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来到沿江花园的时候,方如已经站在大门口了。v把车停在小区里,招手叫来一辆的士。二人爬上车,方如跟司机说,“到峻山溜冰场。”

    于飞是第一次坐的士,钻过车门时,头不小心碰到车顶,磕了一个包。于飞心里打鼓,去峻山溜冰场那么远,打的得多少钱啊?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是一张崭新的五十元。交学费已经使于飞弹尽粮绝,是他爸听他说要和同学出去玩,硬把五十元塞到他手里,还叮嘱他在同学面前不能太小气、不要太寒酸,要主动快速大方地去付钱。不用父亲提醒,在方如面前,于飞绝对会表现出男子汉作风、绅士风度甚至英雄气概。本来于飞是打算用自行车驮方如去溜冰场的。车龄虽说有15年了,可车况还良好,骑起来“咯吱咯吱”作响,还起到提醒与警示作用,增加了骑车的安全性。现在方如叫来的士,于飞当然不会拒绝,他就是担心,打的,我的钱够吗?

    于飞坐在车上手足无措,把手搭在膝盖上。方如望着窗外,胳膊有意或无意地碰着于飞。一阵阵绵软之感袭上于飞心头,淡淡的清香沁入于飞心脾,于飞感到头晕目眩、情迷意乱,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两人都向前一个踉跄,方如慌乱中一把将于飞的手紧紧地握住。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将两颗心联通,狠狠地电击于飞狂跳的心脏。心脏超常的工作令于飞血脉喷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根。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同样发生在方如身上,二人握紧的双手都出汗了。

    方如首先打破沉闷说,“你会溜冰吗?”

    “不会。”于飞回答十分干脆。

    “那我教你,不过你的屁股准备遭殃吧。”方如说着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

    “不用怕,它很坚强的。”

    “哈哈……”方如又开启了她招牌的地动山摇大笑。

    笑过之后,方如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她开始细细体会由手掌传递来对于飞的感觉。于飞的手是有力的、结实的、厚重的、坚硬的、粗糙的?不会吧!方如提起了于飞的右手端详了起来,他的手布满老茧,像砂纸一样粗糙。方如用她细嫩的手掌快速地在于飞手掌上来回移动,感到很疼。于飞马上把手抽回来,他怕方如轻率地举动会使得她的手掌破皮出血。方如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我的手是不是很难看?”

    “不,这才像男人的手,握着很有安全感。”方如把头靠在于飞的肩膀上,握着于飞的手让方如感到心痛,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爱他。

    “你怎么会把手弄成这样?”

    “我用手在墙壁上,哦,是那种磨石墙壁上来回摩擦,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用手刀劈沙堆,练铁砂掌。”于飞不善于撒谎,说得磕磕巴巴。

    “原来你是在练武术。”

    方如感到于飞的手心冒汗了,拿出纸巾帮他擦,竟发现纸巾上印出于飞的指纹。

    于飞连忙解释,“我是有洗手的。只是我常年举两只生锈的哑铃,铁锈侵入到手皮里,怎么洗也洗不掉。一碰到水,铁锈会溶解释放出一部分,印到了纸巾上。对不起,我弄脏你的手了。”

    于飞试图把手抽回来,方如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说,“一点儿也不脏,还挺有用,蘸一下口水,就可以打手印,连印泥也不用。”方如又“咯咯”的大笑起来。

    于飞也傻笑起来了,但他心情沉重。温柔的方如躺在他怀中,可刚刚激情澎湃的情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溜冰场,价格表上面显示的是10元。于飞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50元递给司机,司机面露难色,方如不慌不忙地又递给司机10元说,“我这儿有零钱。”司机毫不犹豫地接过方如的10元。

    二人下了车,于飞十分尴尬地把50元放回口袋。他心里嘀咕:是不是司机看我穿得太寒酸,才不要我的钱?于飞不由地打量了自己一下:天蓝色牛仔裤配白色纯棉t恤,时下最流行的着装,应该看不出家里很穷吧。难道被人察觉是亲戚送的?于飞有一个表表表舅,年龄大他几岁,常年为他提供衣裤。表表表舅家境殷实,衣裤都是名牌或准名牌。现在于飞这身就是表表表舅送他的,裤子是apple的,t恤是sk的,虽都是三年前买的,可穿的次数不多,仍像新的一样。

    所谓的溜冰场与一所重点中学仅隔着一条几米宽的小路,其实是供人溜旱冰的,在一栋大厦的二楼,音响震耳欲聋,真让人为四楼以上公寓的销售而担忧。于飞耳朵被音响震得生疼,只见到方如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于飞大喊,“什——么?你——说——什——么?”

    方如贴着于飞的左耳大喊,“是不是太吵了?受不了我们就上别处去。”

    于飞摇着头大喊,“没事,就这里吧。”去其他溜冰场又要打的啊!

    旱冰鞋每双每小时租5元,方如挑了双穿在脚上,于飞就急着去付钱。

    管理员问,“多少双?滑了几个小时?”

    于飞怯生生地伸出两根手指,“两双,不过还没滑。”

    “没滑我怎么知道收多少钱,等你们滑完了再过来结账。”

    于飞换上旱冰鞋,刚一站起来,双脚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失去支撑的屁股就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与地面发生了猛烈地撞击。

    方如见状捧腹大笑,笑得蹲在地上,差点就在地上打滚。她滑起来却像燕子一样在人堆里来回自由穿梭,如入无人之境。于飞抓着栏杆小心地挪着碎步,望着方如有丰盈的体态却能灵动地滑行,身体的软组织伴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起伏跳动,扎起的辫子如鞭子甩动,被牛仔裤绷紧饱满凸起的臀部随着双腿的踩踏有规律地扭动……于飞看得出神,一不小心又摔得人仰马翻、四脚朝天。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于飞抢着去付了20元租鞋费。方如说想去kfc吃晚餐,于飞说好。二人找到公共电话分别告知了双方的家长要在外面吃饭。

    二人打的去kfc,车费10元,有了零钱的于飞飞快地抢先付了。走进kfc,于飞去前台点吃的,叫方如找个位子先坐下来休息,方如将自己要吃的告诉于飞。于飞牢记在心,排到他时,他流利地对服务员说要这个要那个,最后说要两份。伴随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服务员说,“谢谢你,先生,一共102元。”口袋里只有20元的于飞脸顿时就绿了,拼命咽着口水,使劲擦着汗,不知如何是好,排在于飞身后的顾客开始不耐烦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方如把102元递给服务员,并对僵在那里的于飞说,“你刚才溜冰太累了,到我们的位子歇会儿吧,我在这里等就好了。”方如指了指窗边的一张桌子。

    于飞避开众人的目光,做贼似的逃离了现场,溜到方如指的位子坐下。他脸上火辣辣的,望向了窗外,不敢去看排队的顾客,觉得他们似乎在议论自己,似乎看到他口袋里只有20元,但即使看不到他有多少钱,也能断定不够102元。

    方如把东西端来,于飞吃得无精打采、味同嚼蜡。方如关切地问,“怎么啦,不喜欢吃kfc吗?”

    “喜欢啊!”

    于飞故作欢颜,大口地啃起了鸡翅,边吃还边竖起大拇指说好吃。这时,于飞才发现鸡翅是辣的,他勉强地挤出一个带眼泪的笑容,摆出一副很陶醉、很享受的样子,嘴里还不忘“嗯嗯”几声。

    “那么好吃啊!你怎么流眼泪了。”

    “因为鸡翅太好吃了,我这个叫做‘喜极而泣’,”于飞拿纸巾擦了擦泪水,“炸的可真脆、辣得可真入味。”

    “好吃你就多吃一个,”方如咯咯地笑着,把一个炸得金黄的大鸡腿塞到于飞嘴里,于飞一尝,天啊!又是辣的,还是特辣的。

    于飞虽是满嘴辣鸡,辣得满眼泪水,但凝视着方如满脸的欢笑,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他想,要是现在是在他家附近的包子铺,他请方如吃一元三个的狗不理包子,那该有多好啊!

    消灭了炸鸡与汉堡,方如又提议去唱k。走出kfc,方如拦了一辆的士,开往天大ktv。

    于飞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付完车费后剩10元应该消费不起。

    二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一间门牌“302”的k房。方如问于飞会唱什么歌,于飞答国歌、《卖报歌》、《泥娃娃》、》《小燕子》、当然还有《世上只有妈妈好》。方如点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给于飞唱,于飞拒不从命,宁死不屈,任凭方如怎样撒娇哀求,于飞都不唱。

    “如果我只是唱得难听,我一定唱,怕什么,是不是!”于飞说得愁眉苦脸,“关键是这些歌太幼稚了,你让我一个高中生去唱小学生的歌,太丢人了。而且,《世上只有妈妈好》太肉麻了。”

    方如只好自己点了唱。她的声音如同天籁,听了使人平静;又犹如清泉安抚于飞躁动不安的情绪,再次清除于飞对于无法付账的烦恼。于飞听得入神,竟忘记要去小便。直到方如唱完了歌,他才觉得再不去上厕所就要直接尿到裤子上了。当他方便完回到k房时,方如已经结完帐等着他准备回家了。

    从ktv出来,这次倒是于飞拦了辆车,并很绅士地为方如开门,还用手护着方如的头,生怕方如会像他一样撞个大包。当车停在沿江花园时,计价表最终停留在9.8元上,于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前计价表每跳一下他的心都要跟着跳十下。于飞十分潇洒地把10元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于飞把方如送到了楼下就停住了,方如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于飞,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

    “上来坐坐吗?”

    “不了,太晚了,改天吧。你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啦!谢谢。”方如呵呵地笑着,冷不丁地在于飞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于飞感到脸庞有点湿,当他反应过来是方如吻了他以后,激动得难以自己,浑身颤抖。他刚想摸脸颊,立马又把手缩回去。他决定今晚只洗头洗澡不洗脸,让方如的吻陪他进入梦乡。

    方如进家门后马上到窗户边向下张望,看见于飞仍像石头一样立在原地漫无目标傻傻地向上张望。方如打开灯向于飞挥手,于飞看到方如后不好意思地也挥手向方如告别,走去停车场拿自行车。走出五步远于飞又向楼上望去,见到方如仍在窗边,呆呆地向下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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