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懒洋洋地将腿架在那张据说是李白用过的唐朝古董书桌上,无聊地数着手指头。卓非凡见势不妙早脚底抹油一个人很没义气地溜走了,独留下杜远无奈地陪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贺红梅喋喋不休地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抱怨:“你这儿的条件也太简陋了,房子太少,连我带来的那些家具也放不下。伙食也太差了点,连海鲜也吃不着——”

    “贺大小姐,开封府可是内陆,没有海鲜的。”杜远头也不回地答道。

    “可你不会让佣人用快马将海鲜送来吗?你这条件也太差了。”贺红梅坚持他的论点。

    杜远点点头附和贺大小姐的论点:“没错没错,这的条件的确是差了点,如果贺大小姐住不习惯的话,我找人送你回京城吧。”

    “不回!”贺红梅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你莫以为我到登封县来是找你们玩的,我到这里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杜远头痛地捂住了脑袋,他实在想不出这位贺大小姐除了成天溜猫逗狗还有给他找麻烦之外,还能干出点什么正事来。

    正在杜远伤神烦恼的时候,门口有人轻轻地敲了三声门,吴宇林恭敬地在门外禀报:“杜庄主,徐世绩徐公子求见,您是否要见他。”

    当然见。

    杜远从没有想到徐世绩的出现居然会让他这么的开心,他终于有机会能够摆脱身边这位打又打不得,甩又甩不开的女人。所以杜远毫不犹豫地让吴宇林大开中门将徐世绩请到了书房。

    杜远的想法很简单,这徐世绩既然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以他的手段对付贺红梅这样的小女孩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么?

    这个方法叫什么来着?似乎叫做引虎驱狼。不过杜远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徐世绩便是要缠也是缠着卓非凡,跟他杜某人那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杜远失望了,当徐世绩兴冲冲地走进书房,看到贺红梅的时候,一张小脸刷地变成了煞白。

    “贺、贺大姐。你怎么来了?”

    贺红梅不满地嘟嘟嘴,甚至正眼也不看徐世绩一眼:“土豹子,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叫我密斯特贺,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徐世绩努力地卷起了舌头,生硬地叫道:“密斯特贺,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贺红梅无趣地挥挥手道:“得了得了,你秦西语连四级都没过,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了,这样吧,你在登封县也有些日子了,有什么好去处带我去逛逛。我这些天都快闷死了。”

    看着徐世绩满脸陪笑做出一副孙子样,引着贺红梅逛街,杜远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引来的这只虎居然这么的没用,被贺红梅这叫小母狼吃得死死的。

    杜远这是小看了贺红梅的能耐。

    论权势,徐世绩的老爹徐达是朝中的大元帅,而贺红梅的父亲贺博是太学院祭酒兼监察院御使,两人的品级相差不了多少。但论起与世祖皇帝的亲近程度来说,徐达这个过气的大元帅乃是世祖皇帝的防范对象,而贺博却是世祖皇帝的亲信重臣。

    京城中的大臣亲贵子弟之间起了冲突可不象市井混混一样一声不吭地上前操着板砖乱抡,他们就算要打架也得讲究些文明礼貌。

    要是两个人起了冲突,首先当然是呼朋唤友叫来一大堆帮手,再就得是来将通名,不过这通得不单得是自己的姓名,还得将自己的家世、父母的官职、所处的阵营一一报出。

    如果两人的父母处于敌对阵营,官职大小也差不多,那就没二话,直接开打就是了,谁打赢了谁是好汉。反正只要不打死人,南京府的公差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两人父母的官职相差甚远,那么父母官职比较小的那个会马上陪礼道歉。

    所以同志们哪,千万别以为那些个纨绔子弟都是不知进退、不识好歹的人物。其实他们也蛮为自己父母着想的,知道不能为父母惹上惹不起的敌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离开了父母连个屁都算不上。

    以贺博家的权势,徐世绩也不愿轻易惹上贺红梅。偏偏贺红梅精灵古怪的性格,又很得当今皇后的喜欢,屡次想把她嫁给自己的某一个儿子。若不是世祖皇帝还没下定决心立哪位皇子为储,也不愿贺博卷入皇位之争当中去,贺红梅现在早已经是某王子的王妃了。

    贺红梅这样的背景,徐世绩又哪里敢惹。

    那贺红梅又是极精灵古怪的性子,整起人来的手腕一套一套的,京城里面颇有不少纨绔子弟吃过她的亏,被整得哭笑不得,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这些事情杜远自然不太了解,但从徐世绩对贺红梅的态度上也可以猜出一二来,只是他现在没有空去理会这些事,还有许多重要得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杜远一见贺红梅与徐世绩出了大门,立时便翻身跳起,从后门疾行而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后院的一所柴房。在那里,卓非凡和吴宇林正等着他。

    一进门杜远就被柴房里的霉味差点给薰了个跟斗,他不由抱怨了起来:“为什么非要选这个地方开会,咱们庄子那么大,找什么地方不比这好。”

    卓非凡没好气地丢过一叠纸,说道:“那个贺大小姐可整整带了十几车的家具物什,早把这别庄都占满了,现在除了客厅也就只有这空着。”

    杜远接过那叠纸飞快地翻阅起来,他先是粗略地翻看了一遍,从中挑选了几份,然后又仔仔细细地一份一份地看了起来。卓非凡和吴宇林就在旁边默默候着,也不催促。

    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杜远才将那厚厚的一叠纸全部看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杜远皱着眉头说道:“我实在看不出西蜀前金政权里有什么高人居然能让皇帝老子怕成这样。”

    吴宇林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我也看了一下情报,从中我除了看出那个宣统帝不折不扣的俱有所有亡国皇帝特点,其它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看了一下,除了金国的骁骑将军完颜弘还像个样子以外,其它的金国官吏都是贪腐无能之辈。现在整个金国虽有二十万军队,但除了负责守卫栈道的完颜弘三万兵马还过得去以外,其它的部队都已经完全烂了,收拾他们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现在金国内部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全靠金国政权以暴力手段维持。只要明国大军一到,我怀疑趁势揭竿而起的不会在少数。”杜远沉吟道。

    卓非凡微微摇了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说完颜弘不可能是那个让皇帝老子惧怕的人。他顶天也就算是一个一流的将领而已,虽然才能也算得上可以,但是他毕竟手上只有三万人马。哪怕他是个诸葛孔明式的天才军师,但手上的筹码这么少,他怎么也顶不住明国的全力进攻。如果明国同样也聚集起二十万军队,用十万人拼掉完颜弘三万人,剩下的十万大军也足以横扫西蜀。可到底是什么人让皇帝老子怕成这样呢?”

    杜远闭着眼睛呲呲牙,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来:“真是烦人哪,咱们所知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老吴,你能不能收集点西蜀市井的资料,说不定那个高人躲在哪间饭馆里头洗碗呢。还有,最好还能把西蜀朝庭里一些人事斗争还有所有官员的档案给我搞清楚,我就不信,那家伙能藏得这么严实。”

    吴宇林差点哭了起来:“老大,你以为我是东厂或者是锦衣卫呀?我们建正气山庄这才几年,东疆的情报网络我还可以保证,就连中原的情报网我们都没有辅开,更不用说西蜀了。”

    “那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杜远奇怪地扬了扬手中的那叠情报。

    “这些东西嘛,你去县衙的档案馆和书楼里花两个铜子就可以借阅了。如果要找人摘抄复印的话,就再加十文钱。”

    杜远和卓非凡相视无语,好半天他们两人才回过神来,同时扼住吴宇林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就拿这些大路货来搪塞我们,还让我们俩在这破地方煞有介事地分析了好半天?”

    吴宇林被他们俩扼地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挣扎着叫道:“二位庄主,你们也替我想想啊。你们的情报要得急,我到哪去搞这些资料啊,我又不是超人。”

    杜远和卓非凡这才恨恨地松了手,吴宇林哭丧着脸说道:“再说了,要不是我以卓庄主的名义请来徐世绩,你们俩现在还被贺大小姐给缠着呢。”

    他不说这个倒好,一提起这一出,卓非凡又变了脸色。他刚想喝骂,杜远作好作歹拉住了卓非凡,对吴宇林说道:“你现在调人去西蜀也是来不及了,这样吧,你马上尽力召集一批人马过来。谍组的也要、特种营的也要,原则就一个,只要是高手就行。哪怕你从正气山庄调也成,不过十天之内必须赶到登封县。”

    卓非凡奇怪地问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不怕皇帝老子起疑心么?”

    “起个屁疑心,他现在正想法把我们往坑里推,我们调人过来,他最多也就以为我们要入蜀绑架宣统帝。再说了,现在登封县的情势错综复杂,咱们身边更是什么势力派来的人都有,你以为贺红梅是一时兴起跑过来玩的么?若是再不想办法找几个帮手来帮帮忙,我怕应付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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