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李媚娘俏生生地走了出来,站到了门前。

    李媚娘微笑着躬腰对着秦老爹做了一个福:“秦老爹的照顾,媚娘铭记于心。不过现在我想单独与林叔谈一谈,秦老爹可否行个方便?”

    秦老爹赶忙拉着李媚娘到一边,低声地劝导:“媚娘,你可想清楚了。这家伙压根就是一流氓公差,他听不进你说的道理的。我刚才讲得口水都快干了,他还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把这家伙交给我就好了,秦老爹就算是豁上这条老命不要,也一定会帮你把这家伙给打发了。”

    李媚娘微笑着摇摇头,依然坚定地表示要单独和杜远谈话。秦老爹也只好叹了口气,同意了李媚娘的请求。他能做的只有在经过杜远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警告这个流氓公差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李媚娘从容地向自己走过来,杜远抓抓头皮,刚想期期艾艾地说两句道歉的话,李媚娘已经先他开了口:“到屋里喝口茶再慢慢地说吧。”语气是说不出的从容淡定,又好象包含着什么决心。

    看着李媚娘的表情,杜远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只好苦着脸跟在她的后边进了豆腐坊。

    “请你娶我好吗?”

    “噗”杜远一下子把口里的茶全给喷了出来。

    自从进了屋里,李媚娘给他端上一杯茶之后便一直望着杜远不说话。

    杜远也不先开口,满怀恶趣味地揣测这李媚娘究竟是要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地哀求自己放过她,还是会横眉怒目地痛斥他妄想强占民女,然后作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状,告诉自己她死也不会屈服的。

    杜远想过千百条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却独独想不妻李媚娘会对他说这这样一句话。

    杜远愣了。

    李媚娘却不理他呆若木鸡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来帮我的忙是因为对那天你打了我而心里有愧,而不是象他们说的那样喜欢上我了。你没有看上我,你只是想对我说声对不起是吗?”

    杜远使劲地在李媚娘面前表演着小鸡啄米。

    “也许你会说我厚脸皮,不过我还想是希望你能娶我。”

    杜远憋了半天憋了一句话出来:“我……我会打老婆。”

    呵呵呵,李媚娘捂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就好象一朵迎着春风绽放的小花,把杜远给看呆了。

    “莫开玩笑了林叔,那天要不是你,我早死在何世远的飞刀下了。”李媚娘狡黠地冲着杜远眨眨眼睛:“虽然那天你硬给我灌了许多的**,可是你没想到其实我后来已经清醒过来了吧?”

    杜远苦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道:“确实没想到,我还以为直到把你送回家你还是迷迷糊糊的呢。”

    “不装迷糊怎么办,看你那凶神恶刹的模样我又怎么敢不在你面前装傻。万一你突然发疯起来又要打我怎么办?”李媚娘朝着杜远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鼻子上皱起了一个小包包,说不出的娇媚可爱。

    “其实……其实那天……”杜远抓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好了,你就别解释了。虽然我先前不明白,不过后来可想通了。你定是看出何世远他们有问题,所以才会在他们面前演了那场戏,故意让他们听到我的惨叫声,让他们以为你在对我严刑拷打。不然的话,如果我被他们给带到府衙里头,肯定也得被他们给屈打成招,说不定在半路上就给他们一刀杀了。说起来,我该谢谢你才是。”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杜远赶快拉住了欲向他下跪行礼的李媚娘:“既然也没什么误会了,那我就先走了。”

    转身要跑的杜远只觉得后背一紧,回头一看,李媚娘正拉着他的衣角,红着脸低着头,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娶我呢。”

    杜远头痛欲裂:“你都叫我林叔是吧,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咱们真的是不般配呀。”

    李媚娘抬起头,勇敢地看着杜远:“我不在乎。其它人来帮我担水扫地,那都是因为他们看上我的这张脸。只有你林叔,只有你看我的时候眼睛你从来不带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有你救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并不是因为我的漂亮。再说了……”李媚娘的脸上又慢慢开始布上了红晕,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再说那天你把我压在地上,替我挡那一刀的时候,我感觉……我感觉你也不是那么老。”一番话说完,李媚娘好象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杜远急得快要撞墙了――――从前的桃花运怎么从来没见这么好过。

    但他这时也只能耐心地解释:“保护百姓是每个公差都应该做的,就算换了其他人也会这么做。你实在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以身相许,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李媚娘坚定地说道:“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了一点。但是你既聪明又能干,而且还不好女色。我守寡这几年,天天有人上门来纠缠我,说些不干不净的混话。每天晚上我都要反复地检查门窗,生怕有人半夜闯了起来。自从那天以后,我就感觉到,只有你能保护我,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安稳踏实。”

    杜远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她:“就算我能保护你,我又能保护你几年。我都这么老了,而且做的又是公差这么危险的工作,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你难道还想再当一次寡妇么?”

    “这我不管,有些男人就是面相显老而已。你肯定也没有你面上看得这么老。我长得不漂亮吗?为什么你就不想娶我。如果你家里有原配的话,我,我……我也愿意嫁给你做小……除非……除非是你嫌我是个寡妇,不想要我。”李媚娘说到这里已是珠泪莹莹,贝齿死命的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来。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幽怨地看着杜远。

    杜远无语――――他只是觉得李媚娘来历肯定不简单,所以想和李媚娘拉拉关系而已,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玄幻中写的现代人到了古代之后一大票美女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做小老婆的事原来不是瞎编的。

    杜远只好转身!用力!

    杜远只好转身用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步离开了李记豆腐坊,全不理身后那已经瘫倒在地下继续用幽怨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他的李媚娘。

    这完全是无奈,因为以杜远可怜的情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一心要嫁给自己的漂亮寡妇,特别是一个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做小妾的既聪明又漂亮的小寡妇,特别特别是一个看起来身份还不是那么简单,似乎对他有着什么样的图谋的漂亮小寡妇。

    从此以后,杜远再没有出现在李记豆腐坊。公差学堂的学子们弹冠相庆,据说赵班头在那些天里一连查出十多起校园酗酒事件。有四十余人被迫在校场上做了当众的检查,此外还被曹县尉抓去私下做了好几次认真细致地谈心工作。

    可惜幸福的虚幻来得快去得也快,学子们惊恐地发现:虽然杜远不再往李记豆腐坊跑了。可是、但是、就是那个李记豆腐坊那美丽的老板娘居然、竟然、突然每天都跑到公差学堂里找杜远。

    一开始的时候,每次来都有着非常完美的借口。用一些比如说慰问亲人好公差啊,捕民一家亲啊,感谢公差学堂抓住凶手为媚娘洗清了不白之冤啊等等诸如此类的借口,李媚娘不间断地在每天早上给学堂里的学子们从山脚下不辞辛劳地送上豆腐脑和烧饼,虽然每次打豆腐脑的时候总会给杜远多打上一大勺,虽然每次杜远手上的烧饼里夹的肉总是比别人要多上几块,但除了少数几个老奸巨滑之辈心生疑虑外,并没有人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到了后来李媚娘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不再找什么光明正大的借口。一进学堂大门就直趋杜远的宿舍,把他的脏衣服卷成一卷就拿走了,第二天才把洗得干干净净撒发着皂角香味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杜远的衣柜里,连前几天刮破的小洞也被平平整整的缝好了。

    然后杜远的床头也总会多出几个类似茶叶蛋啊,苹果啊之类的零嘴吃食。

    而且一日三餐每餐开饭前,李媚娘总会提着一个小篮子晃晃悠悠地来到杜远的身边。

    李媚娘羞答答地坐在杜远的身边,红着一张小脸,含羞带怯地把蒙在篮子上的布掀开,里面是冒着红光的五花肉和大米饭外带一瓶自酿的米酒。让凡是看过篮子里面内容的人任熊飞如何叱骂都不肯再吃一口他煮的饭。

    再迟钝的人至此也明白了杜远和李媚娘的关系。

    学子们哀叹道:“原来只晓得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没有仔细认真地分析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现在才知道原来白菜中开始流行喜欢成熟稳重型的了。”感叹完之后便纷纷开始蓄须,人人争做成熟稳重状。

    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杜远虽然酒照喝、饭照吃,但依然视娇滴滴的李媚娘于无物。一边吃着李媚娘亲手做的红烧肉,一边和卓非凡吹嘘说自己在哪里哪里跟某个名妓发生的一段不得不说的往事。而李媚娘居然在一旁低眉顺眼地幸福地微笑着,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偶尔还在杜远吹得太得意而忘了吃饭的时候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塞到他的嘴里。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捶胸跺足、百思不解:同样是男人,这人与人地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据曹县尉的统计,在这个月里一共抓住四百三十七人次的学子在酗酒闹事,案发率比上个月整整高出了百分之一千八百。

    对这个数据曹义民只是很简短地对赵正说了四个字,四个很有道理的字――――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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