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市警察局,地处北城市这座不夜城繁华喧闹的市中心,可即便再怎么金玉其外,终归还是抵不住,一片华丽奢靡中,有那么一粒老鼠屎。

    正对着北城市警察局的大门,有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与这座奢靡繁华的北城市背道相驰。

    凌晨三点钟,阴暗昏沉的路灯光下,林弈城的身影被无限拉长,染上一层迷离愠凉的色泽,略略惊心。

    杜小晨和徐晓洁紧随林慕言,赶到警局前面的小巷子时,林弈城正半俯身子靠在墙角里吐,单手捂着嘴角,另一手撑着墙壁,很是痛苦的样子。

    “怎么样?”眸色略沉,林慕言快步走到林弈城身边,愠凉的视线从林弈城身上转移到他身后那具赤luo女尸的身上时,眉头,倏尔皱紧。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凌晨两点半,这边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者以及现场的状况和之前两个受害者大致相同,都是先被杀掉,然后被jian尸,另外,死者的ru头和女性生zhi性都被割掉,从作案的程序和手法来判断,和之前那两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说话间,林弈城已经苍白着脸色直起身子,随手接过杜小晨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虽然狼狈,却仍旧动作优雅,那是骨子里带出来的精致和贵气。

    徐晓洁斜着眼角往林弈城身后看了一眼,面色微变,有些犹疑的问道:“那个林厅长,凶手……又跑了?”

    林弈城点点头,“没看见凶手,但是,发现了这个。”

    一块纯白色的手帕,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在手帕最右下角、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用金色的丝线绣了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YHY”。

    YHY?!

    杜小晨皱了皱眉,看着那三个大写英文字母时,略略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胸口处有种莫名的情绪正在上衍,直似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真|相,就像是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窗户纸之后的场景,只要轻轻一戳,就能看透其后所有的画面,只是,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因为,没有人知道,究竟要在哪个角度,哪个方向,才能戳到正确的那一点。

    回家路上的出租车上,杜小晨忍不住问林慕言,道:“林慕言,林弈城为什么会有恐血症?”

    林慕言似是非常疲惫的样子,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全黑框眼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身子微往后仰,将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都放到了背后的靠枕上,轻叹一声,“林弈城是做金融投资出身的,他二十五岁之前,一直在东南亚最大的投资银行做财务总监,二十五岁那年,相恋七年的女朋友被绑架,绑匪要求他必须在指定的时间里,准备七百万现金,送到绑匪们指定的地点,否则,就会撕票。”

    杜小晨登时瞪大了眼睛,但直觉的,却感觉林慕言后面的话才是整个情节里最骇人听闻的,“……然后呢?”

    “林弈城立即就准备好了七百万现金,也按照绑匪的要求在规定时间里将现金送到了指定的地点,然后,他收到了一个绑匪邮寄过来的快递,是尸块,七块完完整整、血肉淋漓的尸块,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快递箱子里,打从那时开始,林弈城就再也没有交女朋友,甚至,再也不肯和女人交往,因为他一直都在自责,他以为,是他害死了那个女人。”

    非常狗血,天雷滚滚。

    一般只发生在三流推理言情里的情节,简直就是扯淡,如果不是从林慕言的嘴里说出来,杜小晨打死都不会相信,林弈城还会有如此一段残忍悲烈的经历。

    “……卧槽!”杜小晨最终还是忍不住唏嘘了一声,“那,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林弈城开始有了恐血症?”

    林慕言点头,面色愈发晦涩暗沉。

    杜小晨又问,“既然有恐血症,那为什么林弈城还要放弃金融投资,转而进了北江省警视厅呢?”

    “因为当时,林弈城遇上了他这辈子有生以来,智商最低劣,最脑残的一批国际刑警。”话不及落,林慕言倏尔勾唇冷笑,笑意不及眼底,表现在脸上,就完全是一副嘲讽哂然的姿态,“杜小晨,如果是你,你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嗯……”杜小晨皱眉想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个疑点,绑匪向林弈城索要700万现金,林弈城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声张,而是完全按照绑匪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里,将700万现金送到了指定的地点,那么,绑匪为什么还要撕票呢?!”

    林慕言点点头,眉帘掀起半分,貌似漫不经心的瞥了杜小晨一眼,清浅愠凉,色淡如水,而后,他侧脸看向车窗外,眸色里一片慵懒和淡漠,“当时那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有可能是绑匪不小心被人质看到了脸,也有可能,绑匪和人质或者和林弈城之间有仇,索要钱财只是一种掩饰性的附加目的,实际上,杀人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林慕言话音刚落,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透过前视镜,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慕言和杜小晨一眼,司机大哥艰难的咽了许久的唾沫,才抖着略略发颤的嗓音,问道:“那个先生、小姐,我这是小本买卖,风里来雨里去的特别不容易,然后,我家里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个月的孩子,她们可全都指着我过活呢,你们说的那些大凶大恶的绑匪啊还是杀人犯什么的,我们可惹不起,也得罪不起。”

    说话间,出租车已经靠近马路右侧停了下来,司机垂着脑袋,屈着胳膊肘,靠在方向盘上,一副很是忧愁无奈的样子。

    林慕言抿唇,不动声色的看了司机的右手一眼,缓而,薄唇微启,“所以呢?”

    司机大哥身形一僵,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听两位的谈话,像是传说中的警察或者侦探之类的,我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实在是不想招惹那么多是非,所以,就当是两位可怜可怜我,还有我无辜的家人,您们二位,还是下车吧!”

    (⊙o⊙)啊!

    下车?!

    转头,看向黑灯瞎火的四周,杜小晨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就捂住半边脸,作无比“惊恐”状,咋呼起来。

    “卧槽,司机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这大半夜的,你就把我们扔在这个鸟不拉屎、兔子不生蛋的地方,你是打算让我们流落街头吗?”

    “哎,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也得为我、还有我的家人想想啊,姑娘!”又是很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司机终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赶快下车吧,不要再磨时间了,我是绝对不会再载你们的,就算你们要投诉我,就算我会因此而失去这份工作,我也不能拿我家人的性命安危做为代价!”

    时至此时,杜小晨突然凉笑一声。

    一敛方才没心没肺、咋咋呼呼的模样儿,杜小晨环抱着双臂,姿态愠凉而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司机大叔,好像从刚才我们上车开始,你的右手就一直不太听使唤呢,是不是麻醉剂被注射的太多,所以,导致肌肉麻痹了?”

    “你故意在警局门口等着我们,然后把我们载到这种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呢?”

    打小,杜小晨就是一个极具伪装性的姑娘,心里再苦再难,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分毫,看着司机一脸错愕不及的表情,她了然的勾了勾唇角,“那个人故意在警察局门前那条小巷子作案,就是为了引林慕言和我到现场,然后,事先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让你成为他的共犯,可是,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大多数出租车拉客的地方都是机场、车站或者酒店等地方,在警察局门口等客人的出租车可真是第一次遇见。”

    “如你所言,我们是从事警察或者侦探之类职业的,谨慎性和提防性肯定会比普通人高一些,可以说,你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疑点和漏洞,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坐你的车呢?一时大意?当然是将计就计!”

    笑……我得意儿的笑,我得意儿的笑。

    杜小晨龇牙咧嘴的露出一口整齐白净的小牙,惨淡凄凉的夜色里,竟然有些阴险卑鄙的姿态,末了,杜小晨前倾了身子,凑到司机身旁,低声威|胁道:“识相的话,就赶快把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供出来,否则,你可就成了北城市7·23恶性连环强jian杀人案的从犯了!”

    “……”司机身形微微僵硬,似是沉思了片刻之后,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能说,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还握在他的手里呢,我……”

    担心,担忧,沧桑,无奈,尽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表现出来。

    杜小晨抿了抿唇,回头看向林慕言。

    林慕言只是略略思索,便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于是,就算杜小晨再情不甘意不愿,也只能跟着林慕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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