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暴雨退去,乌云也慢慢消散,如钩残月在云端露出了半个脸。

    山顶上,凉风瑟瑟,草丛中片片水洼倒影着黑空明月,几只乌鸦落在不远处的梨树上,发出幽怨的叫声。

    经过一个多小时努力,范赢和田静合葬终于完成。

    清冷月光下,二人的名字赫然写在墓碑上,墓碑下,一束新鲜的康乃馨散发着丝丝芳香。

    范清雅和王浩立在坟前,默默的看着墓碑良久。

    “义父,义母,你们安息吧,我王浩自幼是个孤儿,你们收留了我,对待我像亲儿子一样,你们就是我的亲爸亲妈,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让清雅受到半点欺负,否则我王浩不得好死!”

    说完,包扎着绷带的王浩直接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范清雅含泪将王浩扶起,如今,这世间能像亲人依赖的,只有王浩了。

    “爸,妈,你们地下安息吧,清雅爱你们,只要有时间我就来陪你们。”望着父母的墓碑,范清雅这次没有流下眼泪,脸上有的只是欣慰的笑容。

    在田静的阴魂回到灵器玉镯里前,她督促范清雅的一句话就是要求其和范赢合葬。

    完成了母亲这个遗愿,范清雅感到极为的欣慰。

    周四儿和周青也拜了拜范赢和田静,以表示对友人逝去的悲痛,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人去世,二人的脸上也流露着真诚的悲伤。

    坐在墓碑旁,范清雅一边把纸钱扔进火盆里一边念叨:“爸,你和妈妈在地下相遇了吗?我很想你和妈妈,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遗愿吗?清雅都会帮你做到。”

    嘭!

    范清雅话音刚落,火盆中的火焰窜起半米多高,发出呼呼的响声。

    “鬼吹火!”周青和周四儿惊道,周青清楚记得,前几天他和父亲去给爷爷奶奶上坟,他们就遇到了鬼吹火,这说明逝者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通过鬼吹火提醒家人。

    “鬼吹火?”范清雅和王浩疑惑的问道。

    “对,给老人上坟时,要是老人还有什么遗愿没完成,他们会通过鬼吹火来告诉家人。”周青解释道。

    闻言,范清雅明眸闪动,望着父母的墓碑,她表情复杂,很明显,她知道父亲范赢通过鬼吹火告诉她要完成的是什么事情。

    爸,您放心吧,清雅会尽一切努力完成遗嘱的,明眸闪动,她心里默念道。

    翌日上午,雨过天晴,阳光普照。

    立在山头呼吸着新鲜空气,仰望山下溪水上的波光粼粼,周青和周四儿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望着对面山坡一片片翠绿枫树,周四儿感慨道:“这天光山庄依山傍水而建,山上植被繁茂,山间溪水清冽悠长,可真是个好地方,只不过先前被一些恩怨之事搅得不太安宁,现如今总归清静了。”

    周青在一旁睁着清澈的眼眸发呆着,此次天光山庄一行,他收获不少,不仅巫魂术进行了实战演习,他的卦术,通过学习七十二卦罗盘,更是有了非凡的进展。

    “爸,那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回去了?”思潮退去,周青问道。

    “嗯,是该回家了啊!”周四儿也惦记起他那小破院来。

    “原来你们在这啊!”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转脸望去,只见清雅穿着一席黄裙走了过来,今天的她显得气色好了很多,父母合葬,算是圆了二老一个心愿,这让她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周四儿道:“我们要回唐山了,临走我和青儿在这山庄转一转,这里的景色可真不错呢。”

    闻言周四儿二人要走,范清雅略感意外,她真诚的看着周四儿,道:“周叔叔,这次多亏你和周青,我才能找到杀父真凶,而且……”

    范清雅把目光落到周青身上,用颇为欣赏的眼神看着周青,片刻后才道:“而且也多亏了周青,让我们少损失七个亿,最后更是幸亏你们,我父母在得意合葬,让他们在地下永远安宁。”

    周四儿憨厚一笑:“我和范大哥相识一场,这都是应该的。”

    “周叔叔……”说着,范清雅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道:“这里是五十万,作为这次你们帮助我们的酬劳,其实朋友说到钱有些见外,但这真的是我的心意,请您收下。”

    范清雅说的情真意切,她是打心眼里感谢周四儿和周青。

    “哦?”见状,周四儿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虽然周四儿很穷,穷到连周青上大学的钱都没有,但他却很清高,并且他向莫问亭发过誓,绝不用其教他所学谋财,所以当范清雅拿出银行卡时,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清雅,你这就见外了吧!”周四儿语气里含着些许不满。

    “周叔叔,您就收下吧,这样我爸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范清雅不了解周四儿的脾气,她还再坚持。

    “清雅,你别说了,这钱我周四儿肯定不会要!”说完,脸色变得难看,周四儿把头扭向了一边,显得其颇为不讲情面。

    范清雅一脸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周青知道父亲驴脾气又犯了,赶紧道:“清雅姐,我爸的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说完,他冲范清雅使了个眼色。

    范清雅知道周青是在解围,见周四儿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周四儿是真的不想要这钱。

    嘴唇咬着贝齿,范清雅支支吾吾道:“周叔叔,这钱的事我不提了,那你们能在山庄多待几天吗?我……我还有重要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哦?什么事?”周四儿转过脸疑惑的道,范清雅的话让他很纳闷,如今山庄的事情都已经了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需要他留下。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过几天我会宣布,所以……请您和周青务必多待几天,你们也可以到处玩玩,在这山庄里想住哪住哪,想吃什么吃什么。”范清雅恳求道。

    周四儿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范清雅为什么不直接说什么事,但见其极力挽留,而且表情认真,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于是点头同意了。

    见周四儿答应,范清雅显得很高兴,和二人闲聊了几句,她说有事情忙便走开了。

    望着范清雅的背影,周青也纳闷起来,这清雅姐嘴里说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周四儿叹道:“也罢,既然在北京多待几天,青儿,下午你跟我去潘家园见一个老朋友吧,呵呵,他的模样可很怪呢。”

    模样很怪?周青心里不太明白父亲所言。

    午饭过后,周四儿和周青坐公交车到达了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

    市场内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近千平米的空地搭上了十几个大棚子,大棚下面横横竖竖近千个地摊,陶瓷瓦罐,奇珍异货摆了一地。

    周青举目望去,这些大棚的周围都是商铺,其内奇珍异宝,古董字画也是应有尽有。

    “爸,你这位老朋友是倒卖古董的?”周青问道。

    周四儿一笑,道:“嗯,听说他还干的不错。”

    “四哥!四哥!”

    爷俩正在谈话间,打对面过来一位矮瘦的中年男人,相貌普通,皮肤黝黑,双目滴溜溜转,看上去油滑得很,可让周青一惊的是这个人右耳朵竟然少了一半多,露出一个齐刷刷的豁口,像是被人用刀砍了去。

    “呵呵,一只耳苗万金!好你个小老弟!”周四儿大步上前,拍着苗万金的肩膀道,老友相见,他显得有几分激动。

    苗万金比周四儿小上六岁,七五年入伍,进了东北一个部队,与周四儿一直在锅炉房和他师父莫问亭烧锅炉不同,他是直接入伍当兵的,但由于父母被认定成是富农,个子又小,在部队里没少挨欺负。

    在锅炉房烧锅炉的莫问亭看他可怜,休息时常把他叫到锅炉房和周四儿一起吃点好吃的,还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一来二去,他和周四儿也成了好朋友。

    可好景不长,一直被人欺负的苗万金就好似沉默的羔羊,心中的怒火逐渐愈烧愈烈。

    有一次副班长没事找事,把他欺负急了,那时候条件艰苦,冬天部队里没有暖气,宿舍都是烧煤炉,眼睛通红的他抄起火炉里的炉钩子和对方打了起来,副班长身上被他用炉钩子刨了好几个眼,鲜血直冒,他也在搏斗中被碎玻璃划伤了耳朵,送到医院时,右耳已经掉了一大半。

    这件事情在部队里造成很坏的影响,他和副班长都被按违反军纪被开除了军队,无处可去的苗万金便投奔了北京的姑姑家。

    周四儿和苗万金一分开就是将近二十年,中间也见过几次,但都由于时间匆忙,都没有好好的聚一聚。

    如今在倒卖古董这个行当混了多年的他,也是一脸的商贩气质,一开口说话都是八面玲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了。

    “这是咱大侄子吧,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看着还一表人才!”打量着一旁的周青,苗万金感慨道。

    周四儿做了个介绍,周青也赶忙叫了声叔叔。

    “走吧,去我店里唠嗑去!”朗笑一声,苗万金一挥手道。

    周四儿点头称是,他拍拍兜里的阴阳尺道:“好,苗老弟,今天我还带了一个物件让你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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