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笑道:“原来你知道梅三九的来历啊。s`h`u`0`5.`更`新`快不错,他早先在人界修行的时候确实有个名号叫千面人魔,为人也恶的很,手里有个数千人命也不稀奇。不过,这人性恶,但脾气也硬,倒是合我的胃口。这仙魔两界,我仇人不少,但朋友却只有这么一个。”

    林小七好奇道:“老睚,你仇人很多吗?”

    睚眦冷笑道:“这话要看怎么说了,那些鸟人看我是仇人,但某家却不将他们当仇人!土鸡瓦狗般人物,也配做我的仇人?当年我纵横无数世界,杀人便当饭吃,但杀便杀了,又有谁敢真正找我寻仇?”

    林小七一拍手,哈哈笑道:“好!好一个凶神!这才叫快意恩仇,人生原当如此。”

    古无病也笑道:“难怪前辈你将这梅三九当成朋友,看来手上没有千儿八百的人命,却是难做前辈的朋友。”

    睚眦摇头道:“这也未必,梅三九手里人命确实不少,但比起有些人却也算不了什么,我拿他当朋友,不过是脾气相投而已。”微微一顿,又道:“走吧,咱们先进去要杯酒喝,小七你带的酒虽是上品,但却是你人界里的上品,相比起来,魔界里的下品也比你那酒好上十倍。”

    林小七和古无病都好饮酒,听了这话,心中都是痒痒,便拉着睚眦直往里闯。只是三人刚迈脚步,那梅林里却转出一人,口中恶狠狠的道:“哪里来的野人,竟敢直呼我家主人名讳?”

    三人见这来人一身黑衣,倒象是个管家,便知刚才大声喧哗,嘴里叫着梅三九,必是被他听去了,因此出来叱呵。林小七和古无病看了一眼睚眦,心中都想你是这梅三九的朋友,这等恶仆自然由你应付。他两人都看不惯这恶仆,但所谓打狗看主人,因此便懒的开口。

    睚眦斜眼看着那人,冷冷道:“莫非你家主人不叫梅三九吗?”

    那人呆了一呆,道:“是又如何?”

    睚眦道:“凡是名号,便是被人叫的,你家主人既是梅三九,我又如何叫不得?”

    那人怒道:“大胆狂徒,竟敢一再直呼主人名讳,再叫一遍,我便让你命丧当场!”

    睚眦不怒反笑,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便叫我命丧当场吗?既是叫了,又何妨再叫?一声已是少了,我这便叫上十声八声,我倒要瞧瞧你是如何让某家命丧当场的!梅三九 ,梅三九,梅……”

    古无病和林小七在一旁瞧得好笑,亏这睚眦一代凶神,此时倒象个孩子般和人斗气。睚眦还未叫出三声,那恶奴脸色发赤,狂吼一声便扑了上去,睚眦早料他会发急,侧身轻松让过,复一把拎住这人背后的腰带,将他如小鸡般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恶主有恶仆,梅三九这厮只知与人斗恨,却不知道怎么管教下人。有意思,有意思……”

    那人被他拎在手中,却是动弹不得,只余一张嘴还能说话,叫道:“你这厮,还不放老爷下来?等我家主人来了,便叫你好看!”林小七和古无病在一旁瞧的摇头,如睚眦所言,恶主有恶仆,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恶奴已是这般模样,但嘴里却仍不肯认输,反倒是越发的凶恶,一味的好勇斗狠。

    睚眦见他仍自叫嚣,一掌拍在他的背后,复扔在地上,冷冷道:“我这一掌有个名堂,唤做噬心没魂手,半盏茶之内便会叫你形神俱无。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解救你,便只有你的主人梅三九了。你若想活命,这就滚吧。”

    这恶奴先不肯信,但一提气时却发现气息堵塞,体内魔婴竟是欲渐萎缩,眼看就要缩成一团人肉干了!当下大骇,连场面话也不敢多说,却是连滚带爬的奔回梅林之中。睚眦不由摇头,叹道:“梅三九的手下愈发的没用了,却是外强中干,比不得原先的下人了。”

    林小七笑道:“主强仆便弱,这乃是常理。”

    睚眦道:“这话怎么说?你人世有句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为何主强仆便弱?难道不能一强俱强吗?”

    林小七道:“一强俱强也是有的,但只是一时之强而已。凡主人强势,且历久愈强,那么身边便要有小人出现。这是因为主人过强,心态便有变化,一是喜好人吹捧拍马,二是目空一切,因为己强,便不将得力的帮手放在眼里。时间一长必然疏远、怠慢。另外,这些帮手久居强势之下,自己的作用便被无限放小,有抱负的人,心里便有另立山头的欲望。”微微一顿,又笑道:“凡此种种,皆因欲求二字,有欲有求,这强者便不能久处。你看人世间的朝代变更,君主变换,虽原因不一,但此一因素从来不曾少过。”

    睚眦深深看了林小七一眼,半晌才道:“原以为你只是聪明伶俐,却没想到眼光见识俱是上佳,难怪我母亲选你来解我封印。”

    林小七笑道:“老睚你过奖了,这一番道理我也只是从大周天剑里的某位前辈的记忆得来,却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这和解你封印有什么关系?有了神龙大人的那枚龙鳞,谁去不都是一样?”

    睚眦摇了摇头,道:“我母亲行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将她唤醒虽是机缘,但其中必有其他缘故。”

    林小七奇道:“有什么缘故?”

    睚眦依旧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母亲行事全依天理而为,个中原由便是天机,某家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在我母亲和这天机面前,却是渺小的可怜。”微微一顿,又笑道:“不过我敢肯定,你我之间将要发生的事情绝不止原先的一个承诺那么简单,这个道理我也是到魔界后不久才想通的。或许,我们刚才所说的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话便要应验,只是不知道你是好汉那?还是我是好汉?”

    林小七听他说的玄妙,不由摇头笑道:“没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不过谁是这好汉并不重要,如老睚你这般的人物,我就是做你帮手也是荣幸。”

    古无病也笑道:“管你们谁是好汉,既是一个好汉三个帮,那么我便算一个帮手。就是不知道还有一人是谁……”

    三人正说笑着,却听梅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大叫声:“来的可是我睚眦哥哥?梅三九这便来了!”

    此时古无病话音刚落,林小七不由笑道:“还缺一个帮手,莫不就是这位老兄吗?”

    睚眦却摇头道:“他还真不够这个资格。”

    林小七点头道:“也是,有刚才那样的属下,这主人便不如何,至少也是御下不严。”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瘦的汉子便急匆匆的奔了出来。这人一身华服,面有阴骛之气,一见睚眦,却是浑身颤抖,急步上前,一把抱住睚眦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睚眦哥哥,哥哥,你可想煞三九了!”

    睚眦见他眼中发红,笑道:“三九,别来无恙乎?”

    梅三九道:“托哥哥的福,小弟一切安好。”微微一顿,又道:“哥哥,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封印吗?唉,哥哥不曾怪我吧?你被封印之后,我原想去救你的,但这封印却是……”他苦笑着摇头,道:“神龙大人下的禁制我又凭什么本事去解?便是能解,但母禁子足,却也不是我能管的。这些年来,我唯一盼望的便是哥哥你少受点苦……”他乍见了睚眦,心中激动,多年的所思所想便一股脑的说将出来。

    睚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原先的你不是这般模样,如何变的如此婆婆妈妈的?”

    梅三九嘿嘿一笑,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哥哥,所以一时失态。”他平复心情,忽然一声断喝,道:“梅四,还不出来与饿睚眦哥哥赔罪?”随着他的喝声,原先那恶仆不情不愿的从梅林中走出,梅三九又道:“哥哥,这厮可恨,你不可饶他。”

    梅四走近,勉强一鞠,道:“小人梅四,不知阁下是我主人朋友,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这厮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到了此时仍是一付牛气烘烘的样子,便是赔罪也不过敷衍了事。

    睚眦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为人再凶,却也是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的。但梅三九脸上却挂不住了,一脚踢在梅四的腿上,怒道:“你作死吗?既是赔罪,为何不跪下?你可知我这哥哥是谁,便是受了你这一跪,那也是你天大的福份!”他看向睚眦,面上有些尴尬,道:“哥哥休怪,我些下人被我惯坏了。你原先见到那几人这些年走的走,散的散,因此我这梅林里并无人见过哥哥金面,所以……”

    睚眦淡淡道:“些许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梅四被梅三九一脚踢在身上,脸上一阵羞怒,只是他掩饰的不错,顺势跪下磕了个头,嘴里说了些赔罪的话。但赔罪之时,眼中却有愤懑之色流露,他原以为没人瞧见,却不知道早被一旁的林小七看在眼里。林小七心中一叹,与古无病低声道:“这厮日后必是个祸害,梅三九以后少不了要吃他的亏,有机会的话倒是要提醒他一二。”

    古无病轻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傻啊你,人家是主仆之份,你如何提醒?老因刚说你聪明,此时便来糊涂,家事不可管啊,兄弟。”

    林小七笑道:“倒是我糊涂了。便是吃亏,又与我何干,他是老睚的朋友,又不是我林小七的。”

    梅三九早瞧见古无病和林小七,笑问睚眦,道:“哥哥,这两位公子是谁?”

    睚眦道:“是我在人界结交的小友,此来魔界,便一同带来见识一下这魔界里的风光。”他一指林小七和古无病,又道:“他一人姓林名小七,一人姓古名无病,你们可多亲近亲近。”

    梅三九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看向林小七道:“兄弟姓林名小七吗?莫就是大周天剑的宿主?”

    林小七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不由奇道:“正是在下,小七无名小辈,却不知梅兄是怎么知道我的?”

    梅三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我睚眦哥哥眼比天高,若不是你这般的少年英雄,他又怎会让你同行?哈哈,你倒说的谦虚,大周天剑的宿主也是无名小辈吗?若论名气,在这魔界我梅三九或许比你大一点点,但放眼仙、魔、人三界,你却是远远超过我了。尤其是在仙界!”

    睚眦见林小七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便解释道:“小七,你是因剑而名。每到大周天剑出世时,这宿主总是被众多强者关注,虽然在你之前的宿主都没有逃脱被吞噬的命运,但谁也不敢太小看了这宿主。又有谁敢保证,你不是第一个真正掌握大周天剑的人呢?”

    林小七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名气倒真不小,只是这样的名气还是不要的好。早知大周天剑的厉害,当初我是万万不会做这什么宿主的。”

    梅三九安慰他道:“小七兄弟,世事难料,别人做不到,你未必就做不到。我瞧你面色清奇,气质不凡,只要多多用心,大周天剑不足为虑。”他这话其实全是套话,只是瞧在睚眦的面子上说些好听的。这许多年来,大周天剑宿主的下场从无二样,他又怎会相信林小七便是破除魔咒的第一人呢?

    林小七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嘴里也言不由衷,说了些自己一定多加努力,不辜负众位朋友的期望。但他心里却是嗤嗤发笑,暗道:“老子早修成了冥婴,这大周天剑又能奈我其何?”逢人只说三分话,如此机密自然犯不着说与这梅三九听,便是睚眦他也不曾说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当事人怒瞳之外,便是逍遥岛上也没有几个。

    睚眦在一旁却是微微发笑,林小七偷眼瞧了一下,却见他眼中大有深意。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想莫非这老孝子知道了我的秘密?但转念一想,睚眦是何等人物?能瞧出自己的秘密也不稀奇,再说两人算得上一条船上的人,便是知道也没什么。

    四人在这梅林外又说了几句,梅三九便领着众人向梅林内行去。这一路行去,古无病和林小七又是惊叹不已,原来这梅林中的梅花五彩缤纷,竟是什么颜色都有。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中一株枝干透明,仿佛水晶,而其上梅花却是黑色,内中花蕊又做暗金之色。放眼瞧去,清奇中透出华贵,又有几分诡异的艳丽,实在是让人惊叹!

    梅三九见两人惊叹,便介绍说这梅花是梅中之尊,数千年的培育也只得了这一株,也算是魔界中的一宗异宝。当然,既是异宝,除了这花的美丽之外,效用也是极佳。不仅是极品之灵药,亦是炼器的上佳材料。这梅花之尊三千年一开花,三人此时来的正是时候,恰是它盛开之时。梅三九瞧在睚眦的面子上,当下便摘了六朵梅花,分赠与古无病和林小七。林、古二人从不知道什么是客气,说了些感谢的话便纳在怀中。

    梅三九笑道:“对我来说,这花的最大作用并不在炼药炼器,而是另有它途。”

    林小七闻这花有奇香扑鼻,心中一动,笑道:“莫不是用来酿酒?”

    梅三九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林兄弟果然妙人!竟是一语猜中!不错,这花用来酿酒可说极品中的极品!”他见林小七聪颖,心中便愈觉亲近,一把拉起他的手,笑道:“有酒无菜虽然无趣,但有酒无友更觉寂寞,来,来,来!咱们这便去一醉方休!一是为睚眦哥哥接风洗尘,亦为祝贺梅某认识两位绝妙小友!”

    林小七和古无病一听有好酒喝,便对这梅林中的景色再无兴趣,当下跟着梅三九往林内深处行去。梅林之中有一座宅院,规模虽不算大,但样式精奇,透出不凡。宅院内有仆人无数,男男女女怕不有百人之多。林小七和古无病见了这些人,心中都是叹息,原来这些人虽是仆人,但一身修为俱是上佳,若放在人界,少说也是一方宗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俱想,修炼之人都将飞升仙界和魔界视为终极目的,却不知道即便飞升又能如何?难道便是换个地方做人奴仆吗?可见无论是哪里,这实力总是最重要的,这些人没飞升前必是人界的无双俊杰,否则也不会破开虚空来到这魔界。但可惜的是斯地早有人来,这后来的恰是晚辈中的晚辈,也只得与人为奴为仆了。这魔界之中并无生老病死,有的只是后进之辈,若想混出头,却不知道要几千几百年。

    他两人虽没到过仙界,但想来这仙界也必是如此。

    四人进入宅院后,下人早备好酒宴,只等他们入席。梅三九将睚眦请在上席,又招呼林、古二人坐下。他知道睚眦不喜人多,便亲掌了酒壶,将下人一并赶出门去。梅三九的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敬睚眦,举起杯时,眼眶又自红了,道:“哥哥,你我已我千年未曾在一起喝酒了,小弟日思夜想盼的就是今天。来,这第一杯酒便祝你我兄弟聚首!”

    睚眦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咱们今日便是不醉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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