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总督大人家的公子廖叙林,段重一直秉承着放任自由的态度。之前这廖公子因为江南沈家案发,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一直躲藏在丞相朱镇洋的府中,之后被蒋明辰带人劫出来,便在段重的掌控之下。

    段重之所以选择去劫廖叙林,便是需要总督大人的一个态度。因为段重需要让季无常接受沈家在江南的生意,需要让陈唯一安安稳稳的上台,所以段重需要一个人质来慰问一下咱们总督大人的意思,到底是还向着二皇子,还是撸起袖子看戏。

    对于前者,因为沈家在江南称得上家大业大,所以在衙门查清楚沈家的案子之后,季无常才能够去接手,而在后一条上,廖樟晋做事也绝对干净,没有搅任何竿子,让陈唯一顺顺利利的接任了江南总督一职。

    所以对于段重的承诺,廖樟晋大人已经做到了,而段重向来是一个极为守承诺的人,在陈唯一继任江南总督之后,便将廖叙林廖大公子给放了回去,送到到总督大人的府上。并且暗示着廖大人做事要本分,既然我能抓你儿子一次,便能抓第二次。

    对于段重的话,廖樟晋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之前江北大营都统去刺杀段重这件事情,总督大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段重这边突然多了一位一段的高手坐镇,而此刻二皇子也消停了下来,这阵势的优劣一看便知。

    然而段重千算万算,依然少算了一重,陈唯一上任并不代表万事大吉,因为以陈唯一的能力、手段和魄力,并不足以将廖樟晋在江南的势力给挖出来,甚至还要被压了一头。而咱们的总督大人甚至不需要发话或者示意,这江南的一些商贾大户们,也会自然而然的维护我们廖大人的利益,最起码也要让新上任的江南总督吃一吃瘪。

    所以段重就感到了事情的棘手性,总督大人的的确确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命令,没有书信,便是连一点暗示都没有,而江南的商贾巨户却能极为自觉的给陈唯一添堵,不得不说这廖大人在江南的势力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了。而对于此事,廖大人完全可以摊开双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段重在接到陈唯一的求援信以后,只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这距离年关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不在过年前把事情给处理好了,这年不就过不成了么?

    所以面对着前任的总督大人,段重只能无奈的搬出了廖大人的公子。的确,廖樟晋被软禁在南京城之中,但是暗地里还有一位廖叙林公子可以出力。对于江南的生意,廖樟晋大人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廖叙林去做,所以这江南的商家巨贾都认廖大公子打话,只要廖叙林跟着段重到江南走一圈,跟这些大户们打一声招呼,陈唯一这边的银子,便立马会收回来。

    只不过,廖樟晋并没有帮段重的义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还是敌人。

    所以廖大人看着段重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文渊伯应该知道,犬子还是一个朝廷的钦犯,现在已经下落不明,若是老夫知道了这个逆子的下落,定然会第一个将其送上朝廷,以正国法。”

    段重摸着鼻子一声长叹,心想这个老狐狸在自己面前还要装下去,当真是活腻味了,你儿子我可是亲手交在了你手上,现在跟我玩起了失踪,还什么上报朝廷以正国法,实在是太为可笑了。段重有些纳闷,怎么今日一进了这总督府,这廖樟晋大人就跟自己玩起了深沉,还装的有模有样的,若是此刻自己手上有一座小金人,立刻就颁给这位总督大人了。

    所以段重决定不能再跟这个老狐狸演戏下去,出现今日这种情况自然是在廖樟晋的意料之中,无论如何还是被他给阴了一道,所以这场子自然是要找回来的。段重看着廖大人,微微一笑:“若是廖大人找不到贵公子,我可以略为代劳。还可以亲手帮廖大人将廖公子送到朝堂之上,以正国法。”

    廖樟晋听到此话,刚刚烤着火炉转红的脸立刻又变为了苍白之色,摇了摇头道:“这逆子已经不知所踪了,若是文渊伯能够帮忙找出来,便是帮了老夫的大忙。”

    段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极为动人的微笑,然而这微笑,就如同一柄利剑刺入了廖樟晋大人的心窝。

    段重既然敢于将廖叙林交回到廖樟晋的手上,自然就有法子再从廖樟晋的手上将人给抓回来。虽然在廖樟晋的眼中中,段重将人给送回来无异于十分愚蠢的举动,所以一接回廖叙林大公子,便立马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藏人工作。

    然而此刻,段重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打开瓶塞,从里面捞出了一只黑色形状怪异的小虫子。

    段重看着脸色有些惊慌的廖大人,笑道:“在大理,云南一些极为偏僻的角落有一些苗寨,而这些寨子里的苗人极为擅于用蛊,而我恰好此行从大理带了一些蛊过来,而这一只,便是其中之一。”段重边说边看着总督大人越发惊恐的表情,心中可谓前所未有的舒坦。而廖樟晋大人,自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段重摸着鼻子继续说道:“这个蛊叫做字母连心蛊,我手里这一只蛊虫呢是母蛊,只要我一放飞它,它便会循着子蛊的方向飞出去,不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绝无差池,而廖公子腹中的那一只,就是子蛊。”

    段重微笑着看着身子已经不住颤抖的廖樟晋大人,继续道:“当然,总督大人若是担心贵公子逃匿的太远难以找寻的话,只需要将这一只母蛊轻轻捏死,这样廖公子体内的子蛊也会暴毙身亡,而这子蛊是寄居在人心脏之中的,子蛊一死,这心脏便也会停止跳动,简而言之,也就是会直接死亡。所以若是总督大人想要将廖公子就地正法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捏死这一只蛊虫。”

    段重的话说完了,所以就闭上了嘴巴,微笑着看着这位廖大人。而廖樟晋大人的面上白红交替,段重知道这是恐惧和怨恨,不过拿出这样的手段使必须的。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给自己多一些后路,多一些手段,被人掣肘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段重并不愿意让它发生。

    而经过长久的沉默,只有炉子中的柴火发出“哔啵”的爆响声。廖大人终于抬起了脑袋,眼神之中多了一许坚韧的神色,长长叹息了一声:“文渊伯手段果然厉害,我廖樟晋认栽。随我来。”说着站起了身子,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段重虽然不明白廖大人想要做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坏事,便跟了上去。只见廖樟晋大人走到方才垂钓的小池塘旁边,走进了一旁的亭子之中,竟是蹲下了身子,使劲的挪了挪右边的石凳,将这个石凳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接着便听到一声机关响,桌子向一旁挪了开来,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来。廖大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回过头来对段重道:“犬子就在下面,文渊伯还请随我下去。”

    段重摇了摇脑袋:“不好,若是你突然把我关在里面,我不是亏大发了?还是请大人将廖公子请出来吧。”

    廖大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弓着身子跳了下去,不一会便领着一个人走了上来,而这个人,正是廖叙林廖大公子。段重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藏人的好地方。”

    廖樟晋大人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将机关复位,顿时这亭子又回到了原有的模样。而三人也回到了方才聊天的屋子之中,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而段重则是在廖樟晋大人的注视下,将小竹筒又抽了出来,倒出这一只黑色的小虫子,然后,轻轻地......捏死,丢在地上。而廖樟晋大人,几乎眼睛一翻晕倒过去,直到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事情。

    段重笑了笑:“不过是路边随手抓来的一只虫子,随手编的一个故事而已。”

    听了段重这话,廖樟晋大人突然有一种很想吐血的感觉,然后,就.......真的吐了。不过不是血,而是隔夜的食物。而且这味道,实在有一些难闻,所以段重只能不由自主的捏起了鼻子。而廖叙林公子则是急忙上前拍着自己父亲的背脊。

    等廖大人吐得差不多了,段重终于开口笑道:“如此,便要请廖公子随我一起去杭州一趟了。”

    廖叙林扭过头有些怨恨的看着段重。这样的表情,段重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样的结果完完全全是段重一手造成的,若是廖叙林不恨自己,段重都要感到奇怪了。不过人生之中总是有些那么不如意的事情,虽然段重并不希望是这个结果,但它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结果。所以段重只能苦笑一声,道:“麻烦廖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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