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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怔地看着少年,刚才心头涌上来的火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此刻对着他,我居然有几分尴尬。

    我鬼使神差的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破庙内一阵沉默,安静得只能听到外头的雨声。

    只不过那雨打在地上,声音渐渐变得可以忽略了。

    我想我听懂了他话里潜藏的意思,但是心中又有疑问,毕竟现在的身份并未挑明,他眼下的反应,说实话太奇怪了点!<b===mr />

    尴尬在沉默中持续,我终究打破了这胶着的气氛。

    “哎,我说,外头雨好像快停了,我听着不确定,等我出去看一眼。”

    说完,我撇下少年,往门外走去,站在院中,呼吸着雨后湿润寒冷的空气,一下子将心底的焦虑都冲散了。

    横竖到了肃州就各走各的路了,我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我安慰自己别多想,有时候,有些话不用那么当真。

    眼下是在山上的破庙里,等到了肃州城,兴许是完全不同的面貌。

    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很容易就会有不同的心境,特别是放在现在这种处境里,大约少年自己都没想明白他心底真正的想法或者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

    站了一小会儿,我将自己烦乱的思绪梳理通顺,便一脸平静的折返进去。

    “雨停了,这会儿可以出发。“话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盯着少年,”但是我不熟悉方向。要不,你带路。”

    我跟少年提议道。

    “小菱”少年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

    须臾,他带着几分惊讶看向我,接着恢复了淡定的语气道,“你在车上不停地跟车夫唠叨,跟个小话唠似的。“”小菱,爷以为你都打听清楚那片湖的位置了!”

    他语气中夹带着一丝不屑道。

    太好了。又恢复原来的状态了,还是这种状态让我更自在些。

    闻言,我对着少年笑道:“我那是闲得无聊。随便找些话题聊聊,都像你那样板着一张脸跟个木头人似的坐车里,还能有什么乐趣?”

    “你不知道跟车夫说话也是有意义的么?”

    少年斜我一眼道:“什么意义?”

    “长途驾车,客人闷声不响的。车夫容易犯困啊。“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一说话,他就精神了。”

    “歪理。”少年鼻孔里又是一声冷哼道,“小菱,我发现你歪理特别多。”

    “那又怎么样呢?”我眼光带了点挑衅看着他。

    “别废话,赶紧穿起来,把那间蓑衣穿上,就你那小身板。怕是山里淋雨冻一冻就要躺倒了。”

    “我哪里那么弱!”我气咻咻地道,还是走到桌案边。将那件刚才脱下来的蓑衣重新穿在了身上。

    少年看我一眼,从头看到脚,转过头肩膀颤了颤。

    “喂,你还没笑够么?!”

    “差不多点哦。”

    “好吧。”

    入目是银白色不带一丝杂质的雪狐皮,整整几张缝制而成的。

    每一张都要千挑万选才能寻到,何况这珍禽原本就是极难捕捉的。

    墨言低头看了一眼女帝派人从国都城快马加鞭送来的礼物。

    一到王师驻扎地就由她亲自送来。

    国师大人没有醒,女帝在车外静默站了一小会儿,方才带着侍从回去。

    撩开两层厚实的帘子阻挡,墨言见到车内的人正斜斜依靠在软垫上,车内柔光投影在他身上,容颜瑰丽身姿清逸,唯独气色看着不太好。

    云楚见到他进来,手上还拿着那份礼物,姿态慵懒淡淡一笑。”公子,这是她让人送来的。“墨言低下头道。

    云楚的视线掠过雪狐皮,笑意微微:”知道了。“

    他放下手里的册子,看向墨言:”你还有话要说?“

    墨言从袖中拿出昨晚就收到的信,缓缓递到了云楚的手中。

    后者眉间微蹙道:”肃州那边送来的?“

    墨言点头:”昨晚就送到了,当时不敢打搅公子休息。“

    我跟在少年的身后,穿着厚实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神庙后的林子里。

    在船上中的迷药终于渐渐退却了它的后遗症,可见当时下药的人心有多黑,份量加的有多重。

    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腹诽望着前头那个快走的身影。

    我总觉得在船上发生的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是种直觉!”小菱,你走得那么慢,不如回山神庙等我算了。“

    前头那家伙丝毫看不见我紧跟慢跟的辛苦,还回头吐槽我。”我尽量快些。“我顾不上跟他争辩,暗暗深吸一口气道,”你走你的,不用看我,我知道你的位置,就算慢一些也会跟上来的。“

    少年回眸看着我,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含义,接着目光审视的盯着我一会儿,猛然间对着我伸出手。

    心中咯噔一声,我赶紧摇头:”哪有这样的,两个两个男人还,还“

    我结结巴巴望着少年,他失去耐心,走过来几步,把我的手一把攥住。

    这个瞬间,他忽然一怔,低头看着手心里我的手。

    这家伙,这家伙简直太可恶了!

    我奋力甩开他道:”哪个给你抓了啊,神经啊!“

    少年站在我面前沉默,少顷,他硬邦邦扔下一句:”随便你。“

    他说完,便扔下去。往前大步走去,走出好一段才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我望着他的样子,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真是难以形容。”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得小跑跟过去,没办法,出都出来了,现在要回去山神庙,我还担心迷路呢!

    我跟在少年的身后,两个人慢慢走到林子的深处。”应该就在这一带了!“少年停下。轻声道。

    林中静谧,所以我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走到他身后,少年忽然转身看着我道:”小菱。车夫跟咱们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皱眉望着少年,穿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呼吸,接着神情郁闷望着他道:”你别跟我说,你也是路痴属性的。“”小菱。“少年听得迷糊。嘀咕了一句,”哪里来那么多奇怪的词儿。“”哎,我说,你该不是也不认得路吧,“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片刻后突然道,”亏我那么信任你,相信你会找得到那片湖的,怎么现在又“

    少年不语。在原地站着想了几秒钟后继续朝前走去。

    绕过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他再一次停顿了脚步。”怎么了?被我说中。这回真迷路了么?“我走到他身后,朝前望去,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

    原来这片湖离我们一点也不远,突如其来就撞入了眼帘。”还真给你带对了!“我震撼于眼前的湖景,隔了片刻才回神看向少年道,”你看这里真是很美,没想到在高山上还有这么大一片湖水。“”他们说的鱼,哦,不对,就是咱们被讹诈银子吃的那条鱼,“我神情激动道,”原来就出在这里。“

    湖水格外清澈,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凉意彻骨。”哎,“我看向少年,兴致勃勃地道,”既然都来到这儿了,你赶紧发挥专长啊。“”什么?“少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小菱,你又有什么主意了?“”抓鱼啊,抓鱼能手啊,说的就是你,你还跟我装。“

    少年无奈的扶额道:”不是来玩的,我是真有事。“”对不住,我忽然忘记了。“我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一趟来的目的,刚才看到湖水太高兴,一想起鱼,真的就忘记了!”小菱,跟我来。“少年习惯了我的个性,他招了招手,站在湖边辨认了一下方位,接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叫我跟在后面,不要离开他太远。

    走出一小段,这家伙又改变了主意,干脆拉住我一起往前走。

    我先前激烈的反应让他有些无措,这会儿识相多了,没有冒冒失失来抓我的手,而是拉住我的胳膊往前走。

    就算是这样,凭他的速度在林中穿行,夹带着我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我有种被他”拖着走“的错觉。

    好像我是一个行李箱还是神马的,感觉真是很糟糕!

    不光这样,他依旧没停下吐槽的节奏,”小菱,你太慢了,我还是背你。“

    语罢,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机会,抓起我就架到了背上。

    一回生二回熟,我记得上一次也是话不投机直接动手的。

    这人真是不过,我立刻觉察到了,少年背着我走的速度,比先前更快。

    我才恍然他虽然不停说我慢,其实他一直都是刻意放慢了速度的。

    看看人家这恢复的节奏,真是跟打了鸡血似的!

    想想那一晚,他看着就跟重伤员一样的,转眼那么短的时间,已经复原到现在又能背着我走了。

    我不禁感慨,非常的感慨啊!

    听着我在背上长吁短叹的,少年终于开启唐僧模式。”小菱,你很自卑吧?看看爷的体力,想想你那副弱样子。“”小菱,爷跟你说过的,家人娇宠不见得是好事,有时候反而会害了你。“”小菱,我跟你说过的,我家的孩子,从幼时起就要练武的,虽然也宠着,却不是你家的这种宠法。“”倒也不是说你一无是处,小菱,你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不要妄自菲薄,但是也要看见自己的不足“”小菱,身为一个男孩子“

    怎么办?我手还抓着他肩膀呢,我很想把他打晕,怎么办?

    完了完了,再被他念下去,我肯定控制不住我的拳头了!

    这家伙竟然有逼出人潜在暴力倾向的能力,当刮目相看!

    沿着湖岸走了一程,除了他的念叨让我很头疼外,主要我对他的人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看看大少爷对着旁边的陌生人,那叫一个傲娇,那叫一个高冷啊!

    其实,那些都是错觉!

    我们平常的人,平均每一天说的话都差不多的,但是这家伙,他是努力憋住不说,不说,一旦找到了突破口,那是一秒变话唠啊。”哎,你在家也这样么?“我忍不住问,”逮住一个底下人就说教。“

    少年脚步一顿,没等他发出习惯性的冷哼,我先说了,”不对,我形容的不对!“”你的方式绝对不是逮住一个底下人说,是你底下的人里,肯定有那么一两个特别被你盯着唠叨的“

    我真想看看那个倒霉鬼的样子,快了,到了肃州,接班的肯定就来了!

    肃州城内,天放跟到城东宅院汇合的护卫谈话过后,这一批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直接赶回城郊驿站,继续奉命盯着来往客的,比如先前那位将北地士兵换装经过的消息送来的护卫。

    有驾着马车赶回肃州城临江码头守候的,比如那两个抓到了策划绑架劫持案的幕后主使的护卫。

    还有剩余的几个人,却是跟城东宅院的护卫一样,留在了小院中说话。

    照例是天放嘱咐完事情,他们几个还得汇合在一起商量,因为这一次接的任务,几个人都有份参与。

    天放交待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的很,就是这几个人要将城东宅子后院的一间屋子给改动一下布置,顺带明早帮厨房采买。

    这事情交给护卫做,说起来有点违和,这批人最擅长的就是打架,偏偏这会儿接到的任务还不是打架。

    听上去简直是管家该做的事。

    几个人聚在小院的凉亭内正商量着,听到隔壁又是好大一阵动静。

    伴以男子的呼喝声,听上去很有几分气势。

    护卫中的一人皱眉道:”怎么搞的?隔壁?“”听说是那家的公子要来肃州城小住,底下人忙着布置屋子。“”这不,都折腾两天了,那家的小公子听说格外挑剔,一般的布置都入不了眼,在家锦衣玉食惯了的。“

    话音刚落,先前说话的护卫眼前忽然一亮道:”送上门的,来得真巧!“”派个人去跟隔壁管事套套近乎,到门口取点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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