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傅茂生就叫上王兵回到石板寨,向寨子里的老人打听关于六洞天二道河的事情。∈前他曾有耳闻,六洞天二道河村和拉嘎苗寨都被列为最神秘的村寨。拉嘎苗寨有“蛊”,有枪,有阴阳悬棺,还有深不可测的拉嘎湖和庄严神圣的小苗岭,听起来让人神往而又发怵。那么二道河的神秘可怖之处在哪里呢?为什么很少有人进入过二道河?更别说那地阴之极的六洞天。

    据寨子里的老人们讲,二道河原本是个匪窝,自从被傅茂生的曾祖带领的民兵队剿了后,就没人住了。后来有几家移民搬迁过来住在二道河猴子岩下,那里地势较高,有几亩薄地,又有二道河的鱼虾特产,足以让十几户人家勉强刨食度日。

    二道河村地势险要,是进入六洞天的咽喉所在,进村只有唯一一条独路。除了村寨所处的这一处稍微平缓的地势,其余三面都是绝地,分别是两堵万丈悬岩和一口黑咕隆咚的大溶洞。一堵悬岩叫做猴子岩,另一堵叫做刀削岩。溶洞叫做大黑洞,传说是黑龙觅食的出口。

    与大黑洞相对的十里开外,是猴子岩侧翼上的二道河大瀑布,瀑布下方就是恐怖的黑龙潭。黑龙潭之所以恐怖其实与黑龙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几十年来数次从里面打捞出人的尸骨,其中还有两具无头尸。

    曾有人怀疑黑龙潭里的尸骨跟二道河村人有关,然而无法找到作案的动机和证据,同时也有可能是从石板河顺流而下跌落大瀑布的意外死亡者,总之除了那两具无头尸,其余的很难定性为刑事案件。

    “三爷爷,听说猴子岩上有很多猴子?你见过吗?”

    三爷爷是个矍铄的老头,常年手里不离一根带铁锥的大烟杆,烟杆也是他的拐杖。他把赤脚搭在火炉的泥巴头上烤,啵啵啵的连咂了几口旱烟,浓烈的烟叶味儿弥漫整间屋子。

    “猴子岩的猴子原来有上百只,听说这些年少了,估计只有四十来只了。难关生活的时候(三年自然灾害时),猴子岩的猴子沿着森林到石板河公社偷粮食,我们还打算捉来吃,可那年头人们饿的两眼昏花,站立不稳,哪儿捉的了猴子,猴毛都碰不到……”

    “三爷爷,我们同学想去猴子岩看猴子,照你这么说,二道河那么恐怖,他们肯定不敢去。”

    “小子们,别说你们,就我们年轻时都不敢去二道河,老人们那时吓唬小孩子都说大黑洞里的黑龙钻出来了,要吃人。实际上那里确实邪门儿,听说移民搬迁来的十八户人家如今都只剩下**户了,男人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仅留下些寡妇,所以二道河村又叫寡妇村。”

    “哦?男人们怎么死的?又是因为犯什么事坐牢的?”傅茂生似抓住了关键问题。

    “这二道河村的人找周瞎子和朱神匠都算过,这二道河村的风水靠近极阴之地……”

    三爷爷毕竟年事已高,满嘴的传说与老黄历,还夹杂一些蹩脚的阴阳风水理论,他的儿子汪兴志听不下去了,就接过话茬子说:“老爹,人家茂生和小兵是读书人,不信这个。二道河寡妇村的事我听说过,这村里不明不白就不见了的男人不少,原因至今没人知道,也许就是黑龙潭里的那些尸骨也说不定。坐牢的几个是在外打工时参加了贩毒团伙,在gd被一锅端了,于是这个村里只剩下些妇女和孩子。”

    “姨爹,听说这个村还有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女人们都很好看,是不是像大爷爷说的,跟风水有关?甚至有人说这些女人不是人,而是《聊斋志异》里面的那种美女妖精?”

    “胡说八道,这些女人之所以漂亮,那是因为那些年这个村里的男人们在外面贩毒,有钱,从外地带些漂亮的姑娘回来做媳妇。你想啊,有钱人谁不想娶漂亮的做老婆?”

    三爷爷听了汪兴志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不坚持讲那里的风水了。他问傅茂生:

    “茂生,你跟三爷爷说实话,你俩打听这二道河六洞天,是不是想去那里找你们父亲的下落?我劝你俩别去,除非你们真的发现俊山他们去过那里。如果真是这样,兴志他们得多带些人马去。那地方真的很邪门儿,生水子娃别去冒险。”

    “三爷爷,真是同学想去看猴子。你说的那么邪乎,谁还敢去?不去了不去了!”

    “如果真的只是想看看猴子,倒是可以去后山。猴子岩的背面是龙头山,从常家麻窝有山路上去,有时候那些猴子会在后山的老林子里摘野果。不过告诉你同学,千万不要翻过恶木林垭口,翻过这个垭口很危险,不仅容易跌入万丈悬岩,垭口那边据说还有蛇窝,全是剧毒的五步蛇……”

    傅茂生本打算独自去二道河,但一思量,这二道河如果有问题,必然是个龙潭虎穴,还是先在外围把情况摸清再进去。再说此行的目的在于找到疤脸猴,先观察这只猴子几天,既然它能得到父亲的手机,说不定它能带自己找到父亲和王叔的藏身之处——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傅茂生又想,既然绕开二道河有后路到龙头山找猴子,危险性相对减弱,还是和大嘴一起有个伴儿。再说那山上有毒蛇猛兽,大嘴身手敏捷,枪法又好,两个人相互照应事半功倍。

    两人计议已定,王兵回到牛头岩弄来一条短枪,打包好干粮草药及一应物件,只等周末出发。本来傅茂生想去拉嘎苗寨把大黑狗领回来带上一起,但路途不近,一来二去要耗费精力,还是养精蓄锐,先会会疤脸再说。

    周六,两人先乘车到常家麻窝,然后步行上山。这里的山形雄伟壮丽,是牛背梁子的尾巴,又是龙头山脉的发端,可谓山河风云际会,人文造化交接。

    开始时天朗气清,道路宽阔,山花烂漫,目不暇接。等道路掩映在灌木草丛之中,两人只得披荆斩棘,寻路上山。走了约莫三个钟头的光景,终于走进原始山林的最深处。这里树木虽不高大,但盘根错节,藤萝纠缠,隐天蔽***仄难行。

    两人都走累了,放下包袱,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做打算。

    “大嘴,你枪法好,待会儿遇见猴子,我去逗,你躲起来掩护我,一旦我遇见老虎什么的,你要开枪救我。”

    “别扯了,这年头哪有老虎。唉,要是遇见蛇怎么办?开枪打蛇有难度啊,要不还是我走前面,你在后面隐蔽保护我,我会捉蛇。”

    傅茂生道:“你不是有药吗?给我点儿那种蛇不敢近身的。别争了,遇见疤脸你知道怎么办?”

    大嘴道:“他妈一猴子能把我咋地,大不了一枪崩了它!”

    傅茂生道:“你看你看,就知道你又来这招。这猴子可金贵着呢,咱们还指望他带路找到咱的爹,你给崩了就完犊子了。”

    两人分工既定,在一处干净的石板上躺着稍事休息。为了隐蔽伪装,两人都戴上草帽。正当傅茂生想着往哪个方向是恶木林垭口时,感觉头顶一松,草帽不翼而飞。他以为是大嘴恶作剧整他,正要发作,不料斜眼一看,大嘴躺在旁边正呼呼大睡呢。

    傅茂生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有鬼?不过稍一镇定,他心里反而一喜。正愁找不到猴群呢,自动送上门了。只见一只调皮的小猴子在不远处的一根藤条上荡来荡去的,而拿走他草帽的那一只大猴正在头顶的怪树上朝他龇牙咧嘴。

    傅茂生叫醒王兵,叫他依计行事。环视周围,看来猴群来了,大致数一下,竟差不多四十来只。可是傅茂生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没有一只是疤脸猴。傅茂生听二傻说用糖果换的手机,于是包里装着水果糖。他是计划等疤脸出现才亮出糖果,又不给吃,只等疤脸拿东西交换,没准疤脸会去有人的地方取东西来换,依此方法说不定能找到爸爸和王叔。

    当然如果这个方法不行,那就只有第二招——死皮赖脸的跟着疤脸,它上哪儿就跟到那儿,说不定在这山里瞎转悠也能有所发现,毕竟疤脸能得到父亲的手机,说明他出事前曾来过这里。

    那只抢了傅茂生草帽的猴子见没什么危险,又开始挑衅,一会儿扔果子砸他,一会儿在他头顶的老树上猛踩猛摇,弄得树枝哗哗作响。这时大嘴看不下去了,捡起一块石头朝那泼猴砸去,那猴一惊,猴群四散逃去。

    这下傅茂生才看清,那偷草帽的大猴是这群猴子的猴王,因为别的猴子都逃走后,他把王兵扔出的石头捡起朝他俩扔了回来,而别的猴子都远远的为他助威。他一回头,那些猴子战战兢兢的赶紧按照他的意思躲开了。

    猴子们被大嘴惊走,傅茂生很恼火,也顾不上骂他,赶紧去跟着猴群。可哪儿跟得上,一会儿就不见半只猴子的踪影。正当傅茂生气急败坏的找猴群,怪异的东西出现了。

    当他正费劲的翻过一根横亘在林子里的大藤,只听得见“嚇”的一声,一张鬼脸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傅茂生头发都被吓得竖了起来。好在他不信邪,反应过来才意识到那不是鬼脸,而是一张倒挂的猴子脸,之所以那么狰狞,是因为这张脸不仅倒挂,脸上还有一道疤。

    傅茂生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观察这这只猴子,而这只猴子也在看着他。不是躲躲藏藏,而是正面朝着傅茂生。此时一只母后从一颗树树梢上过来,可见到疤脸,不敢靠近。傅茂生这下不知道他俩谁是猴王了,这只稳重,大气,不过看来身体有点僵硬。那只年轻,调皮,敏捷,强壮。两只都有威信,看来这只是老猴王,那只是新猴王。

    通过看动物世界傅茂生知道,老猴王一旦被取代,就不再是猴王,看来疤脸这道疤是在争王位过程中挂的彩,而且最终输给了捣蛋鬼。

    果然不出傅茂生所料,当捣蛋鬼再次出现时,疤脸默默的离开了,虽不至于显得畏惧,但眼神里满是落寞伤感。不过它走时几次回头看傅茂生,仿佛这是他光复猴国的卧龙凤雏。傅茂生可没工夫等疤脸三顾茅庐,赶紧朝它走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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