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凤山恍然大悟道:“能佩带‘寒温玉珏’的,除了汉阳王府的兰玲公主还能有谁。”不知何故,敏凤山忽现出一丝怯意来。简良大感意外之余,诧异道:“敏公子如何断定兰姑娘就是兰玲公主?”

    敏栾道:“我在汉阳的归元禅寺读书时,就曾闻汉阳王有一个才色双绝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兰玲公主,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她本是郡主身份,但经常出入皇宫,因汉阳王势大,她又是皇族中人,当今皇上便以公主的礼遇待她,于是有了公主的身份。”

    黄严点头道:“这女娃美艳惊人,气质超凡,自不会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定是那个兰玲公主了。”简良此时脸色忽变得肃然,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敏栾又道:“一年前,也是在归元禅寺读书时,曾见汉阳王率家眷到大雄宝殿进香,有几位书友,说是兰玲公主也来了,拉着我去看。”说到这里,敏栾偷望了一眼黄兰,接着道:“不过当时戒备森严,近不得前的。”

    敏凤山这时道:“汉阳、武昌隔江相望,黄鹤楼上简公子棋名扬天下,故汉阳王府传了请柬来,看来是那兰玲公主的意思。后来过了期限,简公子不至,那兰玲公主便自家寻来了,好在是一位喜棋的公主,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的。”说到这里,敏凤山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有些忧虑之色。

    黄严点头道:“看来艺高压祸,果是有道理的,昨日若不是简大侠棋上胜了她,瞧她那气势,定要将黄鹤楼拆了的。”敏栾又道;“听人说,兰玲公主骄横不讲理,狂傲泼辣是出了名的,耍起脾气来,有杀人之心,但要泛起雅气来,则有仙人之质,实是最难缠的一个人物。”

    黄严听了,惊讶道:“乖乖!真看不出,这位公主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夜叉,简大侠日后可有的苦吃了。”敏凤山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听汉阳那边过来的朋友讲,这个公主刁钻得很,稍不如意,就要作践人,真怕简公子日后不慎冒犯了她生出事来。”黄严摇了摇头道:“也怪了,昨日在黄鹤楼上看她也是个有教养的,怎么会有这些坏名声?看来定是个野蛮公主。”

    简良这时知道了那兰玲竟是汉阳王府的公主,惊异之余,自有了悔意。原来简良天性纯真质朴,时见权豪欺贫凌弱,所以最憎恨官宦人家,此时对兰玲公主先前的那种好感,一扫而尽。在听了众人一番议论之后,简良正色道:“好在简某仅与那兰玲公主棋上相识而已,无过多的交往,她既是汉阳王府的公主,与我等平民百姓自有差别。昨日共鹤楼上,不过是人家来寻乐而已,事情已明,从此以后与那公主断了来往就是,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敏凤山听了,点头道:“简公子说得有理,不小心冒犯了这个千金公主,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公子此举,实为明智。”

    黄严一旁,不以为然道:“我看这个女娃就不错,别看人家是千金公主,却能从棋上喜欢简大侠,也是一个有见识的女子。简大侠文武双全,与公主交游,也是给那汉阳王面子,自无高攀之理,我看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倒也两全其美。”

    简良闻之,摇头道:“黄老英雄说哪里话来,既然知道人家是公主了,就应该有个贵贱之分,所谓侯门多事,不易有所牵扯的。兰姑娘虽然人不错,但毕竟是侯门中人,日后且对她敬而远之便是了。”黄严听了,忙摇头道:“简大侠何以有这种门户之见,莫要屈了自家。”

    简良笑道:“黄老英雄勿要再说了,此事玩笑不来的。简某设棋黄鹤楼,是为了引出国手太监,以除掉这个祸害,别的事情,自无心思。此事到此为止,日后汉阳王府再有人来,想法子回绝了就是。”敏凤山又自有些忧虑道:“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简良性情纯真,自家要是不想什么,也就自然忘却了。这天晚上心静如水,不再想那兰玲公主之事了,似未曾发生过此事一般。

    第二天,用过早茶,敏栾约了黄氏兄妹游珞珈山去了,黄严、敏凤山陪了简良来到了黄鹤楼。此时邰希本站在黄鹤楼前,正在四下张望。见了简良等人过来,忙迎上前,拱手一礼道:“简公子,我家小姐今日东湖长天楼有请,饮芦花酒,食武昌鱼。”

    简良心中道:“又来了。”自还了一礼道:“请阁下转告兰姑娘,简某今日棋局上有事,恕不能赴约,还望见谅。”说完,转身进黄鹤楼去了。邰希本先是一怔,欲上前再请求。黄严一旁见简良辞意坚决,自家也不好相劝,便伸手拦了邰希本道:“喂!没听清楚吗?简大侠今日无空闲,回复了你家主人就是。”

    邰希本倒不甚理会黄严,用手一拨,想再去追请简良,谁知一拨黄严的手臂未动,心中一懔,手上加力往旁重推。黄严已自有了准备,运力相抗。二人互推了几个来回,各自心惊,皆知对方功力不浅。邰希本知道自己不能硬来,忍着性子,收手而退。

    长天楼坐落在东湖岸边,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楼上传出,那琴声让人听起来轻快和畅,可感觉到抚琴之人的一种喜悦欣然之情。而那抚琴之人正是兰玲公主,此时已在长天楼上备了一丰盛的酒菜,静候简良前来。

    兰玲公主兴致正浓,忽“当”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曲音立止,兰玲公主一惊,正自诧异,却见邰希本走上楼来。兰玲公主见仅邰希一个人回来,不由讶道:“简公子呢?”邰希本头一低,惶恐道:“小人无能,没有把简公子请来。”

    “什么?”兰玲公主闻之一怔,离琴案而起,诧异道:“你可见着简公子了?”

    邰希本忙道:“小人在黄鹤楼前迎到了简公子,告知了公主相邀的诚意,可是简公子说棋局上有事,就回绝了。”“哦!我说呢!”

    兰玲公主释然道:“原来简公子棋局上有事。”随又愠色道:“你怎么不在黄鹤楼候了?待简公子棋上退了那些不知深浅的人,再接了前来,却自家先回来了,好没个规矩。”邰希本慌乱道:“请公主恕罪,非小人不尽力,而是那简公子实在是无……无心前来。”

    “放肆!”兰玲公主闻之,惊怒道:“你岂敢胡乱猜忌简公子,实属大胆,简公子不是在棋局上有事吗?”邰希本犹豫了一下道:“在小人看来,简公子今日却是空闲,并没有人来斗棋的。”“咦?”兰玲公主惊讶道:“此话当真?”邰希本道:“小人不敢乱言,请公主明查。”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玲公主一时惑然,忽杏目圆睁,大怒道:“定是你讲话不当,得罪了简公子。”邰希本立刻吓得跪倒在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对简公子小人甚是恭敬,不敢怠慢的。”

    兰玲公产见了,这才“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随后眉头微皱道:“昨日东湖一游,本来好好的,莫不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对,恼了他?”沉思的片刻,兰玲公主又自摇摇头道:“不会的,昨日画舫中谈得很是开心,今日无故拒绝,却又是为何?你……你好是大胆,竟敢拂了我的一番好意。”自呈愤然之色。

    这时,刚刚上楼来的董守义,见此情景,上前禀道:“公主,那小子不识好歹,待小人去把他擒来就是了。”兰玲公主摇了摇头,见邰希本仍在地上跪着,淡淡地道:“你起来吧。”随后慢慢于榻上坐了,呆思不语,已是无了精神。董守义与邰希本互望了一眼,各自诧异,不料这位平日里骄横无忧的兰玲公主,今日竟由此变得郁闷不乐。

    董守义上前轻声劝慰道:“公主保重,勿让此事伤了身子。依小人看来,不如回禀王爷,派了兵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抓来问罪,也叫他知道架子大了有什么好处。先前王爷下柬邀请不到,只因公主喜棋才没有怪罪,已是给了他一次机会,但却不知悔改,这次竟然直接冒犯公主,应该是死罪。”

    兰玲公主这时慢慢站起来,缓缓地道:“简良、简良,你若不是在棋上胜了我,当时就会暴尸黄鹤楼的。你以为名气大了,本公主就请不动你吗?”忽一脚踢翻了琴案,四下一阵乱砸,自是琴断椅折,桌翻碗碎,一席酒菜全泼在了地上。董守义、邰希本二人知兰玲公主又发了性子,自惊得退闪一旁,不敢劝阻,任她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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