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林弈城愠凉无铸的视线看过去,林慕言唇角蓦而上翘,“人偶娃娃,用一根红色绳子悬挂在半空中,是凶手特意放在那里,用来吓唬死者A邱玲玲的。”

    “你怎么知道,人偶娃娃是凶手特意放到那里,用来吓唬死者A的?”双手十指交握,骨节分明而干净修长,微微蜷起的姿势,呈现出一种惊艳人心的美感,林弈城的视线从投影仪屏幕上收回,淡淡的瞥了林慕言一眼。

    林慕言摊开双手,身子慵懒往后靠去,端的是一副温凉愠雅的姿态,噙着浅浅笑意的清冷眸色,若似漫不经心的扫过U形桌两边,神情严肃认真,正飞快的在本子上做记录报告的人,“古书上讲,红色有增加魂的气势的作用,穿红色衣物的死鬼的气势很像活人的生魂,而且,穿红衣服死的人身上的怨气会化为戾气,成为厉鬼,如果十六年前那场轮jian案的卷宗记载没有错误的话,当时,梅小冉是穿着一身大红色风衣被轮jian致死的。”

    “凶手连续杀死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是复仇……而凶手之所以要将这个人偶娃娃放到那里吓唬死者A邱玲玲,无非是想通过这个人偶娃娃,告诉十六年前参与了轮jian的那些人,梅小冉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末了,林慕言不屑的轻笑出声,挑衅意味显露无疑,“另外,请问林厅长,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变|态会无缘无故的将一个女鬼似的人偶娃娃挂在自家卧室里吓人?”

    ——这话,听上去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

    季北扬脊背上一凉,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一个“尿遁”的理由先行躲避一下,就听见林弈城音色凉凉的冷笑起来。

    眯了眯眼,林弈城眸色微微异样的看着林慕言,“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懂得这些巫蛊之术!”

    “彼此彼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咬字重音极其怪异,林慕言抿唇浅笑,心情难得的愉悦,垂眉的时候,头顶上那盏水晶吊灯散落一片冷暖交映的光晕,无法穿透睫毛,便在眼睑下方投落两片小小的扇形阴影,不似之前面对着杜小晨时的落寞,此时此刻的林慕言,神情里,更多的是嚣张和狂傲。

    ——与众人所认识的那个沉稳、冷静、理智、禁yu的林慕言大神,真真的是大相径庭啊!

    此时此刻,两个人同样优秀耀眼的林家男人,针尖对麦芒,兵戎相见,硝烟四起,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祈祷着战火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刚进入刑侦重案组的陈阳,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旁边的姜青海一句,“姜哥,林厅长和林慕言大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姜青海唇角一抽,打了一个寒蝉,“你以为呢?”

    陈阳拄着下巴,想了几秒钟,咧嘴笑笑,“都姓林,而且,林慕言大神还知道林厅长家的卧室里挂着人偶娃娃,该不会是一家人吧?”

    “恭喜你,答对了,林厅长是林慕言大神的小叔叔!”有一段时间,姜青海就好像丢了魂儿似的,话落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了自己说了什么,姜青海的表情瞬间僵硬无比,猛地站起身来,强撑着最后一口底气,掷地有声报告的道:“报告林厅长、季队长,我内急,要去卫生间!”

    闻言,林弈城抬头看着姜青海,一如既往的面色清冷,眸色愠凉,那深邃的无边无际的眼涡深处里,清明的直似能将人的心底都看透,直看的姜青海浑身发凉的时候,林弈城淡淡的点了点头,姜青海长舒一口气,差点儿虚脱,于是,季北扬也急忙站起身来,“报告林厅长我也内急!”

    五分钟之后,季北扬和姜青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恢复严谨凝重。

    “从尸体的被破坏程度来看,死者C孙子轶和死者E高文军都被割掉了男性生zhi器,而死者D严春龙被割掉了生zhi器的同时,还被剖开了腹腔,凶手将死者D所有的内脏都掏空之后,唯独留下了心脏,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凶手这样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右手食指在光滑的圆木U形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点着,指尖削长白皙,指甲修剪成极其干净利落的椭圆性,林弈城眸色淡漠的在周围一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看向林慕言,“林慕言,你有什么解释?”

    林慕言从容不迫的将手里的卷宗丢到林弈城左手边,“从十六年的卷宗来看,当时,法医通过FTA技术,对梅小冉尸体的yin道里残留的jing液,做了一系列DNA提取以及分析之后,发现了四个人的DNA,刘汉民,高文军,曹爽,李炳海,高文军、曹爽、李炳海分别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十年,十二年,而刘汉民,作为直接杀害梅小冉的凶手,当即被判死刑。”

    “但是,当年的警察们忽略了案件里三个非常重要的疑团,根绝高文军四人的供词,十六年前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吧喝多了,回家的路上,发现了躺在马路边上的梅小冉,接着酒劲,色胆陡生,高文军是第一个强jian梅小冉的人,他说,在他强jian梅小冉之前,梅小冉就已经不是chu女了,而且,好像是刚刚经过一场非常激烈的重体力运动,没有明显的反抗行为,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嘶哑无力。”

    再次提及这场案件的疑点重重时,一众刑侦警察的表情都开始不自然起来,尤其是黄毅,因为,他的父亲曾经参与了十六年前的这个案子的调查,当时,高文军的供词里有那么多值得追究下去的疑点,可是,当时的刑侦警察却那样不负责任的匆匆结了案。

    深吸一口凉气,林慕言眼波深沉的看着林弈城,缓缓说道:“这三个疑点,我之前就提出过,theagiaionone(那么,我再重复一遍,第一个问题)——像梅小冉那样温婉柔弱的乖乖女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躺在马路边上?”

    &wo(第二个问题)——高文军供词里称,梅小冉早就已经不是chu女了,那么,她的第一次给了谁,秦子林,还是别的男人?”

    &hree(第三个问题)——高文军的供词里还提及过,他们发现梅小冉的时候,梅小冉已经没有分毫反抗能力,就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非常激烈的重体力运动似的,嗓音嘶哑无力,就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激烈的重体力运动,能让一个人说话的嗓音嘶哑无力,甚至于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随着林慕言质问的音色不断加重,在场一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暗沉压抑,直至最后一个字音落尽,林慕言眯着眼睛打量了周围的人一遍,冷笑一声,重重的按下了激光笔的向下翻页键,投影仪屏幕上,出现十六年前某一天的财经新闻版面。

    最顶端,黑色加粗的大标题微微触目惊心——南城市锦州集团陷入财务资金链断裂无法弥补的困境,即将面临被北城市秦氏集团并购的局势。

    林弈城目光清冷的在投影仪屏幕上扫了一眼,“这则新闻能说明什么?”

    林慕言,“众多周知,严春龙是一个孤儿,出生不足一个月就被亲生母亲抛弃,他是在南城市孤儿院长大的,但其实,他原来的名字并不叫严春龙而是程亮,而且,他对孤儿院的记忆只停留在六岁,因为严春龙六岁的时候,被南城市一个企业家的女儿收养了,改名换姓,才有了严春龙这个名字。”

    “收养严春龙的那个企业家的女儿,该不会就是锦州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严娇倩吧?”高冷傲娇和林慕言有的一拼的女汉子徐晓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指一僵,正在飞快的做会议记录的动作一顿,顺势,手里握着的黑色签字笔就在洁白的纸面上滑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林慕言赞赏的笑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Bingo(答对了),严春龙,就是严娇倩收养的养子。”

    “如果我的记忆细胞没有出现混乱的话,十六年前,秦氏集团的总裁是秦子林,也是秦子林用三千万收购了风雨飘摇、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南城锦州集团。”

    “锦州集团土崩瓦解之后的第二天,严家老爷子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打击,心脏病突发去世,严春龙,也因此被赶出了严家,所以……十六年前加诸于梅小冉身上的轮jian案,其实是严春龙一手策划,报复秦子林的。”

    听到这里,众人已是心思各异,徐晓洁那个高冷女汉子鄙夷不屑的瘪了瘪嘴,爆了一句粗口,“卧槽,老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人渣!”

    旁边,荀灿灿张大了嘴巴呈呆愣状,徐子城却稍稍有些欣慰的低声感慨了一句,“这样说来,严春龙还是有点儿良心的,不算太丧尽天良。”

    “哦,是么?”听力极其敏锐的林慕言冷笑一声,斜眼睨视着徐子城,愠凉的眸色里,满是嘲讽和轻蔑,“那么我非常开心的告诉你,徐子城警官,就是因为你口中那个还算有点儿良心,不算太丧尽天良的人,私自挪用集团巨额公款,在澳门赌场败光,才导致锦州集团陷入财务资金链断裂无法弥补的困境。”

    “哦,对了,也是因为你口中那个还算有点儿良心,不算太丧尽天良的人,二十二岁的时候,强jian了自己的养母严娇倩,才导致严娇倩精神错乱,进了精神病院。”

    不等徐子城表情尴尬的反应过来,林慕言语速极快的继续说道:“另外,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徐子城警官,我觉得你还是非常有必要了解一些常识的,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既然没有能力,那势必会被别人吞并,这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做商业不是做慈善,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什么值得惋惜或者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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