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可福威望素著,一方面斩了几个兵痞子;另一方面许下重诺,一时倒也镇住了少饷的峡州兵。他点齐了兵马,向着江陵一路急行。

    走到滋江附近的时候,江陵城依然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倪可福军中。倪可福当即就斩杀了几个散布谣言的,貌似从江陵城逃出来的百姓。可是再往前走,居然有些败兵从江陵城退了下来。江陵,难道真的失守了?跟着老王爷征战二三十年才打下的三州基业,真的就要丢了吗?

    不过这事情,透着点奇怪。这些败兵和那些逃亡的百姓,说的不一样。败兵们有些说南平王已经战死在江陵城了,有些说高王爷逃出了江陵城,那百姓却说,城中还正在激战,不知道南平王的下落。

    江陵城向来险要,旁边又有沙县互为支援,江陵城丢没丢,倪可福并不知道。不过偷袭江陵的人应该不多,这是肯定的。为什么呢?南平能在四方虎视眈眈的狭缝中生存这么多年,不是一点警戒都没有的,南平三州之地养了近四万兵马,可不是吃白饭的,大批敌军怎么可能不知不觉的跑到江陵城下呢。既然他们是偷袭,来的人一定不会多,而江陵城可是有近万部队的。

    其实这点倪可福,想错了,他从禁军中被排挤出来许久了,高从诲又严格的封锁归州的消息,所以他对禁军近来的调动了解的并不清楚。禁军总比例1.2万,在归州被歼灭了4000人,还有三千被系在归州,事实上江陵城禁军只有5千人了,再加上有派去了石首两千,虽然从荆门县调了三千人过来,江陵城也不过只有6千人了,另外张亮劫使团的时候,可是又带出去了500人,这样只剩下五千五兵力了。而岳州兵将近八千人。

    不过,倪可福自然也不敢太大意,毕竟如果跑到江陵城下,发现江陵失守,那么手下的四千人恐怕很难再有什么战斗力了。在这个重要关头,倪可福有点犹豫了。

    倪可福端坐在马上,边走边想,既想把队伍停下来,等在探子回报,顺便观望观望形势,又怕贻误战机,这万一救援不及失了江陵,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倪可福忍不住揉了揉下巴,捋了捋胡子,正在这时,有探子回报:“禀将军,前面的李家岭上有南平军的旗子挥舞。”

    南平?倪可福一愣,原来是楚国偷袭的江陵。南平和楚国交情一般,30年来大小战争十余起,南平军向来赢多输少,倪可福对楚军势力可谓知根知底,想到以往楚军的表现,倪可福不由得撇了撇嘴,楚王居然还敢来偷袭江陵,嘿嘿,我让你有来无回。

    李家岭是一个小土包子山,虽然是一片密林,可也只是小小的一片,最多藏个两三百人,而且,李家岭下面地势开阔,这根本就不利于伏击。

    小小的疑兵,还能唬得住我?倪可福说道:“传令先锋官,不用管李家岭的敌人,继续向江陵进发!中军、后军稍事休息。”

    不一会儿,又有探子来报:“禀将军,我军先锋依然通过李家岭,敌人只是摇旗呐喊,并不下山作战。”

    倪可福微微笑道:“传令三军,快马加鞭,向江陵城急进。到了江陵重重有赏。”

    倪可福带领大军继续向江陵出发,比较搞笑的是,李家岭那一小股南平军,不知道是指挥官脑子有问题,还是指挥官是个死脑筋,居然不近不远的吊着峡州兵,你走他也走,而且还时不时的击鼓呐喊一下,喊得词也搞笑:“投降不杀,投奔楚军重重有赏!”搞得峡州兵屡次惊慌失措,而且心里还有点低估,倪可福要费老大的劲才能压制着他们。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狂奔了一个下午的峡州兵终于赶到了江陵城。看着江陵城南平王大旗高高飘扬,倪可福的心思安定了一些,峡州兵似乎也有了点生机,不过奇怪的是,这城门紧闭也就罢了,这城墙上怎么也没有人守卫呀?

    江陵城静悄悄。

    倪可福心中有点惊疑,又猛地甩了一下头,正准备喊话。

    就听见“咚咚咚”一阵战鼓声响,接着“咔嚓”一声,南平王府的大旗缓缓跌落,一面鲜红的楚军大旗高高飘扬,红色背景上绣了一个大大的“马”字。

    正在这时,喊杀声从江陵城两侧传了过来,数千兵马朝着峡州兵合围了过来。

    不好,中计了。

    倪可福大刀一挺,高叫道:“儿郎们,跟着老夫杀出重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说什么赏银不赏银的了。拼一个是一个,拼两个赚一个。

    倪可福催促军士向着来路后退,可是还没退几步,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自西而来的那路岳州兵,打得旗帜是什么“马氏岳州第一营”,为首将官手使瓜状铜锤,冲进来东砍西杀,不一会儿便打的几个峡州兵,脑浆横飞,吓得峡州兵见了他就忍不住往后面退,可有怎么退得及时。这人正是钱清。右边这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杆银枪上下翻飞,指哪儿打哪儿,一戳一个准儿,确实岳州第一团的团练使曹芸。

    倪可福看了看,使枪的这个猛是猛,不过杀人没那么血腥,峡州兵还能抵挡一阵;而使锤的那个,可就要了老命了,峡州兵吓的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倪可福咬咬牙纵马上去,举枪挡住了钱清,刀锤相撞的一刹那,倪可福虎口崩裂,大刀差点被磕飞,心中自是吃了一惊,刚才他在观战的时候,心中就猜测这人应该力气很大,哪知道这一交手,这力气不是很大,而是极大。

    倪可福看着那铜锤“呜”的一下,夹持着厉风迎面摔来,他再也不愿敢抗,蹬马镫,错马头,在千钧一发之见闪过了这一锤,接着横刀过来,值劈钱清的脖颈。钱清不慌不忙右手一收,看也不看铜锤就往后面架了过来。两人调转马头站在一处,真是一分力气一份胆,倪可福就是不敢硬抗钱清,只是仗着刀马纯属,用着巧劲,等着钱清出破绽,或者等着钱清没劲再说;钱清力气是不小,可是他打起来别扭的要死,开始把铜锤轮的呼呼作响,威风是威风,可是一锤使老的时候,总是险险伤在倪可福的手里,搞得钱清哇哇大叫,一时半会还真的那不下倪可福。

    倪可福被钱清缠着了,峡州兵可就惨了。没有指挥,有跑了一下午,很少休息,而且晚饭还没吃,这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心想打,手脚不听使唤,再说这心里也未必就想打了。不少人打着打着就投降了。

    投降,就像传染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抵抗就弱了。岳州兵的保护圈也就越来越小了,战场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只有钱清的呼喝声依然响亮。

    打了这么久,钱清心里也暗暗着急,他偷眼一看,这四周可不剩几个在打仗了,自己作为军中大将,打个老头,都这么长时间,这脸色也就跟着越来越难看了,难看归难看,这老头还真难缠。看来只能行险了。想到这里,他暗暗咬了咬牙,挥舞了两下大锤,正要是绝招。

    这时有人大喊道:“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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