用场,有时候姜灼甚至通宵达旦,一点空闲也舍不得浪费。

    然而自从来了魏长欢的军营,一连几天未见到他,开始姜灼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隐隐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什么出了麻烦,魏将军同胶东王一起被叫回了京城,姜灼才觉出不对。

    终于这一日,魏长欢在军营现身了。

    已近暮时,天色将暗未暗,魏长欢的一名亲兵找到了刚走进自己营帐,准备稍稍歇息一会的姜灼,说是将军有恙,请姜大夫得空前往看诊。

    姜灼二话不说,提上药箱,跟着亲兵去了魏长欢的营帐。

    刚踏进里头,坐在正位上的魏长欢正好“啊嚏”了一声,姜灼一瞧便明白了,他这是染了风寒。

    “将军。”姜灼上前施了一礼。

    魏长欢抽了抽鼻子:“对不住,听说这几日姜大夫十分辛苦,本将这一回来,却又要麻烦你。”

    “将军客气了,这本是小女的本分。”姜灼拿出引枕,放到魏长欢的桌案上,让他将手腕搭了上去,然后自己坐到了魏长欢对面。

    把过了搭脉,姜灼笑道:“无妨,只是一般的风寒,不过将军勿要太过劳顿,多多休息。”

    姜灼的随身药箱中便备了治风寒的药,少不得取出来,递给魏长欢的亲兵,嘱咐他研磨之后,用酒泡了给将军服下。

    亲兵拿了药便出去了,姜灼正想要起身告辞,魏长欢却叫住了她:“女郎稍等,”随后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外头又起了风云。”

    姜灼早有些疑惑,既然魏长欢主动提及,姜灼便不急着离开,干脆坐回原处,问道:“可否请将军告知一二。”

    “匈奴王庭出了大事,十日前,他们的可汗传出暴毙,耶律拓当了权,扶持可汗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上位,自封左贤王,摄政匈奴王庭事务。”魏长欢蹙着眉头,不知道是由于身体不适,还是提到耶律拓就不舒服。

    因为诸葛曜之前已经同她说到过此事,姜灼并没有觉得多么吃惊,甚至还道了一句:“想来耶律拓这回真赢了。”

    魏长欢看了看姜灼,斟酌了一下,便直言相告:“不瞒你说,这其实也在殿下与本将的意料之中,虽说耶律拓在王庭之争中占了上风,但这一年多的内斗,耶律拓的实力已然不比当年,按照当日的设想,此时吾等便该出发,直捣匈奴巢窠才是。”

    魏长欢这番说法,让姜灼立刻听出了一些端倪:“魏将军所说的‘风云又起’,想来指的并非耶律拓胜出,而是因为……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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