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会功夫,两三丈的口子里就涌进来,将近五六百的羌兵。羌兵已经和驻守在城门的幽州兵接上了手,几个眨眼间,城下已经是头颅、残肢断臂乱滚了。这种恐怖的情形我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周仓挺过瘾,发出一声类似狗熊的嚎叫,就扑上去。

    他奔跑的速度可以媲美战马,迈开大步,一下子足可窜出三四米,两三个羌兵,似乎看到一个动物向这边扑来,没等反应,眼前一花,就被一只大手提起来,狠狠的扔到城墙上。脑袋撞上石壁,那情形可想而知,雪白的脑浆,黏糊糊的从城墙上向下流淌。

    我身无寸甲,冲入敌阵。在无边的血腥中,体内的悍勇被彻底激发,悍枪狂扫着只知道无休止的杀戮。这些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杀人,都快成了杀人狂了,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没有血腥不能度日的变态杀手。

    一个身披铠甲的西凉都尉级将领刚从口子里跳进来,亲兵中刀光一闪,,西凉将领的头颅从口子里飞出几米远,身体的一部分又被驱逐出城外。一个羌族士兵刚斩杀了一个亲兵,又被身后的周仓卡住脖子,一把把右臂扯下来。羌兵疼的抱着断臂嗷嗷直叫,周仓冲过去,揪住他的脖领,像摔稻草人一样,拎起来,照着城墙挥过去,羌兵的下半身小腹处顿时血浆喷涌,肠子心肝尽皆流出来。

    我用悍枪捅死两名羌兵,把他们的尸体推到城墙边,把口子堵死,冲着周仓喊;“周仓,你他娘的能不能快点,慢吞吞的,还想不想吃饱饭了。”

    周仓急的冷汗打脑门上流进裤裆,心想别呀,不让吃饱了可不行。他大声道;“公子,你开开恩,俺,快点不就完了吗。”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把,羌兵掉落的大刀,看也不看,照着几个羌兵横着抡出去,刀尖轻飘飘的在三个羌兵的脖子上划过,鲜血立即就从颈项的断裂处喷涌出来--

    我大声叫道;“老周,把尸体全都弄到这边来,把口子堵上。”大概是害怕吃不饱饭的缘故,周仓这次脑筋转得挺快,立即捡起地上的几具尸体,有头的、没腿的他也不管,全都扔到城墙的口子中。我的亲兵看到这情景,都心领神会,只要杀了人,就往口子这边拎,一会功夫,一座尸山就把两三丈的口子给堵住了。剩下的几百名羌兵在惊慌错愕之下,完全失去了斗志,被随后赶到的文丑还有他带领的修城墙的工事兵,一顿绞杀,全部身首异处,想回西凉去不可能了,凄惨,真是凄惨。

    文丑看了看那座壮观的尸山,皱眉道;“公子,现在怎么办。”我咂咂嘴,寻思一下道:“口子一定要堵死,不过用泥瓦匠来补,不太可能,反而给敌人可乘之机。这样,叫人去砍些粗壮的树木来,然后把这些树木,并排钉在城墙的缺口上,先顶上一阵子。”文丑怀疑的道;“行不行?”我道;“不行也要行,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文丑点了点头;“好吧--”一边招呼人去砍树。

    这时周仓跑过来说了一句差点把我鼻子气歪的话。周仓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晚上吃啥?”

    我差点就昏死过去,此时此刻看到这种血腥场面还能想到吃的,整个大汉朝恐怕就只有这位老兄了。文丑派去砍树的人还没回来,尸山挡住的缺口,却开始被外力推动的震撼。

    我一看不行,这样下去,蓟城一定会陷落。我冲着身后的亲兵大吼一声:“备马,随我杀出去驱散敌兵。”当时跟着我的亲兵不过五百,听到这话,人人吓得目瞪口呆,还以为我得了失心疯。我厉声叫道;“愿意出战的,就上马,不愿意的就在城里做缩头乌龟吧。”周仓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你说,晚上吃啥,俺,跟你一起去。”

    我翻身上马,心中一阵感动,大声道;“倘若能活着回来,你想吃啥,就吃啥?”周仓傻笑道:“那好,俺就跟你去外边玩玩。”有几个亲兵都尉过来劝阻;“公子,千万不要,外面数万敌军,怎么可以贸然出城,搞不好玉石俱焚。”我的悍勇已经被激发了,这些话连听都懒的听,高声喝道;“开城门,快。”随后嘱咐道;“本公子出城之后,立即关闭城门,如果我不能驱散敌兵,就算死,也不能出兵救援。”我的心里着急,心想整日里被这样围困,何时才能返回官渡。周仓手持大刀,跟着上马,我回头看了一眼,愿意随我去的不过三百左右,算了,反正是拼命,老子也不强求。我当时就在想,老子要是有权柄在手,这些跟我一起拼命的兄弟,全他妈的给封为关内侯岂不快哉。

    就在城外的匈奴兵和羌兵冒着被弓箭洞穿,被滚木砸死的危险奋力爬墙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自己久攻不下的城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接着从城里杀出一队兵马,而为首的那个疯子,竟然连铠甲也没有穿。刚刚爬上云梯的西凉兵就开始有些后悔,心想我爬这个干吗,直接从城门走进去不完了,大家纷纷的从云梯上滑下来,向城门涌到。城门轰的一声在我身后重新关闭,门外潮水般的敌兵开始掩杀过来。我大叫一声;“擒贼擒王,诸君,同我杀入中军,活捉马超。”周仓就在旁边跟着大喊;“活捉马超--”喊完了就想,马超是谁?俺都不认识,咋捉?

    我用悍枪在马屁股上一磕,那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冲入战阵之中,周仓和三百亲兵随后赶来。我抡起悍枪,一顿扫、刺,把马的速度提到极限,直冲对方中军,西凉兵和匈奴兵无人可以挡我锋锐。匈奴兵被我一路刺杀死伤无数,我如入无人之境,直插对方中军跃马横枪,马踏联营,挡之者死。一直杀到左贤王和马超近前。我看到马超就在近前全身热血顿时沸腾,心想不知这五虎上将到底武艺如何,我去会他一会。立即抖动悍枪,左右刺死两名西凉兵,冲向马超。马超不动,马超身边,飞出两匹健马,两人身后有旌旗,上面写渭水校尉马岱,另一个写赞军校尉庞德。

    马岱和庞德大喝一声,两柄大刀分左右攻到,我一个马背伏身,躲过迅即刀势,骤然挺枪刺马岱小腹,枪式快捷无比。马岱举刀挡隔还没等碰到悍枪,我已经撤招刺向庞德。庞德的大刀这是已经挥舞起来,向我的脑门劈下,正常的枪法此时绝对应该举刀挡隔,可是悍枪不是正常枪法,它根本就没有守势,只有以攻为守,悍勇直杀,以杀止杀的对攻。

    我看到庞德的刀劈下来,才发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枪跟他抢速度。庞德一看我悍不畏死,使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首先心先怯了,气势一落千丈。这就是悍枪所要寻找的破绽,不管是谁,只要在悍枪枪法下气势衰落,接下来要承受的就是排山倒海秋风扫落叶了,加上我此时身兼赵云的快抢,枪法快的犹如云烟。庞德的刀劈到中途已经劈不下去了,因为悍枪已经离他咽喉还有一指距离。他急忙扯招回防,来不及了--扑的一声,悍枪枪尖已经刺入庞德左肋。庞德惨叫一声,差点坠马,幸亏周仓过去把他救了,揪着他的脖领,把他放在自己的马鞍桥上。马岱见庞德被擒大惊失色,抡刀便砍,我给他一阵旋风般的疾刺,把赵云枪法的速度发挥到极限。可是马岱武功不弱,而且有了庞德的前车之鉴已经加了小心,我竟然伤不了他。我一狠心趁他不注意,照着他马的眼睛,就刺下去。那马被一枪刺中,疼的撩着橛子跑远了。

    我连败两将,西凉兵士气大挫,我不敢恋战,急忙驳马,向回杀。心想要是马超追上来可就惨了,还好马超没追来,大概去找他弟弟了吧。

    这时候,匈奴左贤王已经看清楚我只有几百人马,急忙指挥匈奴兵合围,我一看情势危急,便一枪一个,刺死几个,旁边的匈奴兵害怕便不敢上前,我带着身后的数十骑兵杀出重围。

    身后的匈奴兵像铜墙铁壁一般,把其余的亲兵围在核心,就要绞杀。我正竭尽全力向前冲杀,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大声喊道;“袁熙,你不管我们了吗?”我回头一看,身后大约有一百名亲兵被围,其中还有周仓。我一咬牙,心想,人家跟我来拼命,我怎能不讲义气。大叫一声,毅然驳马而回,重新带人杀入敌阵。收拢手下被困兵卒,第二次杀出一条血路,向城门冲去。匈奴兵见我又杀回来吓得纷纷后退,有几个胆子大的跑上来,被我一枪一个结果掉,率众夺路而逃。在我悍勇逞威之下匈奴兵一时间竟然不敢狠追,我到城下时,城门半开,文丑在城内高声叫道;“放箭,快,掩护公子入城。”我放开马蹄,闪电般入城,后面的周仓和两百余骑兵,也跟着冲入城中。

    后面的匈奴兵在如雨的箭矢下,被压迫的慢了些,和我的队伍差了几步,被挡在城外。

    周仓进城下马就跌坐在地上,文丑鲜于辅下来迎接,顺便把俘虏回来的庞德给绑了。鲜于辅吓得直擦冷汗,迎上来道;“公子--公子悍勇,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刘和贾诩赵犊也上来一通狠说,一时间城楼下马屁连天直冲云霄非常人所能忍受。

    所有活下来的亲兵,都痛哭流涕,嘶喊着;“多谢公子舍命相救,我们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公子。”

    守城战,从早晨一直打到日落,城里城外死的人加起来,估计两三万,一阵风吹来,就看到满地的头颅皮球一般乱滚,脚下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从某个倒霉鬼小腹流出的青紫色的肠子绊倒或滑到。青色的石头城墙被染成了血红色,和夕阳的余晖交相辉映,说不出的凄凉说不出的惨烈。真是杀人盈城,尸骸盈野。我倒在城墙边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想,马超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难道说--

    匈奴人和马超丢弃了所有战友的尸骸,撤退回营。我还倒在城墙边上,看着士兵抬着担架把伤兵抬下城楼,又把尸体归总起来,抬到城外旷野,挖个大坑,撒上石灰粉掩埋掉。周仓大概是累了,竟然躺在我身边鼾声如雷。我对他的敬仰又加深了一层,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号角连声也不能惊醒他。不过我只要三个字,就能让他立即清醒;“吃饭啦。”周仓就像遭受电击,骤的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吃饭、吃饭。”

    文丑指挥着士兵修补城墙,鲜于辅这时从远处跑来,咧着嘴哭丧着脸嚷道;“二公子,二公子,你捉回来的那个叫庞德的家伙不老实,他正在那边--”

    “庞德”我嘀咕一声,我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马超怎么到的幽州,问问他不就完了。

    庞德的左肋上血呼呼地向外淌,就像是一个被射穿的油壶。由于他拒绝好心人为他医治,而且在一瞬间用重伤的身体打昏了五名士兵,所以我们的好心人鲜于辅为了让他冷静下来不得不暂时把他倒背手绑在一棵树下。这该死的庞德和他该死的主子马超一样都是二愣子级别,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没有一句不是问候鲜于辅和我的老子。几个义愤填膺忠心耿耿的士兵曾经试图用马鞭这种工具来制服他,可是他们失败了。三个抡鞭子的士兵已经累得爬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像狗一样伸出舌头来乘凉,庞德还是在不住口的骂着,而且比刚才的声音更大,接近于声嘶力竭,也许他想把这声音送回他的西凉老家也说不定。

    我和周仓鲜于辅裴元绍来到树下的时候,正赶上庞德训斥刚才抽打他的几个士兵,他歇斯底里的喊道;“狗娘养的,还不给老子拿水来,没看到老子喊得嗓子哑了,骂的都不过瘾吗,快点,狗日的。” 那几个士兵真的是服了他了,心说这王八蛋是不是铜皮铁骨,怎么打不改骂不改的,越打还越来劲呢。几个士兵累坏了,就像夏天里晒蔫的秧苗,斜斜的倒在树下,根本就没看到我们过来。

    鲜于辅生气,心想这不是在二公子面前给我丢人吗。他打雷一般的大吼一声,差点把周仓这个杀人狂都吓哭了;“你们几个都给我起来,谁让你们睡觉的。”几个士兵更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士兵一看鲜于辅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立即就觉得刚才抽打庞德的鞭子就要抽到自己身上了。

    鲜于辅大怒,厉声道;“都给我起来,接着抽打,打到他闭嘴为止,快。”那几个士兵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一个个哭丧着脸道;“大人,没用,真的没用,这王八蛋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就跟木头桩子一样的根本就不知道疼,你越打他骂的就越大声。真的,不信我打几下您听听。”说着真的站起来拿着鞭子,照头照脸的对庞德一顿狠抽。庞德的声音就像是弹钢琴的重低音一般,随着鞭子的起落轻重不断地升高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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