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天气就开始热了,万磊吃过晚饭,就坐在院子里乘凉。s`h`u`0`5.`更`新`快这个院子是万磊在北平的居所,现在战局不定,他自然就带所有人搬迁进城来了。只见他藤椅轻摇,蒲扇慢拍,好不悠哉。

    赤心赤诚两道也在院子里,拿了个平水,又拿了个角度计,在不停地看天。此时天朗气清,也算是观天象的最佳时机。妙语等女道却没有这等闲情,她们每人皆摇着一台手工纺机,在编着棉灯芯,好用来做蜡烛的烛芯。

    学习不忘生产,这是万磊一向的授徒传统。这样即可以挣钱自足,又可以锻炼学徒们的动手能力,实践教学,学以致用这才是王道。众小道有说有笑地干着细活儿,纺车叽叽复叽叽的声音很是催眠,万磊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倒是闱儿勤快,她坐在一盏小油灯边缝夏衣,一针一线都缝得非常认真。

    “先生,测出来了,咱们现在所在的纬度,大约就是四十度。”赤心兴奋地跑过来报道。

    “嗯,不错不错,懂得北极星来定纬度,以后再想办法测定经度,这样就能画出更加精确的经纬地图。”

    “这个有何难,咱们可以用测定太阳当空时的时间,来断定所处的经度。比如咱们这里天阳当空时是正午十二点,往东十五度,太阳当空时就是十一点,往西十五度,太阳当空时就是下午一点。”妙诣插嘴道。

    “不错不错,小脑瓜真聪明,那你说说,为什么会这样呢?”万磊喜问道,这些娃儿工作不忘温习,三好学生也不过如此啊。

    “这个我知道。”妙语抢答道:“地球自转一周,用时正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由于地球是自西向东自转的,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太阳东升西落。也正是由于此,同一纬度上,东边的日出时间肯定比西边的早。”

    “那为什么不出日出的时间来测定经度,而用太阳当空的时间来测呢?”

    “由于冬夏昼夜长短时间不同,所以日出时间并不能做准,能做准的是太阳正中时。不管是高纬度还是低纬度,太阳正中时就一定是正午,而且正午的太阳高度最高,日影最短,比日出容易观测。”妙诣道。

    “嗯,不错,那经线测定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需要一个时钟,能准确计量时间的时钟。如果有了时钟,北平被定了零度经线,正午被定为了十二点。而向东行十五度后,那里正午的时间会变成十一点。相反地,如果某地正午的时间是十一点的话,那里就是东经十五度。”妙诣又道。

    “不错,时钟就是精确记时的工具,我们以前用漏来记时,这不太精确,而且分得不够细。现在,我们要另行设计一套记时工具。”

    “先生,咱们把漏再细分一下格数,不就可以精细记时了吗?为什么还要另行设计。”赤心问道。

    “用漏来记时真的很不精确,以后我们要研究物理学和天文学的时候,要用到精细记时工具,现在设计是为以后的研究铺路,所以时钟一定要设计出来。”

    “好吧,不过我们手头上没有相关设计图纸,只怕一时之间很难弄出来。”赤心皱眉道。

    “这个我心中已有定论,只是要做出来的话,还要你们多多动手试验。”

    万磊心里早有蓝本,后世的电子钟记时最精密,不过以现有的科技水平,肯定做不出来。所以,万磊退而求其次,造大笨钟,准确地说是单摆机械钟。它是利用单摆的等时性,利用单摆作为核心守时装置的计时器。

    这种时钟的机械动力由重锤提供,擒纵器的摆动频率由单摆控制。一个与擒纵器心轴连在一起的L形杆伸向单摆,L形杆的杆头分叉,刚好卡住刚性的摆棍,单摆摆动时带动L形杆转动,从而把摆动的频率传递给擒纵器。

    摆钟的优越性在于,单摆的频率与推动它的初始力量无关,而只与重力和摆长有关,这样守时机构就真的不再受到动力机构的干扰了。另外,还可以加上游丝来控制摆轮。游丝是一个螺旋形的弹簧,连在摆轮上,当摆轮向一个方向转动,使游丝发生形变,产生一个力拉动摆轮回转,在转过平衡位置后,游丝再一次发生形变,又产生一个反向的力,重新把摆轮拉回来。这样就能维持一种能够周期性的震动,像横摆、单摆一样,用来控制擒纵器的频率。

    游丝—摆轮与单摆一样独立于动力机构,其频率不受其他机械部分影响,而利用游丝—摆轮制成的钟表相对于摆钟的优点主要在于不依靠重力,因此只要设计合理,那么其在移动中仍可准确走时,也就意味着相对更加便携,即便是在马车上的颠簸中,也能精确记时。

    原理看似简单,不过要做出这种时钟出来,还有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才行。这个烦琐的试验工作,自然就由几个学生来完成。现在做时钟,虽然费时费力,不过也算是为以后设计其他机械积累经验,特别是蒸气机,这种东西万磊早就想拥有了。

    为了早日发明将蒸汽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甚至更加先进的内燃机,万磊决定多指导这些小家伙,培养他们的动手发明的能力。万磊也不敢奢望他们个个是爱迪生,不过七个合起来能成半个爱迪生,那就了不得了。

    而就在万磊与跟众道讲解钟摆原理之时,院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之后就听有人喊道:“万先生,城南有事,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什么事?”万磊马上人藤椅上站起来,把藤扇一扔就去应门,而赵雪儿等人也扔下手头的工作,跟了出去。

    “负责镇守城南的张营长派人来报,说城外来了一支运粮队,正吵吵着要进城。”来传令的是一个衙役,看铁铉也已经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且赶过去了。

    “运粮队?这么晚了还来?”万磊隐隐地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马上小跑着出门往城南而去,边走还边冲赵雪儿等人道:“你们几个打马到其他城门去,告诉守城的将领,全军戒备,小心守城。”

    众小道应声而去,只有赵雪儿一人跟在万磊身边,充为保镖,两人打马跑到城南,就听到一阵阵“开门放我们进城”的大喊声,登上城楼一看,好家伙,数千两粮车摆在城外,而负责押运的少说也有上万人。

    “此时天色已晚,照例城门不能开,各位爷受累,先在城外凑合一晚吧。”城上的守将喊道。

    “我们已经赶了一天路,水米未进,又累又饿,各位爷行行好,就放我们进城去吧。”见用喊的不成,城外的人改用哀求。

    “我们好心运粮来,你们却闭门不纳,你们北平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弟兄们,早知北平城如此不仁道,咱们就不该把粮食运来,现在咱们运回去,不给他们了。”

    下面吵吵着要进城,城头上的铁铉见了更觉头疼,见万磊来了,就道:“贤侄,这门开不开?”

    “开,怎么不开?!”万磊嘴角向上一翘,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是,万一这些人趁机夺城...”铁铉担心的是这个。

    “将计就计。”万磊在铁铉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就冲城外喊道:“各位弟兄远来辛苦,城门一会就开,劳烦各位再等等。”

    “快点开门啊,这野外夜霜这么大,快把咱们冻死了。”城下又嚷嚷着催促道。

    不过,万磊却没理会他们,而是叫来负责守城的张营长等一干将众,大家在房间内一阵交头接耳,然后就带人分头行事去了。铁铉见万磊已经有了主意,也懒得再过问,只是还守在城头上不敢离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万磊带着一群军士,抬着几十个大袋子上了城楼,一切准备完毕之后,这才一挥手,示意开城门。“哗”地一声,吊桥被放下的同时,城门也大开了。

    此时的铁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生怕城外那帮人一拥而入,万磊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其实,万磊早有准备了,那几十个大箱子里装的东西就是防止来人一拥夺城的,现在已经被放到城头上,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铁铉担心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城外那些人见城门开了,非但不嚷了,还变得特别有秩序,赶着粮车排好队向城门走来,没有一点乱民的样子,这让铁铉再次恍然不知所谓,城头上的守军也齐齐向万磊看去。万磊只是淡然一笑,摆手示意采用第二套应对方案。

    所谓的第二套方案,那就是请君入瓮,万磊可不管来人是不是奸细,反正就先当奸细来待。这不,一个小连长马上领人推着几辆马车卡在城门口,并从马车上搬下热气腾腾且浓香四散的老酒,当路冲第一个进城的粮夫叫道:“各位远道前来,我们顺天府无以为敬,请喝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再入城吧,等放好的粮食,咱们再设宴款待。”

    “先运粮入城要紧,酒一会再喝也不迟。”那粮夫去一口拒绝了。

    “哎呀,兄弟这就是太客气了,不会是怕这酒有毒吧。好,在下就先干了这一碗。”那连长说完,一仰脖子灌下整碗,并亮了亮酒碗,道:“保证没素,这下可以放心地喝了吧。”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那粮夫一皱眉,也不敢再推脱,接过酒碗也是一饮而尽,最后还赞了句“好酒”,那连长哈哈一笑,一副相见恨晚状,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让他进城。

    有人开了头,下面的粮夫也有样学样,个个都被灌了一碗酒,个别用不胜酒力来推脱,却怎么也架不住那位劝酒连长的软磨硬泡,最后连拉了十几车酒来,这才够这过万粮夫喝的。

    这又是劝酒又是安排人进城,从前半夜一直忙到后半夜。等所有粮夫都进了城,城门再次缓缓关闭,万磊下到城楼来,对那小连长问道:“怎么样,所有人都喝了?”

    “都喝了。”

    “这就好,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别倒在半路上。”

    这一幕自然落入铁铉的眼中,他更是不明白万磊要搞什么明堂,心中还暗道:“难道他想把这些人灌醉了?这也不对啊,才一碗酒,根本就灌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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