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通达车马行一事未能成功,冯保心中岂能不恨?非但如此,内心深处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

    沈崇名这人年纪不大,可行事却是要比拿下声名远播的官场老狐狸都要厉害的多,有这么一个仇人安然的活在世上,无论是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睡个安稳觉。

    心中有着这样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冯保心中除掉沈崇名的想法。只是手头并没有沈崇名什么把柄,打压沈崇名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要将他从肉体上消灭却是有些为难。

    所以,冯保急切的想知道沈崇名的一举一动,随时都琢磨着如何才能从沈崇名的行为之中发现什么破绽,而后大家利用造出一些谣言,借此给他罗织罪名。

    此刻看着这份密保,冯保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了几丝奸诈的笑容。这件事倒是可以小小的利用一下。

    “来人,快些赶去都察院把公公的清扬请来,就说公公有要事要和他相商。”心中有了想法,冯保立刻吩咐仆人前去都察院请宋清扬前来。朱翊銮可以算是他的智囊了,无论大事小情,冯保都喜欢和他唠叨唠叨,哪怕他只听不说光点头也可以。

    主人有召唤,身为走狗的宋清扬立刻放下手头事务飞也似的赶到了冯保的私邸。“公公急招,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宋清扬施礼问道。

    “清扬啊,你快坐下瞧瞧这个。”冯保笑容满脸,随手就把刚刚接到了的密保递给了宋清扬,接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清扬,就等着他发表一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看法了。如果清扬也是和自己一般的想法,那这件事就可以操作了,自己定要大做文章坑害沈崇名一把!

    看着冯保这副急切的样子,宋清扬一边查看着信中的内容,一边琢磨起来,能有这番表情,公公必定是心中有了什么计划,这次找自己来,必定是想让自己为他分析一下计划的利弊。

    一遍溜下来,冯保心底的盘算宋清扬心底也有了几分计较,顺着他的心意说道:“公公,沈崇名高居国公之位,如此铺张浪费大兴土木,实在是有些不妥。况且当今圣上日常也是勤俭简约,沈崇名这般做法,说严重点就是在和皇上作对啊!”

    这话算是说到了冯保的心坎之上,立刻满脸欢喜的点头道:“清扬,你说的太对了。咱家也觉得沈崇名这般作为有负皇上对他的信任,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件事情做些文章呢?”

    “公公说的是,这沈崇名依旧是皇上信任的人,把这件事摆弄到朝堂之上只怕是没什么效果,不若咱们在士林之中将此事宣扬出去,只需将沈崇名的名声搞臭,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宋清扬一副阴谋家的嘴脸,几年的落魄,早已让他的害人的技巧变的炉火纯青!

    冯保大点其头,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个办法好,像沈崇名这种科举入仕的人,只要变的声名狼藉,这辈子也就算是完蛋了。咱们就按你的想法办,想尽办法不择手段把他的名声搞臭!”

    “是,公公放心便是,属下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宋清扬冷笑道,如今自己得势,定要把这几年受到的侮辱加倍奉还到沈崇名身上!

    南京城,夜色静谧,原本应该在驿站之中呼呼大睡的沈崇名此时却出现在了锦衣卫在南京的衙门里。新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陈骁就坐在沈崇名下手,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天下发生的大事一一说给沈崇名听。

    要问沈崇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不得不说司空望了。湖广平叛一战,这个多年逍遥于江湖之中的摘星圣手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最终归宿,沈崇名的信任重用让这个不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江湖浪子只能用行动了表达自己的感情。

    自从沈崇名升任国公看似俯首认输的时候,他便开始了布局。一来用以自保,毕竟自太祖开国以来,本朝的党争就是你死我活,但凡是落了下风被赶出朝堂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所以,也不能妄想张居正和冯保会放过自己,不做些安排怎么能行?

    二来,便是静待时机以图反击杀回朝堂了。俯首认输不是自己的性格,如果有一天自己厌倦了那种忙碌的生活,自会请辞回乡享清福,而不是被别人逼迫着败下阵来!

    直到这时候,沈崇名才算是想起了当初高拱一再对自己的嘱咐:如果想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靠的并非全是独自一人建立无数功劳,而是时刻想着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是为了以权谋私排除异己,为的只是让别人无懈可击任何时候都不能威胁到自己。

    对于高拱的这番叮嘱,当初沈崇名是有些反感的,一直都认为这是老头子的腐朽思想,待自己名闻天下之时,又有什么人能够击败自己?

    只可惜如今的遭遇,已经完全证实了当初高拱的那一番话是正确的,沈崇名将这次的事情总结一番之后,得到的结论便是势单力孤。若是朝堂之上有一半的人都站在自己身后,就算是张居正和冯保捏造证据诬陷自己,自己亦能率领麾下的大臣们反击,虽不至于让他们自食恶果,但也完全可以和他们战成平手,到时事情闹大了,皇上也好站出来和稀泥,根本不至于朝堂中异口同声的针对自己让皇上都为难。

    沈崇名几次掰着手指头数过,跟在自己的身边的人竟然只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兄弟,而自己更是连很多身居要职的大臣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这他娘的又是势单力孤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沈崇名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人,却发现手中根本就是无人可用,一来二去,倒也只能暂且把目前尚未被外界知晓身份的司空望安排进了锦衣卫。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慢慢的一步步来。

    有了司空望,沈崇名出入驿站可就不再单单只通过一道大门了,一条地道直通卧室床下,每次深夜出门,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大人,根据京城刘大人传来的消息,如今高阁老虽然暂居首辅之位,可权势大不如前,虽不至于完全被张居正架空,可惜说出的话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分量了。至于皇上……”陈骁语气一顿,接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崇名眉头一挑,纳闷道:“皇上怎么啦,你怎么这种表情?”

    陈骁讪讪一笑,只能如实答道:“后宫三千佳丽,咱们这位天子也是个多情的种子。自打登基以来,想必大人您心中也清楚,他老人家可是很少理会朝事的,每日早朝也只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一应大事一直都是有内阁的几位大臣决断报奏,司礼监批红。”

    沈崇名点了点头,陈骁说的是实情。不过自己最为欣赏隆庆帝的也是这一点,自古以来,最能坏事的便是什么也不懂瞎指挥了。虽然不知道如今的这位天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将朝政大权全部下放,也算是真正做到了无为而治,如今大明朝繁荣富强,虽然自己出力不少,可是依靠的,也是当朝的这种环境。

    “自从大人您在湖广平定了朱翊銮叛乱,皇上也算是高枕无忧了。根据宫里的小道消息,这段日子皇上沉迷于房事,竟然出现了一夜临幸十余名女子的事情。”说道这里,陈骁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这种事情,就算是个旁观者也是羞于提及的。

    这话听得沈崇名目瞪口呆,惊声问道:“一夜临幸十余名女子,皇上的小身板受的了吗?”

    “噗――”原本津津有味听着他二人谈话的二蛋哥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这话也只有自家大人能问的出来了,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想想而已。

    陈骁脸色一涨,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卑职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皇上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听说这几年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官为他研制了不少大补的药物,怕是有这些东西撑着,皇上还是消受得起的。”

    “胡闹,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也不能乱吃。”沈崇名有些急道,一夜十次虽然自己也想过,可那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任谁也不敢去尝试,一个搞不好,就会挂掉!

    看着沈崇名发怒,二蛋哥的笑声顿时憋了回去,陈骁也是低着头不敢再说。

    沉默半晌,沈崇名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劝劝皇上吗?这么折腾,损伤的可是他自己的身子。”

    陈骁摇了摇头,“今日高阁老因为您的事情一直在闹脾气,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上朝了,他老人家不在,谁还敢规劝皇上啊。”

    沈崇名也是一时无奈,说到底还是大家私心作祟。如今朝堂多是报喜不报忧的家伙,根本没几个敢触犯皇上的眉头劝诫此事,倒是远不如当初那些骨头硬脾气强老头子们在朝当政了。

    “不是还有张居正嘛,如今皇上对他信赖有加,而且他心思细腻,定会有办法规劝皇上的。”沈崇名抬头看着陈骁问道。

    说到张居正,陈骁脸色不由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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