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剑上有古怪?我看有古怪的是你们这些公主才是!明明就是为做玉王妃不择手段,如今又拿“剑上有古怪”来为自己开脱,不觉得可笑吗?众人不由嗤笑连连,倒是越发瞧不起东陵飞晴、安陵织星之流了。

    见云墨染受伤,赫连苍宁微一示意,阡陌早已飞身而来,替她拔出长剑,清理伤口。云墨染咬牙忍痛,一声不吭,眸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赫连苍宁垂下眼睑,恰到好处地掩藏起了眸中的担忧,口中淡淡地说道:“本王谁也不信,只信自己的眼睛。是也非也,本王自己会判断,不劳公主费心。”

    什么?只信自己的眼睛?那我不是死定了?

    东陵飞晴急得吐血,又上前两步喊道:“十九皇叔!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您看到的不是事实!事实是……”

    “飞晴!”眼看赫连苍宁的脸色越发阴沉,东陵飞晔立刻过来拽住了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谴责,“你太不像话了!明明已经落败,怎能再偷施暗算?还不快去向七小姐赔罪?”

    “我……”

    “无……无妨,不必了。”云墨染喘过一口气,眼底的冷意也被极好地隐藏了起来,“公主心急于赢得一局比试,难免……”

    “本宫才没有……”

    “你闭嘴!”大概着实被东陵飞晴的举动气坏了,一向温润如玉的东陵飞晔第一次阴沉了脸,厉声呵止了东陵飞晴,接着一把拽着她奔到赫连苍穹面前抱拳奏道:“启禀皇上!飞晴误伤了七小姐,实在罪过深重!为向七小姐表达歉意,飞晔决定让飞晴退出之后所有的比试,请皇上恩准!”

    “什么?”东陵飞晴抢先惊叫,立刻表示反对,“皇兄!我不要……”

    “你闭嘴!”东陵飞晔语声更冷,“此事轮不到你做主!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大吗?”

    “可是……”

    “飞晴!”东陵飞晔的目光陡然变得如刀锋般冰冷锐利,“你若再说一个字,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东陵飞晴从未见过东陵飞晔如此杀气凛然的样子,登时吓得住了口,果然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赫连苍穹也是一愣:“什么?退出比试?三皇子的意思是……”

    “飞晴做出这种事,飞晔着实汗颜!”东陵飞晔依然阴沉着脸,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着,“而且不是飞晔妄自菲薄,飞晴她其实根本配不上十九皇叔天人之姿,是我等不该痴心妄想,徒然惹人笑柄!因此和亲一事就此作罢,还想皇上、十九皇叔、七小姐不要怪罪我等的冒犯!”

    东陵飞晔这番话出口,云墨染不由一怔,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意外之色。说实话她不惜使出这个苦肉计,故意让东陵飞晴刺伤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大失,好让众人都认为她根本没有资格做玉王妃而已。

    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东陵飞晔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意外之余,她也不禁有些感动,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谦谦君子,至少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曾让自己失望。

    对于东陵飞晔的提议,赫连苍穹也十分意外,虽然看得出他此言的确出自真心,站在帝王的角度,他却不得不考虑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因而迟疑着说道:“三皇子既无心继续比试,朕本不该勉强。但……若是贵国皇帝怪罪下来……”

    “皇上放心,一切有飞晔。”东陵飞晔躬了躬身,恭敬地说着,“关于此事的经过,飞晔会一五一十地禀告父皇,父皇必定不会有异议!就算有,后果也由飞晔来承担!飞晔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飞晴的莽撞……”

    “三皇子放心就好。”赫连苍穹闻言也就放下心来,顺势点了点头,“既是比武较量,难免偶有失手,三皇子不必太过介怀。不过三皇子既已做出决定,朕不再勉强就是。三皇子与飞晴公主请一旁休息。”

    “是!多谢皇上!”

    东陵飞晔暗中一叹,道谢之后硬拖着兀自不服气的东陵飞晴退了下去,不住担心地看向云墨染所在的方向,不知她伤势究竟如何了。

    赫连苍穹略一沉吟,这才接着说道:“今日比试到此结束。朕原本说过要点到即止,但……既有意外发生,其余比试暂停,等明蔷公主与云墨染先养好伤再说!”

    赫连苍穹起身,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赫连苍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安陵织星与东陵飞晴所说的“剑上有古怪”只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至少,他不完全相信。

    因为他与赫连苍宁一样,一向认为世间无巧合。安陵织星与东陵飞晴就算再急于取得一次胜利,应该也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对别人痛下杀手或者偷施暗算。何况她们就算要找理由,说辞也没可能完全一样,除非那根本就是事实!

    因此,赫连苍穹虽然一直不曾开口,却在第一时间就怀疑这一切根本是赫连苍宁搞的鬼,是他在背后暗算了东陵飞晴和安陵织星,才令她们如此颜面扫地。但是就在方才,他却发现赫连苍宁眉头微皱,脸上同样有着淡淡的疑惑之色,显然也在为方才的事不解。他知道赫连苍宁一向不屑于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因此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所有人各自散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均想不到今日的比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更想不到因为这场意外,曼陀国公主竟会因此退出了玉王妃之争,果然世事无常,非常人可以预料。

    云墨染伤势虽不重,却也失了不少血,因此有些头晕目眩。赫连苍宁一声令下,阡陌便将她小心地抱了起来,径自送到了马车上。不小心牵扯到了腰侧的伤口,云墨染痛得一声闷哼:“嗯……阡陌你轻一些,痛……”

    “知道痛还耍什么苦肉计?”赫连苍宁冷冷地看了云墨染一眼,竟丝毫怜惜之意都看不出,“你若只是想让东陵飞晴丢脸,何必一定要让她伤了你?只让旁人看出她有这个企图也就是了。”

    “若是那样,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云墨染忍痛一笑,眸子却泛着淡淡的清冷,“如今多好?我原本只是想让东陵飞晴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却没想到三皇子会让她退出比试。如此一来,你的麻烦岂非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

    赫连苍宁闻言抿了抿唇,片刻后淡淡地说道:“你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替我解决麻烦?”

    “不然宁皇叔以为呢?”云墨染痛得吸了口气,“难道我若赢了这些比试,便真的可以成为玉王妃了吗?放心,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赫连苍宁动作微微一顿,再次看了云墨染一眼:“我若说是呢?”

    “那也不行。”云墨染毫不犹豫地摇头,竟将这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玉王妃当做了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我还没有与宁皇叔比肩而站的资格,更没有足够的把握应付随同‘玉王妃’这个头衔一起而来的压力和麻烦,因此,还是不做为妙。”

    赫连苍宁不置可否,再开口时却突然转变了话题:“安陵织星与东陵飞晴究竟怎么回事?”

    接触到赫连苍宁锐利的目光,云墨染心中不由一跳,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什么怎么回事?我怎知是怎么回事……”

    “跟我装糊涂?”赫连苍宁冷笑,盯着云墨染带着面具的脸,“她二人方才皆言剑上有古怪,旁人只当是笑话,我却知道那是实情!说,究竟怎么回事?”

    也是,我早知这样的伎俩瞒得过别人,必定瞒不过你。云墨染心中着实有些冒冷汗,面上反而更加镇定:“纵使那是实情,怎见得我就一定知道?宁皇叔为何不去问别人,单单来问我?”

    “因为今日的一切太过巧合,巧合得已经不像巧合。”赫连苍宁淡淡地说着,脸上写满“别拿我当傻子”几个字,“安陵织星虽然重创了纳兰明蔷,但我早看出她二人功力相仿,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安陵织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至于东陵飞晴,她刚才也只是对着虚空乱劈乱砍,聊以泄恨而已,绝无偷袭你之意!何况,你为何阻止我出手相助?是不是因为你早已知道她会这样?或者……”

    云墨染心中的冷汗因为赫连苍宁这番话而冒了出来,顺着后脊梁骨刷的流了下去。暗中咂了咂舌,她故作平静地说道:“东陵飞晴方才偷袭我之时,我听到了破空声和惊呼声,才会想到利用这个机会教训她的,自然要阻止你出手相助。至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连宁皇叔你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赫连苍宁眉头一皱,继而冷冷一笑:“还跟我嘴硬?你是吃定我舍不得对你下手吗?说!谁在暗中助你?”

    云墨染一怔,继而了然:不错,赫连苍宁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已经练成了紫气东来,自然也就想不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而很自然地认为自己的背后还有一名高手相助。不过他既如此认为,何不顺水推舟?

    微微一笑,云墨染顺势说道:“宁皇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赫连苍宁闻言,眸子似乎瞬间黯了一下,接着淡淡地点了点头:“是。”

    这个字出口之后,他便紧紧抿住了唇,许久不曾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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