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该吃药了!”一阵悦耳清脆的莺声,打破了厅中一片沉闷宁静。三人抬头,却见子婴的义女雪玉不知何时飘入厅内,手上还端着一副茶盘,盘上放置一小碗褐黄微黑、淡淡冒着热气的汤药。

    子婴点点头轻咳了几声,接过雪玉递来的汤药,皱眉慢慢喝下,开口对林弈赞道:“我这副老骨头,多亏了雪玉照料,日日为我熬汤送药,才熬到今天。”

    “义父怎可如此说自己,您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待过些时日,我再去太庙为义父祈福,相信义父很快就能好起来!”雪玉将茶盘递给身后的侍女,拿过一方汗巾递给子婴擦拭,一边柔声道。

    子婴被雪玉说得老怀欣畅,哈哈笑道:“好好好,借玉儿吉言,义父很快就能好起来!”

    一旁的林弈、韩谈看着这父女俩对答,均是会心地一笑。“公子有如此孝顺贤惠义女,实乃大幸也!”老韩谈啧啧赞道。

    雪玉今日依旧是一袭白纱外裹,内衬雪白丝绸布料的贴身衣饰,乌黑柔发上盘成发髻,文静的犹如一朵天山雪莲般,圣洁却又端庄高雅,直叫林弈不敢直视。“少公主孝顺贤惠,令人敬佩!”林弈跟着老韩谈也淡淡地赞了句。

    忽地林弈心中一亮,一个灵光出现在脑海里,急急地追问雪玉道:“少公主适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说,相信义父很快就能好起来?”雪玉被林弈追问吓的有些花容失色,有点慌乱地答道。子婴与老韩谈也是一脸不解地望着林弈。

    “再上一句?”林弈顾不得礼仪尊卑,竟有些激动地起身,来到雪玉跟前追问道。

    “待过些时日,我再去太庙……”鼻息间闻到林弈逼近的男子汉气息,雪玉白皙脸上微微涔出酒红色来,不知是紧张还是有些羞涩,低头答道。

    “对,便是太庙!”可话还未说完,便又被林弈粗暴地打断了。“末将想请公子想想,太庙里可有我方人马安插其中?”林弈拱手问子婴道。

    林弈的话提醒了子婴和老韩谈。子婴略微思索下,开口道:“太庙令原本是我皇族一位老者担任,在赵高对皇族大清洗之时,已被换成一名赵高的门人。不过太庙里的其他几个小吏,却都是我方的人。林将军之意?”

    “如此甚好,我等便由太庙入手,联络之事便可迎刃而解!”林弈欣喜道,不期然瞧见雪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态,忙红着脸退后几步拱手歉然道:“末将适才一时情急,无意冒犯少公主,还望少公主恕罪!”

    “林将军言重了,将军为国谋划,心急自是难免的!”雪玉低头婉言回道。

    “雪玉,你先下去吧。义父和林将军、韩大人还有要事要谈。”子婴轻声对雪玉道。

    “是,义父。”雪玉温顺道,对林弈与韩谈点点头,便带着侍女退出厅外。

    “林将军,请继续吧!”子婴的语气有些着急,被府门外重重甲士围着,甚事也做不成,心下自是难免焦躁。

    林弈略一沉吟道:“适才少公主所言,去太庙为公子祈福。我等为何不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望了眼满脸不解之色的子婴与老韩谈,继续道:“我等可派人乔装成侍卫,随同少公主一起去太庙。再寻机混出太庙或将密令交给太庙里的内应,如此联络事宜或可有转机!”

    “妙!将军此策瞒天过海,定叫那赵高防不胜防!”默然片刻,老韩谈捋着自己发白的胡须点头赞道。

    “好是好,可赵高会同意玉儿去太庙祈福吗?”子婴轻咳两声,担忧道。

    “既然赵高只是软禁公子,便不会希望看到公子突然重病乃至可能有“性命之危”。我们只需谎称公子重病,少公主尽孝道要去太庙为公子祈福求药,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末将相信即便是多疑如赵高者,亦不会刻意阻挠。”林弈冷静分析道。

    “公子,此计或可一试!两千兵马明日便到达城外,山东复辟的乱军也眼看便要叩关而入,阴狠的赵高说翻脸就翻脸,留给我等的时间不多也!”韩谈忧心忡忡地劝道。

    子婴长眉一舒拍案道:“好,先试试再说!林将军、韩大人二位先行商议下,派出去联络的人选。小女那边由我先去说说,如何?”

    “公子英明!”林弈与老韩谈齐齐拱手道。

    待子婴带着雪玉又回到正厅,林弈与韩谈已议定好人选。按林弈之意,去城外联络一路,由于涉及接应两个千长带的兵马、如何布置调配兵力、攻城时机及路线等等诸多头绪,非寻常低级军官能担当得了。故而林弈决定自己再带名军官负责城外之联络。

    至于城内联络方面,老韩谈本想自己去,原本与那些功臣后裔联络之事,多是由他亲自负责。可转念一想,自己已是满头白发的糟老头,根本无法临时扮成寻常的青壮护卫,便放弃了这念头。林弈随即提议,此路就由子婴少公子子桓负责。一则,子桓年轻,扮作护卫最是方便不过;二则,考虑到可能子陵已回到咸阳,由子桓出去,更便于联络子陵一同行动。

    子婴对二人的提议点头赞同,便吩咐厅外的下人去把子桓一同叫来议事。待子桓匆匆赶来,众人便一同进了密室商议如何联络之事。

    众人议定,先由雪玉公主带着侍女及林弈等人扮成的护卫,利用为子婴祈福的名义,强行去赢氏太庙。到得太庙后,若是有赵高派的军士强行在旁监看,便借口公主身体不适,需在太庙歇息为由,让林弈等人寻机与太庙里的内应对换身份。而后林弈出城联络布置城外即将赶到的两千精兵,子桓则负责联络城内各处的功臣后裔,寻找已经回咸阳的子陵等人。而这一切均需在明晚子夜之前布置妥当。

    “明晚子夜,便是我等举事之时。”林弈指着子婴密室里寻来的一个棋盘大小的咸阳木刻地图,对众人正色道:“待其余一切布置妥当,子夜初刻,少公子率各个功臣后裔府中的义士家兵护卫,秘密偷袭咸阳南门。得手后,以烟火为号,打开城门,迎我城外的两千精兵入城。之后,末将分出两百精兵由子桓少公子带领突袭封锁府邸的胡人材士队,以我军战力加之夜战突袭,相信能很快解决掉这一个千人队。之后,公子与韩大人务必迅速带人将咸阳城内的赵高党羽全数缉拿。与此同时,末将带其余精兵,直接攻入王城,搜捕奸臣赵高。此中之要,便在于我等行动务求迅速,需在咸阳守军反应集结之前,擒住所有赵高及其党羽魁首。这样余下的官吏守军,便可不战而降!”

    林弈尽可能详尽地向四人解说自己心中的具体谋划,末了指着地图上标记的王城补充道:“另则,因王城太大,为求最快搜捕到赵高,在攻入城之后,望少公子调拨几名熟识王城地形的义士给末将,作为引路向导,少公子可有难处?”说罢望着子桓。

    林弈一气连珠说完整个计划方略,思路缜密快捷,令子婴韩谈等人心下不得不佩服。一旁默默注视着林弈的雪玉公主,一双水汪汪的妙眸更是溢满了敬仰、爱慕,丝丝柔柔不可言喻。

    子桓望着地图上的王城标记,思虑道:“太庙里倒有几个老吏,原本是始皇陛下在位时的内侍。始皇陛下驾崩后,便自愿调拨到太庙去了。只是恐怕几个老吏腿脚不太快捷,跟不上大军奔袭。”

    “无妨,只要他们熟悉宫城中的路径,无论是背还是抬,我大秦锐士总归有办法让他们跟上大军!”林弈摆摆手,言语中一股自信豪情溢于言表。“总之,我等只有一个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尽速诛杀赵高!”末了,一句犹如宝剑出鞘、寒气外露的铿然话语,让内室里的其余诸位一凛,不自觉心生凛然寒意。

    “林将军谋划,大体无差。只是若在太庙处发生意外,致使林将军几位无法顺利偷换出太庙,那该如何应对?”众人沉思片刻,老韩谈疑惑道。

    林弈向老韩谈一拱手恭敬道:“韩大人思虑周全,末将佩服。韩大人所虑,亦是本计划的一个要害瑕疵所在。”凝神思虑一时,继续开口道:“若是此处出意外,那只得退而求其次。届时唯有借少公主拜神占卜之时,寻机将密令及计划内容交与太庙里的内应,再由内应将密令及计划传递出去。只是如此一来,此计划便会有突生诸多变故的可能,于我等诛杀赵高大是不利!”说罢起身,在密室里皱眉来回踱步,突然又定住道:“为以防万一,我等还是需做两手准备。末将负责将如何接应两千精兵、攻城进兵路线时机及各个应对之法,尽数备细在纸上。而韩大人则将如何联络、组织城内其余功臣后裔等等事宜,也写在纸上,记住务必尽可能详尽备上,各种可能突发的变故及应对之法。而后一同交与少公主贴身保管,以备不时之需。韩大人意下如何?”说罢望向老韩谈,满脸询问之意。

    老韩谈城府极深,原本对林弈一来便指手画脚全盘谋划,心下有些不悦,故才屡屡质疑诘问。此刻见林弈一副恭敬之色,心下颇为受用,老怀宽慰一舒老眉赞同道:“如此一来,便可弥补原本计划的要害瑕疵。公子,老臣再无异议!”末一句是拱手对子婴说道。

    子婴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忽地瞥见一旁在兀自发呆的雪玉,便关切问道:“玉儿,你可有什么难处?”

    雪玉正痴痴地盯着林弈的身影发呆,听见子婴突然问自己,猛地一醒神,慌乱答道:“啊?什么?哦,我没什么难处,义父。”竟紧张的有些口吃,白皙的俏脸顿时泛出阵阵醉人的红色来。

    见自己义女如此形态,子婴只当她是初次要参与大事,有些紧张而已,便轻声安慰道:“无妨,你要是有甚难处,大可讲出,让林将军与韩大人再帮你斟酌解决。”

    雪玉摇了摇头,红着脸轻咬朱唇低头道:“玉儿无甚难处,一切便听义父、林将军和韩大人安排。”说罢,斜眼偷看了下对面的林弈,见他只是盯着桌上的木质棋盘发呆,心下有些黯然地轻叹了口气。

    “也好,若是你女孩家有什么不便,一会再跟义父私下讲,义父会与林将军他们商议的!”子婴误以为是义女有些女孩家的不方便之事,难以启齿,便安抚道。而后转头对林弈一拱手,慨然道:“林将军,便由你全权筹划此事,此间诸人无甚公子公主大臣之分,一律视作将军帐下步卒。若有不听从军令之事,请将军按军法处置!”赳赳之态,若军帐中领命将士。

    见子婴如此慨然之状,林弈心下感喟,拱手肃然道:“公子大义,末将敢不用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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