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诵回过神来,见这位高人透过面纱正在朝他看,就说道:

    “这位高人一向在哪里清修?可否让朕一睹庐山真面目?”

    那人笑道,

    “陛下,有何不可?”

    说着,除去帽子,摘下了上面的面纱,李诵仔细端详这个人,五十上下年纪,皮肤白白的,胡子长长的,有点熟悉的样子,却不认得,瞥见权德舆在边上一脸奸笑,心道:

    这是何方大神?看似与我的前身很熟悉。(书^屋*小}说+网)糟糕,难不成要露馅了?王叔文不在,可没有人来为我遮掩失忆了1

    正寻思着,手心不觉沁出汗来。见权德舆和此人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渐渐地眼中由期待变成疑惑。看来要出绝招了!李诵当机立断,决定搏一把!

    于是,只见李诵睁大双目,张大嘴巴,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这人,道:

    “你……你……你是……你莫非是……你怎么在这里……”

    说了半天,就是不说你是谁,权德舆和这高人见状,果然疑惑尽去,以为陛下惊喜过度,一时说不出话来,那高人遂一撩袍服跪下道:

    “罪臣……”

    刚说出两个字,李忠言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

    “陛……陛下,大事不好了!杜司空他,杜司空他……”

    “杜司空他怎么了?”

    李忠言一口气终于喘匀了,道:

    “杜司空他晕过去了!”

    杜司空就是杜佑,一听杜佑晕过去了,李诵也顾不得这神秘高人身份了,忙下令准备车驾前往政事堂探望,李忠言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出去。两仪殿里又只剩下了三人,那神秘高人道:

    “陛下,杜司空吉人天相,想必不会有事的。”

    ……

    等到李诵赶到政事堂时,太医已经救醒了杜佑,只是杜佑现在仍然头晕目眩,起不得身。杜佑素有会计名,兼职判度支盐铁使,这几日为和汆事忙得不可开交,湖南淮西又报来洪灾,要朝廷赈济,度支副使潘孟阳只是靠家族人脉广才四十岁不到做到了户部侍郎,度支副使,做不得实事,杜佑只得又把担子挑起来,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一下子禁不住,病倒了。

    在李诵本来的时空里,杜佑虽然兼任判度支盐铁使,但是实权掌握在副使王叔文手中,杜佑其实还不忙什么,可是自己穿越来了后,杜佑就正儿八经地管上度支了,现在这样,完全是累出来的,让一个七十岁的老臣管如此费脑力的事务,想到这里,李诵不由得一阵内疚。

    太医正在给杜佑扎针,李诵就坐在椅子上关切地看着杜佑,杜佑心理素质还是相当过硬的,脸色还是像李诵来之前一样殷红,可能如果有心电图的话,才能看出他的内心有没有起伏激动。几针扎完后,杜佑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了些,气息也匀了很多,白胡子不再一抖一抖地颤动了。

    于是在太医把针拔掉之后,杜佑就挣扎着起来要向李诵施礼,吓得李诵忙道:

    “司空安卧,司空安卧!”

    杜佑一坐起,就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头向下栽去,边上太医忙一把扶住,慢慢让他躺下去。杜佑此时只觉得头脑肿大,青筋突突的跳,似乎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心里极为害怕,也乖乖的让太医扶他躺下了。周围人等又是一阵慌乱。

    “杜相公,感觉如何?”

    “头晕得厉害,胸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颅里挣出来一样!”

    “高血压,高血压!”李诵喃喃地说道。

    李忠言耳尖,问道:

    “陛下,您说什么?”

    李诵却站起来道:

    “武侍郎,传朕口谕,除去宰相和太医等人,其他人等一律离开政事堂,政事堂百步以内不得有人声。”

    中书侍郎武元衡领命,马上提起袍服,一溜小跑出去安排了。李诵又道:

    “李忠言!”

    “在!”

    “去取两坛玉壶来,蒸馏之后送过来!”

    “遵旨!”

    玉壶就是李诵闲来无事,为以后反穿越作准备,命苟胜在宫中探索开发的高度酒,苏北产好酒,李诵虽是文科生,但却出生酒乡,从小耳濡目染,许多穿越界前辈靠酿酒发家的事迹他也曾拜读过,于是经过数十次实验之后,终于得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批高度酒。据李诵亲口鉴定,酒精度已经超过42度,由于李诵善于喝酒但是不善于品酒,估计误差度在3度上下,这样已经远远超过了唐朝酿酒的平均水平,领先时代数百年之多。李诵甚至很yy地想,这会不不会是像四大发明一样载入史册呢?

    李诵本来想用自己的名字给酒命名,结果遭到苟胜的强烈反对,叫皇帝酒更是不可能,李诵很郁闷地举起酒杯,在苟胜的严密监视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看着清澈的酒泛着晶莹的光,远远传来幼宁背诗的声音: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当时灵机一动,道:

    “此酒就叫玉壶吧!”

    此名一出,人人叫好。当时的酿酒技术不发达,酿出的酒中往往有渣滓,渣滓多的就是浊酒,称为“醅”,浊酒滤过渣滓少的就是清酒,就是清酒中也能看到不少绿色的小渣滓,如同一个个小蚂蚁一样。还好唐朝人浪漫,混不在意,依据酒的形象给这样的酒起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绿蚁”。白居易《问刘十九》中就写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而李诵的玉壶却极少渣滓,酒质清亮,入口醇香,很快喝倒了许多号称“海量”“八仙”的酒场名将,成为许多达官贵人的最爱,称为大内之宝,简称内宝,张茂昭喝过以后就念念不忘,赴镇之时李诵赐她女乐,坚持不要,要换玉壶。李诵本来很兴奋地想批量生产,帮杜佑狠狠地赚他一笔,但是现实很快击碎了他的梦想,这个时代都是粮食酿酒,而粮食最主要是用来吃的,酿酒,尤其是酿制这样的酒太耗粮食。于是只得一声叹息,将梦想收入高阁,少少酿一批作为宫宴及赏赐之用。

    不多时,蒸过的微微泛着热气的酒端了上来,拍开一闻,起码六十度。李诵道:

    “好,估计该够了!”

    于是命李忠言将酒倒入盆中,一股酒香在政事堂弥漫,宰相和太医们都不由得翕动了鼻子,不知道李诵想干什么。李诵将随身带的金刀取出,放入盆里,过了一会,唤过太医道:

    “来,洗手,洗完手给杜相公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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