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苗儿被两个保镖拦住,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冲我招手。

    “我找苏米有急事,你们快放我过去!”她气得小脸儿涨红,冲保镖喊。

    曾苗儿,怎么会来找我?

    我跟黑大个儿说了一句,她是我朋友,不会有危险,黑大个儿犹豫了一下,才用对讲机跟走廊尽头的两个保镖说:“放她进来。”

    我头上冒出三条黑线,都在一条走廊里,用喊得不就行了?

    还用对讲机,耍什么酷呀?

    曾苗儿一得到放行,就火急火燎地朝我走来。这女孩儿做事雷厉风行,牵着我的手,就把我拉进了病房里,同时,顺手就关掉了病房门。

    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后来,房门又被黑大个儿很不给面子得打开了。

    “苏米,我也不跟你寒暄了。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

    你们有没有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喜欢上一个人的经历?

    曾苗儿一开口,我就喜欢上这个姑娘了。简单、直接、真诚,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儿。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上她什么忙,但是,潜意识里,我就很乐意帮她。

    “你说。”我直接这样说。

    “苏米,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佑宁哥。”曾苗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他不能再这样放弃自己了。”

    “你慢点说。”我一脸懵,对于司徒佑宁最近的情况,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清楚,不过,我也很好奇。

    昨天在医院时,他的表现,就让我觉得很奇怪。

    曾苗儿顿了一下,放慢了语速,认真地说道:“佑宁哥,以前是玩儿电竞的天才,也是我的启蒙老师。我是因为他,才开始玩电竞游戏的。你别看他现实中脾气很好,可是,在虚拟的网络游戏中,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一把‘十里血刃刀’下,多少人连害怕都还没来得及,就已经成了亡魂。”

    曾苗儿说起司徒佑宁的过往,脸上现出无尽的喜悦和敬仰。

    “可是,他这么厉害,为什么后来……”我疑惑地问道。

    曾苗儿脸上的喜悦瞬间褪尽,眉头微蹙,说:“七年前,佑宁哥带着‘雷霆万军’,备战了整整三个月,信心满满地出征韩国的NCG。可是,临出行前一夜,他却失踪了,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我也是找了很久,才终于又找到他。”

    “为什么?”我很难想象,既然他那么爱电竞该行业,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没有人知道原因。”曾苗儿摇头,“那一次,我们‘雷霆万军’败得很惨。”

    我心里一阵唏嘘,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发表评论。

    “队里的人,对佑宁哥有很多非议。不过,我始终相信,佑宁哥那样做,绝对有他的苦衷。”曾苗儿认真地说,“这些年,看着佑宁哥越来越消沉,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真得很心疼他。一个没有激情的大学辅导员,绝对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跟司徒佑宁接触至今,我也一直觉得有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今天,曾苗儿一句话把我给点醒了。

    他好像,真得没有任何兴趣爱好!

    虽然外表阳光灿烂,温润如玉,可是,内心却从来都没有一丝波澜,阳光似乎永远照不到他心中的最深出。

    这确实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呢?”我问。

    “今年底,‘雷霆万军’会再次备战韩国NCG,把当年丢掉的颜面,加倍找回来。下个月就要开始封闭训练,我这一次来,就是代表‘雷霆万军’,邀请佑宁哥重新出山。”曾苗儿说,“只要他愿意回来,我会把队长的位置,重新还给他。苏米,你知道吗,很多人,在三十岁以前,其实已经死了,虽然活到六七十岁,甚至更久,也只能算是‘活着’而已。如果佑宁哥不在韩国NCG的赛场上找回自信,那么,他就早已经死于19岁!”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是,仔细去想想的话,曾苗儿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一个人如果丢失了激情和梦想,那么,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苏米,请你帮我劝劝佑宁哥!现在,只有你才能说动他了。”曾苗儿眼眸微深,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认为,他会听我的?”

    “你不觉得,他是因为你,才不舍得离开海城的吗?”曾苗儿说。

    因为我?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虽然,司徒佑宁以前对我有些那方面的意思,可是,大吵了几次之后,应该已经很讨厌我了吧?

    “苏米,我真是很嫉妒你呀!”曾苗儿忽然浅淡却幽怨地补了这么一句。

    我一滞,就又听到她说:“我用了十年,都未曾走进过他心里。我以前以为是我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我拼命修炼,把自己修炼成电竞行业的高手,因为按键太频繁,手指头都磨出血来,可是,他却依旧只把我当妹妹。苏米,我极度你,你一出现,就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中。”

    她说得认真,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苏米,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他的感情,佑宁哥,绝对是一个好男人。”曾苗儿说。

    “你应该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我指的,是我有了洛云川这件事。

    “佑宁哥从小就很孝顺,我从没见他忤逆过父母,可是,这一次,我却见到过不止一次。苏米,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苏米,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是,深究的话,却真不是你的错吗?”

    “现在,只有你,能挽回这一切了。”

    曾苗儿离开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压了好沉的一个担子。

    对于她说的,司徒佑宁因我而消沉的事情,我不敢苟同。十九年的动荡生活,告诉我,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负责,也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

    不过,出于朋友关系,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司徒佑宁的事情,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19岁!

    黑大个儿仍旧不允许我出门,我坐在病床上,发了许久的呆,想好了措辞,才终于拨通了司徒佑宁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我就听到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悠长的呼气声:“苏米,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来上课?为什么不接电话?”

    连珠炮似的问话,为了不打断我的思路,我根本就不打算回答。

    “司徒佑宁,你这一生,最爱的事情,是什么?最想过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一个开场白,只要司徒佑宁说出他最喜欢电竞,我就能继续循序渐进地开导他。

    然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了。

    过了许久,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司徒佑宁,你还在听吗?”

    “苏米,现在,连你也要插手我的生活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他突然用极其冷淡的声音,对我这样说,仿佛,一开始那个特别关心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只留我一个人,一脸懵逼地举着手机,久久都没有能回过神来。

    设计好的对话,全部都卡在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憋死我啦!

    多年以后,当我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往事的时候,我才知道,虽然他嘴上在怼我,可是,心里想得却是:呵,苏米,你没事真得太好了。

    不行,我得出去,司徒佑宁一定有事儿!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洛云川打电话。然而,关机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发现,洛云川也会关机,在美国养病的时候,都不见他关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有一个成语叫做“关心则乱',此时的我,就是这样。短短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出现一千种洛云川陷进危险的可能性画面。

    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我光着脚,像只箭一样,冲到门口。

    “黑大个儿,洛云川有危险,你快去救他!”我一紧张,就把自己背地里给黑大个儿起的外号,给说了出去。

    黑大个儿头顶似乎飞过一排乌鸦,微红着脸看了一下手表,跟我说:“再过三分钟,洛总会打电话给你。”

    我一愣,什么情况?

    “他的手机关机了呀!”我强调。

    黑大个儿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说:“洛总交代过,他十一点整,会给你打电话。”

    我现在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地回到床上,双手捧着手机,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一样,紧张地等待着。

    手机上的时间,刚刚跳到十一点整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准时打了进来。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了那个号码的通话请求。

    什么时间打来不好,偏偏是这个时间点,难道,我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错过洛云川的电话吗?笑话!

    我很执拗地这样想,陌生号码也很执拗地一次次打进来,一次次被我挂断。

    终于,在那号码打进来第七八次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接通了那个电话。

    “小女人,长胆儿了,连我的电话都敢挂。难道,没人告诉你,十一点整我会打给你?”听筒里传来洛云川半威胁,半调侃的声音。

    刚刚一直担心他出事,现在,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儿弦突然松了下来,我竟然矫情地想要掉眼泪。

    “我怎么知道是你打来的呀?我就是因为要等你电话,所以,才拒接陌生号码的呀!”我有点委屈地说,“不过,你手机为什么关机呀?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那头,洛云川似乎心情大好地轻笑一声,跟我说:“天上。”

    “天上?”我瞪圆了眼睛,呆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洛云川,你骗你!飞机上不能打电话!”

    “苏米,你是傻子吗?你没听说过卫星电话?”他凉凉地讽刺我。

    额……我哪里会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玩儿得玩意儿?

    “你坐飞机干嘛?出差吗?”我问。心里的声音是,出差也不告诉我一声,洛云川,你想死吗?

    “抓人。”洛云川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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