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弟子除沈旗之外,俱都本领低微,被气劲一冲,登时四下逃窜,玉丽柔搀起白茉莉,道:

    “走!”

    她梦笔一挥,使出移形换影之术,登时,场中人影一闪,以丽玉柔为首,剪秋罗、白茉莉、守祠叟、张开天五人已在数十丈之外。

    她的移形换影之术不仅范围广,传送的距离也长。

    幽冥离恨冷哼一声,脚步轻轻一跺,人已经脱离了气劲纵横的原战场,冷然出现在刚刚站稳脚跟的众人身前。

    丽玉柔眉头一皱,心知若是带着这一大群人逃命,万难逃出幽冥离恨之手,独非丢下一二人,否则万难有幸。

    剪秋罗道:

    “小姐,你已纳入我身上带着的元力,留下我和茉莉,你们三人逃去吧!”

    丽玉柔摇了摇头,说道:

    “你我三人情同姐妹,我岂能抛弃你们,独自逃生?”

    白茉莉突然挣脱搀肤,扑向幽冥离恨,紧紧抱住了他,道:

    “小姐,你们快走!”

    她抱的如此之紧,以至于以幽冥离恨的修为,连挣两下都没有挣脱。

    丽玉柔还在犹豫,剪秋罗道:

    “小姐,茉莉已有觉悟,我们快走!”

    丽玉柔别无它法,只得说道:

    “茉莉保重,我、我以后再来找你。”

    再催梦笔,又遁出数十丈之外。

    这边,幽冥离恨喝道:

    “放开!”

    白茉莉仍是紧抱不放,说道:

    “幽冥,你放过他们一次好不好?”

    “哼!”幽冥离恨双臂灵力暴催,登时,白茉莉双臂双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暴溅,登时丧命!

    丽玉柔人在远处,见此场景,心血难畅,“啊”地一声,嘴角一丝鲜血溢出,喃喃叫道:

    “茉莉!”

    虽是白茉莉背叛自己,她在心底还是希望白茉莉能够迷途知返,她之惨死,实非丽玉柔所乐见。

    幽冥离恨看也不看白茉莉尸体,双臂一展,如大鹏一般赶来。

    丽玉柔再催梦笔,却因心绪波动而难以使力,张开天见状,道:

    “我来帮你。”

    亦祭起梦笔,使出‘移形换影’之招。

    登时,一道奇异的七色光彩,自两只梦笔中间传出,照耀着半个天空,瞬间变得闪烁不定,接着,场中诸人在瞬间消失了,只留下幽冥离恨姗姗来迟的声音。

    炫目过后,张开天诸人来到一处陌生所在,放眼瞧去,四周绿草茵茵、鲜花盛开,风景极美。

    守祠叟道:

    “好家伙,谁知道这是哪里?”

    张开天摇了摇头,却听丽玉柔说道:

    “这里是玉城城郊,不远处就是我家庄院,我幼年时常和秋罗、茉莉在这里玩耍,可惜现在茉莉已不在了。”

    剪秋罗道:

    “小姐,茉莉之死,全怪她自己意志不定,再加上幽冥离恨歹毒所至,你不要自责了,呃!”

    她心绪激动,惹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守祠叟说道:

    “你们主仆二人别再说话了,既然这里离你们庄院不远,那咱们赶快去那里,一来疗伤歇息,二来也好商议下一步对策。”

    丽玉柔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向北而行,不多时,就见一处极大庄院矗立眼前,那庄院漫山而建,占地极其广阔,其中布置错落有致,显然从规则、设计到修建,都是出自名家手笔。

    守祠叟叹道:

    “好大的庄院!都道玉柔仙子出自名门世间,想不到祖业竟然如此盛大。”

    剪秋罗不屑一顾地说道: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座庄院,不过是小姐数座庄院其中的一座罢了。”

    丽玉柔道:

    “秋罗!”

    剪秋罗急忙低声道:

    “是。秋罗多嘴了。”

    丽玉柔的责怪自然是作作样子,并没有继续下去,她指着眼前不远处的一个人,道:

    “你看那人,是不是阿柱?”

    众人抬头瞧去,只见一个柱着拐杖的白发老翁,悠然自得地走在庄院门口。

    剪秋罗捂口笑道:

    “可不是他?上次我们离开庄院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刚刚成亲,想不到现在都这么老了。”

    守祠叟笑道:

    “秋罗此话,可是无意间暴露出自己的年龄了哟!”

    剪秋罗白了他一眼,道:

    “就你聪明!”

    守祠叟吐了一下舌头,道:

    “是是,说出这样的事,是守祠多嘴了。”

    剪秋罗唤道:

    “阿柱,阿柱?”

    她声音很大,也很清楚,但那位名叫阿柱的老翁实在是年老衰弱,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山坡上的数人,半晌之后,表情才有所变化,好像是突然见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样。

    他嗫嚅着嘴唇,直到丽玉柔等人走到身前,才纳头拜道:

    “小姐!阿柱见过小姐!”

    丽玉柔急忙将他搀了起来,道:

    “阿柱,数十年不见,你身体可好?”

    柱老翁道:

    “年龄大了,总是有些腰酸背痛的小毛病,不过不碍事。小姐怎么会突然前来?”

    丽玉柔道:

    “闲来无事,游玩故土而已。走,咱们进去再说。”

    众人进了庄院,丽玉柔轻车熟路,径直进了中央大殿,大殿之中,正有数名男女围坐,见丽玉柔进来,一名身材发福、脸带横肉的中年妇女站起身来,喝道:

    “什么人!没头没脑的闯进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没来由的一声,倒叫丽玉柔等人无法应对了,剪秋罗杏眼一竖,便要发威,好在阿柱急忙从后面走了出来,拐杖指着那个妇女,骂道;

    “我把你这个没家教的泼妇,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咱们何家的主人,玉柔大小姐,你们还不快滚出去?”

    胖妇女变了脸色,低头一言不发地带着满坐的男男女女走了。

    阿柱吩咐小童:

    “快将这里收拾一下!”

    又向丽玉柔解释道:

    “她是我大儿媳,名唤翠珠,这些年,庄中上下都是她在打点,平时强势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望小姐勿要见怪。”

    丽玉柔道:

    “不要紧,不知者不为怪嘛。你去替我们准备几件干净的换洗衣裳,再准备一桌晚饭,我们商量完事情,就直接去餐房找你。”

    阿柱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

    阿柱走了。剪秋罗怒道:

    “哼!无法无天,小小的看门人居然对主人耍起威风来了!我看再过几年,这家子都胆不让咱们进门了!”

    丽玉柔说道:

    “算了。何必为这种小事动肝火,咱们还是商量正事要紧。守祠、开天,你们二位去取山元、水元,可曾有所收获?”

    张开天点了点头。守祠叟亦道:

    “幸不辱命。”

    丽玉柔道:

    “好,先交割灵元再说吧。”

    她盘膝而坐,祭出八角鼎,然后分别伸出双手食指,在张开天、守祠叟眉心一点,登时,两人额头各有一道白色、黄色灵气逸出,收入八角鼎中。

    八角鼎收足灵气,颜色也有了奇异的变化,本来灰色的鼎身,此时已变得通红,且由里而外灵气蒸腾。

    丽玉柔说道:

    “好,此时已可催动先天八卦之阵,开天,是否现在催动?”

    开启阵法,便能早回云州,早些见到他心中牵挂的亲人、朋友,但张开天却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能开启阵法。”

    “哦?”丽玉柔道:“还有何事?”

    张开天说道:

    “凌芳菲,还有我新认识的两名朋友玉虚子、小白衣,此刻还在危险之中,我若就这样走了,实在放心不下。”

    “芳菲?”丽玉柔说道:“我见她未与你同来,心中还在诧异,因时间紧迫,未及询问,到底是什么危险?”

    张开天便将留下凌芳菲、玉虚子到水帮救小白衣之事,向大伙略略说了一遍。

    剪秋罗道:

    “不好,此处离水帮何止千里,此刻就算我们兼程去救,只怕也来不及了。”

    丽玉柔道:

    “不然,只要我和开天同时催运梦笔心法之移形换影之术,要在一日之内到达水帮,亦非难事。对了,你是如何习得梦笔之术的?”

    张开天道:

    “自家母处学来。”

    “可否将你的梦笔交我一观?”

    “当然。”

    张开天将梦笔取出,还未递过,剪秋罗已发出惊奇一叹,再看丽玉柔,神情紧张、双手颤抖,亦不复平时稳重。

    守祠叟心中略有诧异,此时,丽玉柔亦取出梦笔,只见二笔大体相同,都是七道彩环相绕,所不同的是丽笔略显细长,而张笔则显得粗壮,放在一起,相映成趣。

    剪秋罗道:

    “小姐,这两只笔,倒像是一对呢!张开天,你要是早生个数百年就好了。”

    守祠叟道:

    “为何?”

    剪秋罗道:

    “传授给小姐梦笔的那名仙者曾经说过,笔若成双,人亦成双,小姐这么多年来守字未嫁,就是在等第二只梦笔,想不到居然在今天出现了。”

    守祠叟瞪了张开天一眼,心中想道,奶奶的,怎么这小子竟然是老夫的情敌?早知道当初他突然从墙壁中钻出来,不救他就好了。

    丽玉柔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剪秋罗的话,说道:

    “那不过是仙者的一句玩笑话而已,我与开天年龄已不相当,更何况只有朋友之谊、更无男女之情,此事休要再提。”

    守祠叟心花怒放,喜笑颜开道:

    “对,对。”

    剪秋罗瞪了他一眼,道:

    “你高兴什么,就算张公子不是小姐的真命天子,也轮不到你!”

    守祠叟嘿嘿一笑,说道:

    “就算轮不到我,只要玉柔仙子一天未嫁,我便一天还有机会,我既然已经等了百年,便不差再等百年。”

    一席话,说得场中诸人都笑了起来,凝重气氛随之一空。

    张开天想起一事,说道:

    “丽前辈,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但讲无妨。”

    张开天道:

    “我认识一人,与丽前辈容貌极为相似,但不知道你们是否有何渊源。她的样子……”

    “不用讲。”丽玉柔再抬手掌,轻轻摁在张开天额头,似在读取他的思绪。

    过了片刻,丽玉柔收回手掌,说道:

    “你要问的,我已明了,我与这位姑娘并无交集,但竟能如此相似,想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出阿柱声音:

    “小姐,衣裳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移步用膳吧。”

    众人换了新衣,来到餐房,翠珠在餐房等候,见到丽玉柔,急奔两步上前、陪笑道:

    “奴婢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主人见谅。”

    丽玉柔道:

    “不知者不罪,你操劳山庄上下有功,辛苦了。”

    翠珠道:

    “是奴婢份内之事,不辛苦,不辛苦。”

    丽玉柔随口问了几句庄院收成如何的闲话,就打发她走了。

    晚餐准备极为丰盛,张开天连日奔波、风餐露宿,见到美食,一时未忍住吃的多了,牵动腹痛难当,于是向剪秋罗询问了茅厕所在,起身外出。

    哪知来到剪秋罗所指之处,早已不是茅厕,而是换成了一处厢房,欲回头再问,又恐打搅诸人食兴,只得忍住疼痛,向僻静之处走去。

    刚刚来到一到一处适合所在,还未有所动作,不远处,已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无缘无故问庄院收成,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张开天心中一动,这个声音他今天已经听到了数次,正是阿柱之儿媳——翠珠之音。

    另一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他们换下来的衣裳我瞧过了,大多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我想八成是落了难,是逃到这里来的。”

    翠珠道:

    “你这样说,那个女人八成是要收回庄院了。”

    张开天听出了她口中的意思,那个女人,八成是指丽玉柔了。

    听声音,和她说话的亦是一个女人,她不无哀怨地说道:

    “就算要收回,我们又有什么法子,这毕竟是她的庄院!”

    “放屁!”翠珠的声音不觉间大了起来,只听她气愤地说道:“老娘辛苦经营这么久,她轻轻松松一句,就要拿走了?绝不可能。”

    “那夫人打算怎么办?”

    过了一会,听得翠珠恶狠狠地说道:

    “今晚,乘他们睡着了,放一把火,通通烧死在里面!”

    张开天听得心中一紧,谁能料到这两个普通农妇居然能定下如此毒计,可见人心本私,维护自身利益是本能,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生存环境险恶的云州是这样,生存环境优沃的丽州也是这样。

    以侠义之道教化人心的路,还很长、很长。

    另一人道;

    “夫人这么做,只怕老爷不会同意吧。”

    翠珠轻蔑地说道:

    “怕什么,老爷老了,他就算生气,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另一人又道:

    “夫人,我想了想,还是不妥,这些人都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我们搬运柴火,一定会惊动他们,到时候不但谋事不成,反而给了她们对付我们的口实。”

    翠珠道:

    “你说的对,那该怎么办?”

    另一人说道:

    “他们既然带伤而来,追杀他们人的想必不会太远,明日我们派人在玉城放出消息,引动杀手前来,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刀杀人,夫人以为如何?”

    “哈哈哈!”翠珠开心地大笑起来,说道:

    “好好,若计划成功,本夫人一定重重赏你。”

    “那我就在此先多谢过夫人了。”

    翠珠又道:

    “好,那我们先到餐房去,看他们吃完了没有。”

    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了,张开天才从所藏之地走出来,来到大厅,只见翠珠满脸春光站在大厅之中,向丽玉柔等人殷勤劝菜,丝毫也看不出她们刚才所谋划的毒计。

    须叟饭毕,众人回到大殿,丽玉柔道:

    “秋罗,你的伤势如何,不如就在此歇息几日,待我们救出芳菲,再来接你。”

    剪秋罗还未回答,张开天说道:

    “不可。剪姑姑留在此地,恐有性命之危。”

    “哦?”丽玉柔道:“怎讲?”

    张开天便将刚才所闻,向众人说了一遍,剪秋罗听了,怒气冲天,“唰”地一下站起身来,道:

    “我这就去将她捉来,看她怎么害我?”

    “算了,”丽玉柔站起身来,拦住了剪秋罗,道:“她们又没有行动,你仅凭开天之言定罪,她们定会喊冤叫屈,到时候庄中上下哭哭涕涕,反而不好收场。”

    “那怎么办?”剪秋罗说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们?”

    丽玉柔思考片刻,说道:

    “去,将阿柱请来。”

    过了片刻,阿柱来了,一进门,阿柱就说道:

    “小姐,你年轻时常住的那间房屋,我已经叫人替你收拾干净了。今晚你和剪姑娘就可以住在那里,至于他们二位,也已备下了干净的厢房,随时可以入住。”

    丽玉柔道:

    “我们等会就去住。有劳了。”

    阿柱道:

    “这些是小的应该做的,小姐这样说,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丽玉柔缓缓说道:

    “阿柱,我有一言,你要仔细聆听、认真遵行。”

    “是。”

    “实不相瞒,我们此回是避难至此,敌人转瞬即至。我要你传令下去,紧闭庄院大门,十日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出。”

    阿柱点头道:

    “是。小的这就下去吩咐。”

    阿柱走了。

    剪秋罗问道:

    “小姐,你如此安排,料想是有深意?”

    丽玉柔瞧向张开天,说道:

    “开天,你以为呢?”

    张开天说道:

    “丽前辈将话挑明,是给合庄上下一个机会,若是翠珠良心未泯,不去派人散布消息,则山庄上下便可保全。否则,幽冥离恨一到,以他的手段,合庄上下,定无活口。”

    守祠叟道:

    “人若自死,神亦无救,玉柔,你的这一番苦心,只怕是要白费了。”

    丽玉柔沉默片刻,道:

    “希望以阿柱之德,可以感化翠珠,勿要让她一意孤行。来,我们准备起程了。”

    四人盘膝坐在一起,丽玉柔凝神固志、定位北方,张开天使力相合,双笔齐催之下,四道身影“唰”地一下,就从场中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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