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想寻路向西回荆州,却发现不少饥民在往东逃,我们正在犹豫,西边过来一小队车马,一个人骑马在前,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簇拥着一辆大车。

    我壮着胆子过去问路,那人一手攥紧刀柄,一手拉紧马缰,显然很紧张,我倒是放了些心。

    “我们是荆州的客人,不吃人的,你呢?”

    “我……我也不吃人……我也是从荆州来的。”那人年纪很小,看上去挺健康、眼睛也不红。

    江东……没关系,这么个小男孩总不会是来追杀我的。我问:“你去哪里?”

    “许昌。”

    “这条路是通许昌的么?”

    “当然是的。”

    我又问了问附近情况,这才知道乱军想去荆州抢粮,跟荆州军已经打起来了,西边兵荒马乱,道路断绝。我跟阿青商量了一下,还是赶快去许昌,我们两个人怎么也比周瑜大队人马快,报信之后拿了赏赐应该来得及向西经过陕西入川。

    我看这小男孩头脑精明,说话也有教养,似乎不是一般人,可以交交,就说:“我叫孟获,她是祝青,请问你的名字?”

    “好,我叫曹休,字文烈。我带老母去许昌投奔亲戚。”

    “曹休?你不会是曹操的亲戚吧?”

    “他是我的五叔。”

    “我说你怎么敢一个人在这乱世行走,原来是名门的那个……虎将。”我要投奔曹操,赶紧条下马来行李。这小子大模大样地坐在马上不下来,微微俯身,就算是回礼了。

    曹休?想起来了,曹家似乎是有曹休这么个人,算是那种能力看上去还凑合、但根本没有资格上阵、只能用来修城墙的鸡肋武将。眼前这个曹休虽然年纪小,但刚才解释这么混乱的江淮局势时,流露出不逊于江东众豪杰的精明和清醒,显然跟虞翻一样,都是被光荣公司草菅能力值的牺牲品,但这小子的傲慢样子真让人讨厌,活该被后人看扁。

    “原来曹公有那么多哥哥。”我意识到眼前是个拉交情、接近曹操的机会,没话找话地跟这个傲慢小子套近乎。

    “我们全族大排行的,他其实是我的六爷爷的儿子。”

    我忽然同情起曹操来,这么多亲戚都跑去找他吃白食,光靠工资怎么养得起?看来老曹贪污腐败当奸臣多半也是迫于经济压力。想起曹操,我忙问:“我们也要去许昌,咱们同行可好?”

    “可是,你们没有携带足够的干粮吧?”这小子还挺精明。

    “那个,是没有。”我脸红了,本来是拉关系,却被当作骗吃骗喝的,“但是我们俩都很能打,可以保护你们——这一带可是很混乱啊。”

    “我们粮食还够,多两个人手也不错,但是你们真的能打么?”

    我有心让他崇拜我,跳下马来找了路边一棵小树,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擂上去,小树从中折断。

    曹休沉吟了一下,一招手,“阿福,拿两份自愿为奴的契约来。”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两张麻纸,递给我们,淡淡地说:“按个手印,就有饭吃了。”

    我愣了:“卖身契?”

    阿福说:“不是卖身,我们不给钱,是自愿为奴,你们运气不错,我们一路上遇到多少想给我们公子当奴隶的,公子都看不上。”

    我还没说话,只觉脸旁一凉,阿青的弯刀从我脸旁唰地掠过,一刀把那两张纸削落。

    “大胆!”曹休一怔,脸腾地红了,举起马鞭就冲我们下来,他距离算得不对,鞭子抽了个空。

    曹休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一击失手后再动手太没面子,收拢马鞭一指我们:“杀了他们!用长矛,他们兵器短。”一个家丁从大车侧面搬出一捆长矛,分发给众人。

    我气得乐了,这小子显然没见过实战,真的敌人来了,哪儿容得你现分发兵器?

    一个红色的影子噌地蹿了过去,我忘了阿青比真的敌人还危险,她纵马直冲那群家丁,踩倒了两个,其他人狼狈地散开。但这些家丁倒是相当勇敢,退开之后并不慌乱,而是迅速挥舞兵器反击。

    曹休举起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吼叫着冲向阿青。斩马刀是这个时代不多见的骑兵兵器,全长一米半的样子,刀柄不长,刀头占了将近一半,我只在周泰的部队里见过,听说是很难训练但是威力极大的骑兵单挑兵器。那边阿青正挥刀格挡两杆长矛。

    我怕他伤了阿青,一跃上前,沉腰蹬地,上身半转,一声大吼,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一拳——我现在可不是刚到三国的笨蛋了,跟兀突骨、甘宁等人打了几百架,马马虎虎也算个中国古拳法高手。这一拳有名堂,沉腰踏地是巴郡“掏心锤”的正宗发力法,上身半转来自南蛮“兽王拳”的“白熊偷天式”,迎面一拳则是兀突骨亲传的乌戈国“要命十一拳”,而这一声大吼,则是木鹿大王的“龙吟虎啸”绝技,据说练熟了能在午夜深山吓退老虎。危急关头,我统统使了出来。

    一拳过去,只听“咔咔”数声,那马一声长嘶,轰然倒地。

    我摆着低头出拳的POSE,沉浸在这一拳之威中——这一临危自创的新招显然不符合人体工程学,我使力过猛,小腹剧痛,似乎岔气了。

    暗暗大口呼吸两下,我抬头收势,冷笑着面对吓呆了的众敌人。阿青耀武扬威地说:“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南蛮第一勇士,能挥舞二百四十斤重擂鼓瓮金锤的我靠王孟获!小孩子练了两招就想跟我们动武?哼哼!”

    马蹄声阵阵,两匹马飞也似地冲过来,马上人面目猥琐得神似,身材瘦小得形似,却是蔡猫蔡狗两兄弟,两人看看情况,跳下马拿着刀子站在我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

    “孟司马明明可以抓下我们抢马,却放过了我们,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商量了一下就来找你们——这帮家伙是谁?”蔡猫解释。

    蔡狗很机智地判断了一下形式,低声说:“哥哥你好笨,咱们的粮食行李都丢了,马也不够……”

    “啊,明白了。”蔡猫低声赞叹,“孟将军真是行家,这种兵荒马乱的地方,居然也能找到这么一伙肥羊!”

    “我没干过强盗!”

    蔡猫蔡狗对视一眼,同声感慨:“新手就是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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