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原本是西京城的通判。(书=-屋*0小-}说-+网)这个官职按杜远的理解来说相当于现代某个地区法庭的最高法官。不过这个最高法官比较倒霉,他在还没有现实民主的情况下便铁面无私地维护起了法律的尊严,严重触犯了封建统治阶层的利益。于是便很自然地被光荣地炒了鱿鱼。

    不过他曾经得罪的那些豪门大户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挑战自己权威的愣头青,精心为他设下了个套子让他钻。

    在某个漆黑地夜晚,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孟浩然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见一名女子凄惨地呼救声,另外还有几个男人的淫笑声,外带着诸如‘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不要,不要,你们这帮淫贼,我死也不会从了你们’之类的话。

    虽然已不年轻,但是依然热血满腔地孟浩然一头便扎进了这个套子。还没等他看清楚受害人长什么样,后脑勺便被结结实实地敲上了一棍。待他醒来时,已经被关进了大牢里。有上百名证人包括那名受害的女子证实,正是孟浩然对那女子施了暴。幸好孟浩然在官场上多少也有几个朋友,他才逃了一死,被从轻处罚发配到了东疆。

    杜远撇撇嘴,附在李若冰耳边小声说道:“真是很老土的故事呀。”

    杜远温暖地男子气息轻轻地吐在李若冰地耳垂上,李若冰身子一僵,反手偷偷拧了一下杜远,面上却若无其事。

    “若冰,你原谅我了吗?和我说两句话嘛。”杜远历来便很无赖,此时见李若冰害羞,便越发地得寸进尺起来,偷偷地伸手轻轻地在她柔软洁白的小手上划着圈。

    李若冰又羞又气,可芳心里偏偏却还带着几分期待,洁白如玉地贝齿紧咬住了下唇,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对付这个小无赖才好。最后还是李娟仗义出手拔刀相助,才让李若冰摆脱了尴尬的局面。当然这小丫头出手并不是为了李若冰,而是因为心里对杜远的那点小小的想法。

    李娟伸手一推杜远,说道:“杜大哥,孟先生和你说话呢。”

    杜远的脸上飞快地变幻出沉痛的神色,对孟浩然说道:“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对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和愤怒。”

    孟浩然哭笑不得地看着杜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卓非凡很讲义气地对杜远解释道:“孟先生刚才问我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卓非凡又一本正经地对杜远说道:“下次你要捏某个人的手的时候,请你看清楚再摸。一个男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上扣扣摸摸是一件很让人恶心的事。”

    李若冰的小脸顿时变得通红。

    杜远历来以皮糙肉厚冠绝天下而闻名于世,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很绅士地对卓非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对孟浩然说道:“咱们兄弟来东疆只为躲避仇家追杀,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

    孟浩然欲言又止。

    李若冰很善解人意很淑女地对孟浩然说道:“孟先生有何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咱们同为大明子民,在这边疆之地异族呈凶之时更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孟浩然一跺脚,终于下定了决心,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对着杜、卓二人拜倒下去。

    这两人赶快一伸手拦住了孟浩然,心里同吁了一口长气。其实这种情景在八点档的电视剧里常见,两人都知道孟浩然接下来定是要提一些超高难度的请求,若是让他这一拜倒下去,他们俩便是不接下这任务也不行了。

    杜远故作惊讶地对孟浩然说道:“孟先生为何如此,若是有事让咱们兄弟二人办的请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是能在我兄弟二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们必然义不容辞。”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如果你老人家提的事情难度太高,咱们可便要拍拍屁股不管了。可惜愣头青孟浩然虽然在官场上锻炼了一阵子,但居然还听不出这点言外之意。孟浩然哆嗦着嘴唇,眼里含着晶莹地泪花,颤声说道:“二位大侠高义,孟某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既然二位大侠肯一力承担,孟某便替向阳坡的全体百姓多谢二位大侠了。”

    杜远和卓非凡两人的脸一下子耸拉得老长:谁答应你承担什么了呀。

    十分了解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性子的李若冰和李娟捂着嘴暗暗偷笑。看来这一点不懂什么叫做场面话的孟浩然倒是一下子把这两个家伙给挤兑住了。

    杜远干咳两声,卓非凡干笑两声,两人对看一眼,最后还是卓非凡开口问道:“不知孟先生想让我等办什么事情?”

    孟浩然道:“今日杜侠士所杀的那人经村民辩认,原来是匈奴乃颜部族长的长子扎木合。乃颜部的族长痛失爱子,必不肯善罢甘休,虽然现在天寒地冻不利于大军行进。但是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乃颜部定然会前来大举报复。两位侠士既然肯留下,那么我们便有了主心骨了。”

    这孟浩然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们啥还没说就把我们的去向给定下来了。一念至此,杜远不由得便怒发冲冠。

    可惜李若冰听到此处,国家公务员情结立时发作,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这帮子匈奴人也欺人太甚了,居然敢入我大明国境屠杀百姓,直视我大明为无物。孟先生你莫担心,这个忙咱们帮定你了。”

    众所周知地,在杜家一向是未来的杜夫人、现在的若冰小姐当家的。若冰小姐此话一出,杜远便缩缩脑袋,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卓非凡这人的同情心也比较泛滥,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于是这事儿便定了下来。逃亡四人行便决定安家向阳坡。

    既然要安家,必然要筹划一番。在油灯下五个脑袋凑在了一起,开始商量如何对付明年春天的匈奴袭击。

    杜远第一个举手发言:“孟先生,匈奴的乃颜部算是大部落还是小部落?他们来袭击的时候会有多少兵马?其它部落会不会出兵相助?”

    “乃颜部在匈奴只能算是一个小的部落,整个部落大约不到一万人。不过因为匈奴自小长于马背之上,所以可以称得上是全民皆兵。据我推算,乃颜部至少可以出动四千至六千人的兵力。至于其它的部落,倒不会出手相助。一来匈奴各部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二来依匈奴惯例,自家的仇应由自家的亲人来报,只有能力不及或者亲人都死光了,朋友才会出手帮忙。我想乃颜部也拉不下脸来叫其它部落对我们出手吧。”

    杜远奇怪地看了孟浩然一眼,疑惑地问道:“怎么听起来孟先生对匈奴的内部事务很熟悉嘛?”

    孟浩然轻轻地一拈胡须,嘴角止不住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说道:“读书人自当胸怀天下,早年在下也曾读过几本有关匈奴的书,所以对匈奴的一些事务还算熟悉。”

    “听起来孟先生还真是胸藏百万雄兵呀。”

    孟浩然微微一欠身,傲然道:“这话在下倒不敢当,不过区区在下鄙人我虽不才,但也曾经是世祖七年明法科的头名。”

    杜远和卓非凡肃然起敬,拱拱手道:“原来是状元郎在此,在下等失敬了。”

    却不想孟浩然闻言老脸一红,脸上却流露出几分尴尬之意来。杜、卓二人正奇怪间,李若冰扯扯杜远的衣袖,低声为这不学无术的二人解释道:“大明科举分为明经、明算、明法、进士等诸科。独有进士科为天下学子所重。其余诸科应考者多为进士科屡试不中而又想当官的人。便是中了头名也只能称为状头,而不能称为状元的。”

    卓非凡脸上微微一红,正待向孟浩然道歉。杜远却神色郑重地拍拍桌子说道:“好了好了,别在扯这些八卦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先听孟先生讲讲向阳坡的情况。莫要被一些虚名所累,反而耽误了大事。”

    冷汗慢慢地从孟浩然头上流下,孟浩然起身对杜远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若不是杜侠士提醒,孟某身上那股读书人的酸腐之气便又要发作了,幸得杜侠士的金术良言,孟某才不致误了正事。”

    李娟在孟浩然身后调皮地对杜远眨眨眼睛,竖起一根大拇指。

    孟浩然接着说道:“向阳坡土地肥沃,极适合耕作,现下约有居民九百余人,其中有一半是青壮。本来匈奴若是明年来犯,咱们带着村民暂避一下也就是了。只是我担心匈奴残暴,若是在向阳坡找不到我们,匈奴人很可能为了泄愤而屠戮其它地方的汉人。例如今天这个扎木合,只是因为一名手下坠马摔死,便迁怒于我东疆百姓,接连屠戮了数个村庄。咱们这回杀死的是一族之长的儿子,可以想见匈奴人的报复会有多么的严重。”

    在这个小团体里,杜远因为有着超级厚的脸皮,所以是当之无愧地小头目。于是四个人的眼睛都望向了杜远,等他出主意。

    杜远咳嗽一声,随手拿起一把蒲扇轻摇了几下,竭力要摆出一副诸葛亮的神情气度来。李娟却是个急性子,一把抢过蒲扇道:“好啦,杜大哥,大家都知道你聪明,你就别卖关子啦,倒是想个主意出来呀。”

    杜远瞪了一眼破坏了他形象的李娟,轻描淡写的说道:“夜已深了,大家伙还是早点睡吧。”

    李娟抓起一个茶杯,在手里掂量着够不够份量。李若冰站起身来对杜远笑得很妩媚――如果她手上不提着那张椅子的话。连孟浩然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还是卓非凡这老朋友比较够义气,只是往边上走了两步,跟杜远保持一定的距离,表示他不会落井下石可也不会拔刀相助。

    杜远见犯了众怒,忙陪着笑脸道:“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意思是说现在我们对向阳坡的情况还很不熟悉,现在没法有针对性出主意。不如等明天我们把附近的地形和居民情况好好地堪察一遍之后,晚上再好好的开个会,大家各抒已见这才不至于纸上谈兵。你们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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