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染脚步一顿,终于坦然地抬头看着潇风涯,话语中隐含锐利:“风涯若肯承诺,只对我有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我便不会绝足不来。”

    潇风涯一愣,继而苦笑:“不带这样逼迫人的。墨染,情之一字若可以随意开始,随意结束,并以我的意志为转移,那它还有什么可贵之处?你可知情字之所以扰人,正是因为相思入骨便再难拔除?”

    “可你的相思,毫无道理。”云墨染的笑声中带着微微的冷意,“像你这般出身百年世家的公子,必须是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得上。你也知我貌丑不能见人,如何敢累你被世人嘲笑?”

    潇风涯抿了抿唇,盯着云墨染碧潭般的眼眸看了半晌,一叹说道:“墨染,你要找借口拒绝我,也该找个能让我瞧不出破绽的,这也算是理由吗?我若真的在意一副皮囊,又怎会厚颜无耻地定要做你的朋友?”

    云墨染一怔:“什……什么?”

    “我说貌丑只是借口。”潇风涯淡淡一笑,小心地隐藏着心底的苦涩,“墨染,你心中分明有了人,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不是?”

    云墨染心中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赫连苍宁冰冷如玉的脸!不愿被人看穿心底的秘密,她本能地摇头否认:“不……”

    “不必否认,方才我从你眼中看到了真正的理由。”潇风涯的声音越见温柔,并且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因此,我可以承诺,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只对你有朋友之谊,绝无男女之情。墨染,求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一时爱慕,便让我失去你这真心想要结交的朋友。”

    求,他说求。堂堂萧家未来家主,名满天下的七绝公子,对她说“求”?

    云墨染突然觉得万分对不起这个优雅贵气的公子,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脸有愧色:“对不起,风涯,我绝非有心相逼,实在是……自知不配。你先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云墨染匆匆而去,潇风涯立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一声苦笑:“第一次看到女人吗?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可别惹她生气了才好……”

    出了望天小楼,奉命前来请云墨染的宫女忙上前行礼。云墨染其实万分不爽,却不敢违抗,只得带着满腹怨气进了宫。

    寝宫内,赫连擎霄满脸阴沉,竟比云墨染还要不爽!

    不知从何时起,宫里宫外,皇城之内,突然流传着四句话:“俊美不凡又如何,玉王才是真绝色!如此绝世风华在眼前,谁敢自负容颜倾城?”

    若仅仅是这四句话,他自是毫不反对,毕竟玉王之绝世风姿当世无人能及。然而他不爽就不爽在,这四句话的创造者竟是他的准侧妃,云墨染!

    虽说他从未喜欢过那个一无是处的废柴小姐,然则听到自己的侧妃居然对另一个男子如此不吝赞美之词,他依然恼怒不堪,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何况自己连番召她入宫复诊,她居然连番拒绝,跑去与潇风涯厮混?

    “殿下,云墨染到了。”

    “哦?让她进来。”

    暗自恼怒之间,云墨染低垂眼睑迈步而入,声音刻板,毫无温度:“墨染见过湘王殿下!”

    “哼!”隔了片刻,赫连擎霄才开了口,满含恼怒,“云墨染,你别的本事不见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本王召你入宫,你居然敢抗命不遵?”

    “殿下息怒。”云墨染满心烦躁,不得不尽力控制,“非是墨染抗命不遵,而是一大早便去潇家为风涯复诊,故此来迟……”

    “风涯?叫得好亲热啊!”赫连擎霄并非宁皇叔,他的醋意毫不掩饰,也不屑于掩饰,“云墨染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侧妃,怎可与其他男子不清不白?何况本王身为皇子,这条命难道不比潇风涯金贵?你居然敢先顾着他?”

    云墨染稍稍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在世人眼中,自然是皇子的命金贵。不过在医者眼中,众生平等。”

    “你……”赫连擎霄大怒,却不得不强忍怒气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本王懒得与你计较!你先过来瞧瞧本王的病情可有反复。”

    “是。”云墨染应声上前,替赫连擎霄检查了一下,随即退在一旁,“殿下已无大碍,之后让宫中太医开些调养之方慢慢恢复元气即可……”

    赫连擎霄挥了挥手:“本王的脑疾是你治好的,自然应该由你负责调养,何须旁人掺和?”

    云墨染摇头:“殿下恕罪,墨染只是擅长外伤处理,对于内在调养并不精通……”

    “借口。”赫连擎霄冷笑,“不懂调养是假,想要躲避本王是真!”

    你知道就好。云墨染亦无声冷笑,微微躬了躬身:“墨染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做的?”赫连擎霄的目光更加阴沉,跳动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伤了本王派去为你做嫁衣的人,便可以不嫁给本王了吗?云墨染,你未免太天真!”

    云墨染沉默不语,借着面具掩藏着满心的烦躁不堪。

    赫连擎霄心中更加不爽,咬牙说道:“三日后便是百花宴,本王会在百花宴上让父皇下旨,正式纳你为侧妃!”

    本以为此言定会激起云墨染强烈的反对,谁知她依然保持着冰冷的沉默,仿佛事不关己。

    “云墨染!你对本王就如此不屑一顾吗?”赫连擎霄的怒火终于开始霍霍燃烧,猛然提高了声音,“本王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一个“配”字精准无误地刺中了云墨染心中的隐痛,令她骤然想起了赫连苍宁冰冷的反问:是,你配吗?

    微微佝偻了身体压抑着心中的剧痛,云墨染疲惫地摇头:“殿下息怒,是墨染貌丑,配不上殿下……”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赫连擎霄陡然跳下了床,直逼到云墨染面前,眸子渐渐有些疯狂,“云墨染,你不肯嫁给本王,难道真如京城中传言的那般,因为你看上了……十九皇叔?”

    云墨染悚然一惊,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什……什么?”

    “还装蒜?”赫连擎霄冷笑,逼上一步,“如今璃京城中人人皆知‘玉王才是真绝色’,你作何解释?”

    云墨染惊异地皱起了眉头,万料不到自己一句话居然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暗中苦笑一声,她摇头说道:“殿下误会了。宁皇叔乃天上的明月,墨染不过是地上的蝼蚁,安敢有那等痴心妄想?墨染不愿嫁,并非因为任何人……”

    “无论如何,你将是本王的侧妃,这一点不会改变。”赫连擎霄猛一挥手,仿佛是为了斩断云墨染的念想,“云墨染,我们百花宴再见!”

    百花宴,其实有两层含义。一则如今春光大好,百花盛开,赫连苍穹会携后宫嫔妃及一干皇子公主在“上林苑”设酒宴,邀群臣饮酒赏花,以示君臣同欢之意。

    二则,赫连苍穹膝下众位皇子均已到了适婚之龄,按照往年惯例,群臣家中有尚未婚配的适龄女子者,也会趁此机会带入宫中一展才艺,看能否博得哪位皇子的青睐,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群臣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一点便是,这百花宴其实主要是为安国公府的几位适龄小姐举办的。

    赫连皇室的诸位皇子均自幼开始修习“御龙诀”,成年时内力已十分深厚。而云洛旗家族的女子体质特殊,自幼修行“涅槃心法”,修成的内力醇和绵柔,是御龙诀的最佳辅助。修炼了涅槃心法的女子一旦与修炼御龙诀的男子行过周公之礼,该女子原本拥有的内力就会尽数渡入到男子的体内,从而令男子的功力在一夕之间变成原来的数十倍。而作为报答,该女子则会成为该皇子的正妃,永无更改。除非女子失德,那又另当别论。

    是以在百花宴上,云洛旗家族的众位小姐将会展示自己修习涅槃心法的成就,功力最高的一人便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直至母仪天下。当今皇后云凌薇,便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不过尽管如此,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均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若能在百花宴中表现出色,能够成为侧妃也是无上的荣宠,是以凡与此相关的适龄女子均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百花宴的来临。

    纵使不能被皇子看中,百花宴上也会有群臣或者世家的公子出席,或许也可以借此机会发现自己心仪之人,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三日后,百花宴。

    一大早,云家众子女便个个盛装华服,乘坐马车赶往上林苑。云墨染本不愿参加,怎奈何皇上早已下旨,云洛旗家族所有适龄女子都必须参加此次,不得有误。无奈之下,她只得随便挑了一件水绿色的长裙换上,配着脸上淡绿色的玉质面具,颇能给人一种清新清爽之感,盈盈欲仙。

    出得府门,云玉琅转身一笑:“小七,你我同乘一车可好?”

    云墨染毫无兴致,勉强点头:“好,谢谢五哥。”

    说罢,她刚要抬脚上车,却见阡陌快步而来,抱拳见礼:“见过五公子,七小姐。七小姐,能否借一步说句话?”

    云墨染点头,随着阡陌往一旁走了几步,直到转过一个拐角,阡陌才抬手一指:“七小姐请。”

    云墨染转头,登时一愣:宁皇叔的马车?我这还被你那句“你配吗”打击得恢复不过来,你居然又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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