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河中泛起波浪,没有稻花香,只有长满草的河畔。∝,对面就是涂山的地盘。河中没有行船,河边也没有民房,只有偶尔巡逻走过的士兵,应该是边防原因。

    在河边洗了洗脸,看着水自己的倒影,额头的头发往后拉着和头顶的头发一起用布条扎了个发髻,穿着主体是灰白色的,衣服一直垂到差不多脚跟,据说这连衣裙似的衣服下面这截叫“裾,垂到双脚的那部分布隐约有白色的竹子,衣襟和衣袖边缘绣着淡灰色的云纹,完全就一个普通的古代人。

    河西大约五公里就是道盟边境的一座小县城,原以为这里离我刚穿越来那个县城不远,但结果是非常远。

    来到东城门,几个士兵把守着城门,过去拿出文书然后进城。

    街道真窄,大概只有一丈,地上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砖,也不知道被人踩过多少年没有维修过,坑坑洼洼的,凹下去的地方积着沙子,估计是下雨时跟着水积到坑里的。

    民居刷着白色的灰,有些房子石灰掉了一块块,露出里面的砖头,墙角黑绿黑绿的长着青苔,有些屋脚长了草和不知名的植物。

    一路上基本都是民居,寥寥无几的商铺,也不知道卖的什么。

    衙门公堂,知县看我带来的的文书。

    知县说:“你就是道盟派来的那人?”

    我说:“正是。”

    “听说你是主动要求来的。”

    “大人明鉴。”

    “好久没有主动来的年轻人了,以往来的都是被贬官或者发配流放来的,那些正道考上分过来的,要么不来,要么来两天就走了,希望你有始有终啊。”

    我说:“是。”

    他叫了下站旁边的捕头,说:“小陆啊,安排他住下吧。”

    陆捕头说:“是,大人。”

    知县说:“这小陆是你的长官,既是捕头,也是捉妖队队长,你以后跟着他干,明白吗?”

    我说:“明白。”

    一个房间,地板灰灰的好像很脏,青砖墙角的墙与地板交界处长了着苔藓,墙上那些砖块间夹着白色的石灰,砖线也不是水平的,而是歪歪扭扭的,下面的砖还是长方体的,越往上什么样的石头都有。

    “这就是你的房间。”陆捕头说。

    “有劳了。”我说。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不客气,以后都是要一起工作的。”

    “我想问一下,茅房还有澡堂在哪?”

    “出门,右转,走到最边上就是了。”

    “多谢了,还不知道陆捕头的名讳。”我说。

    “我叫陆博言。”

    “哦,好名字,博学多言。”反正说好话就对了。

    打开行李包,拿出一瓶香水,说:“这是在下从王府带来的男士香水,价值不菲啊,二十两才能买到那么一小瓶,喷到身上有一股男人味,捕头如此气宇轩昂,神采奕奕,这瓶男人味香水就应该赠给给你这位轩昂伟岸的男子汉。”

    “那……”他把瓶子拿过去,接着说:“怎么好意思呢?”

    “所谓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陆大哥就别谦虚了。”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看了一会瓶子,说:“这瓶子还是挺精致的,多谢了。”他放怀里收着,然后出去了。

    真的送那瓶臭东西我绝对在这混不下去了,我早就倒掉换成古龙水了。

    这破地方怎么住人啊,比王府的下人房还不如,打扫一下吧。

    拿把小铁铲把青苔刮掉,然后拿扫帚扫地,扫到床底几只老鼠跑出来,吓了一跳。房梁也布满蜘蛛网,还有蚂蚁在爬。床发出轻微的声响,仔细一听,好像是有蛀虫,这怎么睡啊!扔了扔了,然后去铁匠铺弄了张中学生睡的那种铁床,不过只有一层,也不要木床板了,鬼知道什么时候又长虫,用几十根铁条当床板,铺上竹席。把床放正中间,不靠着墙,因为感觉这墙太脏了,擦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都浑身不舒服。

    折腾了一天,看着这屋子还是浑身难受,还要在这呆不知道多少年,早知道花点钱买个小官当算了,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出门,这衙役和捕快加上捉妖队的房子布局是一间匚形布局的房,中间围着口井,井边用杂乱的石头铺着,井边空地再往外一圈就是长满杂草的泥地,这片地就被房子三面围着,用墙分隔开一个个宿舍。

    洗衣服的时候,跟几个人闲聊,这个县城加上我就三个捉妖队员,其中队长还同时是捕头,衙役和捕快大部分是本地的地头蛇,捉妖队是道盟中央统一调配过来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来,所以捉妖队人很少,大部分情况下捉妖的任务压在捕快头上。

    “新来的那个。”一个人过来,叼着根牙签说话。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我起身问。

    “我是捉妖队的,听说来了个新人,我们这好久没人来了,捕快弟兄们都很高兴,说有人替他们顶班了,所以今晚请你去喝一杯,给面子不?”

    我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他把牙签吐地上,说:“怎么着?不给面子?”

    “聚餐可以,吃东西可以,但我真不会喝酒。”

    “哈哈哈,能来就行了,不会喝酒没关系。”

    “你说的,不喝酒。”

    “我说的。”

    城的西南,商铺云集,和东门那边天壤之别。

    路边一个饭馆,也就是个大排档差不多的摊位。

    小木桌上摆着牛杂、羊杂、杂碎面、牛肉干、羊肉串、羊肉切片,就没有一样跟牛羊无关的东西。同来的同事都开心地吃着,我不大喜欢吃这些。

    “师傅,有没有单纯的面?”我问摊位老板。

    “有。”他拿了条白巾擦了擦手,搭在左肩上,然后给我上了一碗汤面。

    我一看,貌似很正常,动筷子一吃,一股牛肉味。

    “你们这就没有不是牛羊的东西吗?”我问老板。

    “我这是专卖牛羊杂碎的。”老板说完,又去给别人上菜了。

    很不爽,起身到旁边一个烧烤摊买了一个烤鸡腿,看了看一起来的那十多人,又买了二三十串不同的烧烤,先选了些自己喜欢吃的鸡翅鸡腿,然后烤薯饼、烤韭菜、烤蛋饼都买了些,最后又买了烤鸡心、烤鸡爪什么的这些我不吃,但他们应该有人喜欢吃,拿回座位说:“各位同僚,我买了些烧烤,一起吃吧。”

    “已经点了那么多菜,你还买那么多烤串,吃的完吗?”一个捕快问。

    “大家开心就好,今晚最重要的是开心。”我说。其实我很想说:我想吃其他的东西,又怕你们说不给你们面子,所以才买了那么多东西。

    “好!说得好,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一个捕快说。

    吃着吃着,他们嗨了,引吭高歌,还拿筷子叮叮地敲碗。吼得真难听,就算好听我也听不进去,吼得那么大声,吵死了。

    把汤面拿到一边的水沟,把牛肉汤滗出来倒掉,然后用筷子夹着把几串鸡柳和生菜的木签抽出来,鸡柳拌面吃。原本以为鸡柳像汉堡包一样是工业革命后才有的食物,结果发现几百年前居然就有了。

    这些人都聊些乱七八糟的主题,说以前谁谁谁干了什么糗事,哪个不在场的人有什么八卦的事情,这或许就是在戳人背脊吧。还有时候聊到哪个女的怎么好看,和谁谁谁有绯闻,然后怎么怎么样。

    默默地吃面,偶尔啃一口鸡腿。

    “你咋不说话捏?”他们不知什么时候都看着我。

    我抬起头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捕快说:“准是和我们太生了,没关系聊着聊着就熟了。”

    “想到什么说什么,随便说儿!”另一个人说。

    “那我想到一个话题。”我说:“当今盟主即位以来,一直在努力促进人妖交往,化解人妖矛盾,我觉得这是挺好的。”

    “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人和妖怎么交往。”一个人说。

    “你这话不对了,有些妖精长得挺漂亮的,尤其那涂山狐妖,那些女的一个个长得貌若天仙,啧啧啧。”又一人说。

    “再漂亮那也是妖,你会上一条漂亮的猪吗?真是的。”又一人说。

    “哎,那妖和人也是可以生孩子的,和普通动物不同。”又一人说。

    他们七嘴八舌聊起来,我一句话都插不上,反正我本来就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继续吃面。

    “听说当今盟主和涂山妖王有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听说他是狐狗养大的,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盟主的。”

    “哎,那东方月初只是有传闻而已,前一任盟主的儿子王权富贵,那可真的跟一个女妖私奔了。”

    “是啊,本来他有希望继承盟主之位的,可惜了。”

    “还是那个东方月初聪明,起码没有公然娶一个妖女,现在他当上盟主了,要什么美女没有啊。”

    “古代帝王后宫三千,这东方月初没听说有什么后宫佳丽,也没听说他有娶媳妇现在都没有孩子,不过宫女有四五百人,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宫女……”

    “那肯定是有啊,都好几十岁了,面上没说,底下肯定有的,而且肯定有私生子了。”

    “哎,跟三千佳丽比起来,这还真少。”

    “不少了,我们知县才四房太太。”

    “对了,上回老贾得罪了我们知县,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知县四十寿辰,那个祝寿的老吴傻乎乎的那个,唱了一首诗。”

    “我家的母老虎,呜呜呜,我家的母老虎,呜——”四五个人一起唱了起来。

    “他居然不知道我们大人最怕他那大老婆了,居然还唱什么母老虎,你们还记得大人听到那首诗的表情吗?哈哈哈……”

    “哈哈哈……记得,脸都憋红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火,乍一看像是便秘。”

    “后来找了个由头老吴被罚去运粮,可怜老吴六十多了,还要驮着那米去军营。”

    “后来他女婿不是送了一盒珠宝给大人那小妾,然后写了一封信,说可怜我岳父风烛残年还要押送军粮什么的,然后枕边风一吹,不就免了他罚嘛。”

    “但是大人那三位没收到礼物的,可就不开心了,天天跟大人冷战,那段时间,大人还带被褥在衙门大堂打地铺。”

    “是啊,是啊……”

    我吃完面了,然后静静地听他们胡扯,听到后来知县被大老婆拿着木棍追着满街跑,想到那个一脸威严相的知县这般狼狈,我忍不住就笑起来。

    如果把知县的这些故事全部记下来,拍成古装搞笑情景喜剧,估计拍个千把集都够了,天天都有事发生,这剧一定比爱森公寓都要火。

    他们吹到不知多晚,然后走人了,陆捕头问老板要多少钱。

    老板喜开颜笑地说:“一两八钱。”

    陆捕头用食指挠了挠他嘴唇上的胡茬,说:“嗯哼?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了,不打个折吗?”

    “官爷,您上次的面钱还没给呢。”老板委屈地说。

    “一次归一次,我又没说不给,先说说这次的。”

    “给官爷打个八折,不不不,七折怎么样?”

    “好事成双,六折吧。”

    “我这是小本生意。”

    “哦,小本生意。”陆捕头忽然擦出佩刀,老板吓得抱着桌脚瑟瑟发抖,陆捕头见了,说:“起来起来,又不砍你。”

    老板怯生生地过去,陆捕头把刀放回刀鞘,然后把带刀鞘的刀拍桌子上,说:“你看看,这刀把上的是什么?”

    铜刀柄有一些地方非常光滑,显然是用手握多了,磨得光滑了。

    老板说:“拇指的痕。”然后低下头。

    “对,我们弟兄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为了你们的生意兴隆,每日每夜地巡街,鞋都不知道磨破了几双,遇到歹徒,我们不顾生命危险第一个拔刀冲上去,你说说我们这样呕心沥血地保护你们,现在我们吃个饭,你也要斤斤计较,真是寒了我们的一片赤诚啊!”

    “是,官爷说几折就几折吧。”

    “这就对了嘛。”陆捕头掏出一两银子扔地上,老板慌忙去捡。

    “官爷,这只是一两,六折不是……”

    陆捕头把刀拿起来。

    老板赶紧鞠躬说:“官爷慢走。”

    陆捕头把刀别回腰上,对我说:“新来的,还不走吗?”

    “队长,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坐会。”我说。

    “那你小心点,不要坐得太晚。”

    陆捕头大摇大摆走了。

    我拿出一两银子,想了想,我自己也缺钱,换了个八两的碎银,说:“老板,结账。”

    “结账?那位官爷不是结过了吗?”

    “我结那没打折的账,不要跟别人说。”我起身走人。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后面的走远了没听见。

    可能有一两个月了穿着一身捕快服,跟着几个同事一起去巡街,一个叫郭杰,一个叫赵丰年。并没有专门的捉妖队服装,没事时还要兼任捕快工作,不过编制上比捕快好点,一般捕快属于隶,户籍属于贱籍,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举,升迁最多到捕头。捉妖队名义上直属道盟中央,所以是正户,升迁没有任何限制。虽说应该由中央调度,但实质上还是得听知县的调度。

    那些捕快衙役,他们偶尔随手拿点路边商贩的东西,比如糖人啊、苹果啊等一些比较便宜的小东西。刚开始,对此非常不满,见他们拿多了,我还给他们买单,不多也就一两文钱,过了一两个月,也懒得理了,我也缺钱。

    商贩和捕快貌似也没有那种水火不容的对立,大部分商贩跟捕快都挺熟的,捕快看似随意拿商贩东西,但也心中有数没有拿那些贵的东西。有时候商贩还主动送点东西给捕快,还聊得挺开心。

    “哎,你摊占道经营了,赶紧收拾了!”老郭看到一个摆卖衣服的摊位摆到路上,呵斥了一声。

    “老郭,收就收呗,那么凶干啥。”那摆摊的家伙不紧不慢地把摆在路上的东西拖走。

    “大郎,你的烧饼卖得咋样了?”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很矮的家伙在卖烧饼,另一个捕快给他打了个招呼。

    那个很矮的家伙站起来,比我还高,刚才他怎么表现得那么矮的?也没见他膝盖弯着,他说:“生意难做啊,现在淡季,没什么人上街。”

    “给哥三个来三个烧饼。”老赵从腰带里掏出三个铜钱,扔竹锣里。

    “年哥,我自己给钱就行了。”我说,然后想拿钱。

    “不用,不把我们当兄弟看了?”

    “那多谢了。”

    我们三个一人拿着一个烧饼边走边吃,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街道,这边没什么走鬼,都是有门面的商铺,不过他们有那么大一个店面居然还把东西摆出屋外,那么大一个店不够地方摆东西吗?

    我看到一顶轿子,一个轿夫坐在抬杠上打瞌睡,于是我说:“那好像是大人的轿子。”

    “是大人的轿子。”老郭说。

    “怎么只有一个轿夫?”我问。

    “大人在办事,他们玩去了,留一个看轿子就行了。”

    我看了看旁边那商铺,招牌写着水济堂,看名字看不出干什么的。

    “这水堂是个什么店?卖水的?”我问。

    “这是个主要搞养生的医馆。”老郭说。

    “哦,大人来探讨养生的方法。”

    “不是,把轿子停在这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大人去哪了?”

    老赵说:“想知道啊,带你去那边你就知道了。”

    绕到另一条不远的街上,一家店门口挂满红布、红灯笼,在像是在办喜事,二三楼有不少女的站在阳台吹箫弹琴刺绣。

    青楼?又不太像,电视上演的青楼都是在热闹的街市,门前人来人往,然后里面的风尘女子一个个卖弄风骚叫人进去玩。难道是乐坊?不对,那刺绣是怎么回事?想不出这是什么店。

    我皱了皱眉头,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赵说:“看那招牌没有?天仙楼,明白不。”

    “好像听说过,干什么的?”

    “你还真是一尘不染啊,青楼知道不!”

    我恍然大悟,说:“哦!原来如此。”

    “没来过吧。”

    “没有。”

    “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要。”

    “你不去,我去。”老赵小步快跑进去。

    “他去干啥?”我问。

    “男人上青楼还能干啥?”老郭说。

    我说:“我们要在这等他出来?”

    “不用,巡街去。”

    二人边走边说。

    我说:“知县不是有四个老婆了吗?怎么还来青楼?”

    郭杰说:“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再好看的女人天天看都看腻了。”

    “那老赵呢?他好像还没娶老婆。”

    “他有个相好在里面,叫小玉,等攒够钱就赎她出来。”

    “他怎么跟一个青楼女子好上的?”

    “大人去青楼经常带着他,眉来眼去的,就好上了。”

    “还有,这青楼怎么感觉不太像青楼。”

    “怎么不像了?”

    “青楼不应该是里面那些女的不应该在门口拉客,还挥着手绢说客官过来玩啊,这样的吗?”

    “那是窑子,不是青楼。”

    “有什么区别?”

    “窑子什么人都可以去,青楼不是有身份的人家还轰你出来,且青楼的姑娘娇贵着,有些还多卖艺不卖身。”

    “哦。”

    “站住!说你呢!”老郭忽然看到什么,大喊一声,冲过去。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听到后跑了,老郭追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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