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朝廷上下的事情也不太多,也没人拿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找朱翊钧,这让朱翊钧有了些许空闲。虽然今年算不上风调雨顺,但是朝廷有钱,很多事情也就不是事了。

    不过在年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朱翊钧插手,那就是都察院。

    都察院现在已经要成朱翊钧的一块心病了,整天不是攻击这个就是攻击那个,简直要了命了。

    好在之前安排的人选已经到位了,一个是王篆,一个是王家屏,两个人虽然都姓王,但是却没什么关系。相比王家屏,王篆这个人名声要大一些。

    现在的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也就是掌院,只不过他的名声在清流之中可不太好。

    王篆是张居正的人,在历史上张居正倒台之后,遭到清算的人里面就有王篆。比起江南的王世贞和耿家兄弟,王篆算不上真正的清流。

    事实上真正的清流王篆也不敢用,比如那位疑似《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的王世贞。

    说起来朱翊钧对这件事情还真是挺感兴趣,在历史上这个兰陵笑笑生究竟是谁,一直是一个未解的谜团的。现在自己有了机会,弄清楚这件事情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过以自己现在皇帝的身份,派人去找一本小黄文,传出去还不一定被怎么编排呢!

    虽然后世肯定了《金瓶梅》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本书的名声可不太好。坐在龙椅上胡思乱想,朱翊钧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对于朱翊钧来说,这个本事早就修炼到大成了,基本上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时间不长,王篆就在张鲸的带领下从外面走了进来,这还是朱翊钧第一次见王篆。看起来也是五十多岁,干瘦的小老头,看着倒是挺精神。

    走进大殿之后,王篆就跪倒在了地上,给朱翊钧行大礼。

    从南京一路过来,王篆心里面一直都不太有底,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炌被治罪,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争夺这个位置都要打破头了,王篆可从来没想到这个位置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然现在京城看起来没什么大事情,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朝堂正在酝酿一股大风暴。

    推动这场大风暴的就是面前这位少年天子,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虽然推行了下去,可是要维持,安稳的过渡和被接受,非十年之功不可。

    这还得是这十年别出什么大的变故,眼前这位少年天子可有耐心等待?

    “起来吧!”朱翊钧虚抬了一下,笑着说道:“爱卿一路走来,辛苦了!”

    “这是臣的本份!”王篆连忙躬身道,虽然自己得到过张居正的器重,这位少年天子是张居正的学生,可是王篆这还是第一次与这位少年天子接触,谨慎才是应当的。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召见王篆,一来是表现自己对王篆的重视,二来则是试探。

    对于都察院,朱翊钧有自己的安排,只不过王篆是如何想的,自己暂时还不得而知。虽然自己属意他了,可是这还要看王篆的态度是否让自己满意。

    朱翊钧看着王篆,开口说道:“王爱卿,都察院的事情想必爱卿也有所耳闻了吧?”

    “回陛下,臣听说了!”王篆点了点头,躬身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都察院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

    “大臣奸邪、小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皆可弹劾,有风闻奏事之职权。”

    “遇上朝觐、考察,同吏部主管确认贤能与否、官员升降。大案件重囚犯在外朝会审,与刑部、大理寺公平判决。这些都是督察员的职责,朕没说错吧?”

    说到这里,朱翊钧目光灼灼的看着王篆,等着他回话。

    “陛下所言皆为都察院职责!”王篆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还是不敢怠慢,顺着朱翊钧道。

    点了点头,朱翊钧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可是现在的都察院呢?胡乱奏事,胡攀乱咬,视风闻奏事之权为进身之阶,哪还有御使的样子。”

    “勾结朝中大臣,为权臣打手,为其排除异己,却对奸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何为天子耳目风纪?如此下去可还了得?朕对都察院可以说大失所望。”

    “这一次朝廷不少重臣向朕推举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人选,朕皆不允,盖因这些人与朝廷牵扯太深。”

    “爱卿在南京都察院认事,为人清廉持证,又是张先生器重之人。”说到这里,朱翊钧似乎有些感慨的说道:“张先生弥留之际还对朕提起爱卿,对爱卿颇多赞赏,今日朕想将都察院托付给爱卿。”

    朱翊钧这段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拉关系,说白了就是无论公私,你都得给朕卖命。

    王篆心里面叫苦不迭,张居正器重他这是朝野都知道的事情,张居正临死前举荐你,皇上也准备重用你,你要是不干,那你成什么了?

    可是王篆也听出来了,这位少年天子这是要对都察院动刀子了,而且还是要借自己的手。

    皇上连这种话都说了,摆明了就是不想你拒绝,王篆当然明白这个意思,稍稍想了想,王篆就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臣定当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笑着点了点头,朱翊钧走到王篆的身边说道:“爱卿请起,果然不负朕对爱卿的看重。”

    “年前就不要做什么了,爱卿先熟悉一下都察院的事情以及都察院上上下下的官员,剩下的事情就等到明年开春在说。不过爱卿也要有一个准备,这一次对于都察院,朕是要重用的,对于爱卿,朕也是要重用的。”

    王篆连忙谢恩道:“臣谢陛下隆恩,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等到王篆离开,朱翊钧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转头对身边的张鲸说道:“派人盯着点他,看看他离开之后去做什么了,弄点精干的人,别坏了事。”

    “老奴明白!”张鲸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对于王篆说的话,朱翊钧不敢全信,如果全信了,估计朱翊钧早晚会被人给卖了。

    如果王篆说的是真心话,也愿意按照他说的做,那么自然是好说好商量,他的位置也可以向上提一提,改革完成之后,朱翊钧不介意给他一个内阁大学士为位子。

    如果王篆心口不一,那就说不得了,毕竟都察院事关重大,不能大意。

    整肃都察院的第一步必然是清洗,将一些人从都察院清理出去。这个过程必然会得罪不少人,也是对王篆的考验,要知道从古至今干监察就是得罪人的活。

    如果连这个决心都没有,那就不用监察了。

    安排了王篆的事情,年前朱翊钧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排武备司的事情。

    事实上武备司一直干的挺好的,只不过朱翊钧现在需要将一个人抽调出来,这个人就是潘季驯。原本朱翊钧是想着让潘季驯到武备司,然后将陈矩抽调出来。

    结果陈矩自己不愿意回来了,这两个放在武备司就有些浪费了。

    现在朱翊钧需要潘季驯去做另外一件事情,武备司那边需要安排一个新的人手,并且进行交接。武备司已经走上正轨了,潘季驯离开问题也不大了。

    加上有陈矩坐镇,武备司那边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吃了中午饭,潘季驯踏雪而来,在他走进暖阁的瞬间,朱翊钧就感觉到一阵冷风,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个冷战,见潘季驯要行礼,朱翊钧摆了摆手。

    “这么冷就免了吧!”说这朱翊钧指了指炭盆道:“烤烤火!”

    潘季驯谢过恩之后,来到了炭盆的前面烤火,谢过张鲸给搬来的墩子,然后坐了下来。

    等到潘季驯坐下来,朱翊钧这才开口说道:“爱卿在武备司做的很好,朕却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朕这里有一件差事,年后准备让爱卿去做。”

    潘季驯一愣,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啊!

    不过潘季驯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他在武备司虽然干的挺不错,可是的确有闲半个膀子的感觉。研发制造那边有陈矩,他除了负责一点后勤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大事情。

    这个职位换成其他的大臣来做,问题也变大,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规矩已经定下来的情况下。

    “臣全都听陛下的!”潘季驯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回去之后爱卿将武备司的事情安排一下,并且挑选一个继任的人选,争取在年前之前完成这些事情。”

    点了点头,潘季驯神情严肃的说道:“陛下放心,臣回去就办。”

    “关于爱卿的新差事,朕也早就想好了,那就是治水。”朱翊钧笑着说道:“在大明,比起治水,爱卿无出其右,这件事情交给别人朕也不放心,为有爱卿可堪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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