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点了点头,面有难色地说道:

    “逍遥言之有理,但既是贺寿,便应该有贺礼,眼下的侠尊一穷二白,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v/>

    “这点不用发愁,”逍遥客笑道:“我已想到一件绝佳的贺礼,这件贺礼在梵老太太心中,绝对比世界上任何珍宝还要宝贵。”

    以梵老太太的身份,天下什么奇珍异宝她没见过,张开天、古南风都觉得逍遥客说话有点太过了。

    逍遥客何其聪明,早已看出张、古二人的疑惑,微微一笑,说道:

    “我的话对不对自有印证,眼下咱们还是去慎武堂一躺,看看他们寻找的怎么样了。”

    三人安排好了派中事务,起程前往慎武堂,沿途凡有村庄和显示之处,都贴着侄子女梵云禅、梵璃梦,以及徒弟张开颜寻找师父范老者的告示,一路走来,有数十处之多。

    三人歇息之时,古南风评价道:

    “梵老先生既然有意隐居,那么这种寻找的方法只怕难以凑效。”

    张开天想起梵腾当初授艺给张开颜时,就曾经吩咐过不许让她提起此事,由此而论,古南风的猜测是准确。

    当他目光转向逍遥客时,却见逍遥客只是微笑,并不发表任何评论。

    到了慎武堂,张开天前去求见梵云禅,看门人前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听院中脚步声响,有数人奔跑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哥,是你吗?”

    紧接着,门“砰”地一声开了,张开颜飞奔而来,跑到张开天身前站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似乎怕他少了什么零件似的。

    待到她细细看过,确定张开天无病无恙,才说道:

    “呼,吓死我了,小柔说你受了重伤,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张开天说道:

    “幸好有霁姑娘和古兄还有一位吴梦子相救,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张开颜说道:

    “太好了,我和小柔这几天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特别是小柔,整天忧心忡忡,都没见她笑过一次呢。”

    此言一出,场中顿显尴尬,前次牧小柔表明心意,被张开天挽拒,又被逍遥客无意听到,现在张开颜这么讲,本来她的意思也是为了搓合张开天与牧小柔,但无意中却造成了冷场。

    却见牧小柔微微一笑,说道:

    “我与你情同姐妹,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担心他的安危,又有什么奇怪呢?是开颜小提大作了。”

    逍遥客哈哈一笑,说道:

    “好个牧小柔,果然不愧是英姿飒爽的女中英杰。我逍遥客对你是越来越欣赏了。”

    他由衷称赞,却听张开颜说道: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不懂事!小柔姐姐和你不熟,别乱叫人家的名字!”

    她已将牧小柔认做自己的嫂子,自然不愿意别的男人有示好她的机会。

    逍遥客一愣,正要与她争辩,却见她根本不理自己,转将目光转到古南风身上,说道:

    “古大木头,你也来了?”

    古南风面对小超等人的侮辱,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但偏偏却张开颜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古大木头’似乎没有一点抵抗能力,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过了半晌,才勉强从喉咙里挤着说出:

    “开颜姑娘说笑了。”

    张开颜嘻嘻一笑,说道:

    “瞧把你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这样一说,古南风更紧张了,似乎连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逍遥客更关心的是寻找梵腾之事,便问道:

    “开颜姑娘,寻找令师的事怎么样了?”

    张开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到处都找了,没找到!”

    张开天见她对逍遥客态度恶劣,此时侠尊初建,内部人的团结是第一要事,便说道:

    “开颜,不得对逍遥军师无礼。”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要知道在天下的门派之中,军师一职非常重要,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便是军师的职责。

    逍遥客不由挺了挺胸膛,显然,军师一职是对他能力的最大肯定。

    张开颜嘟囔道:“军师,军师有什么了不起的。”突然转念一想,喜上眉梢,说道:

    “他都能当军师,那我当的官不是更大,哥,你给我封了一个什么官?”

    张开天瞧了她一眼,说道:

    “你真要当官?”

    “当然喽。”

    “那好。”张开天说道:“我就封你为给所有的打杂的打杂使,不管是谁,都可以使唤你。”

    众人哈哈一笑,张开颜撅起了嘴,老大的不高兴,就在这时,就听一人朗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众人抬头瞧去,就见从梵云禅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走到诸人身前站定。

    张开天施了一礼,说道:

    “没什么事,刚才开颜说寻找范老者的事未果,不知道二位有什么打算?”

    梵云禅、梵璃梦互相对视了一眼,梵云禅强笑两声说道:

    “大伯神龙见首不见尾,仙踪难寻。如今老太太寿诞在即,已经没有时间再找,所以,我们打算克日起程,前往十方亭。”

    张开颜说道:

    “听说这次的劫岁寿诞会很热闹,哥,我们也去好不好?”

    张开天心中想道,自己等人反正是要去十方亭,不如就和梵氏兄妹结伴同行,正要开口,就听逍遥客说道: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可能会迟些时间再去十方亭,到十方亭再见也是一样的。”

    梵云禅对张开天等人并好感,这一段时间为了寻找梵腾,不得以每天和张开颜、牧小柔等人出入,此时她们已无利用价值,便无意应付他们,当下说道:“既然如此,小师妹,你就和张开天他们一起来吧。”

    张开颜点头应允。

    梵云禅又道:“在下还有一些俗务急待处理,请恕无法招待各位。小师妹,你也算是半个云州晨曦的弟子,你招待好他们就是了。”

    他交待完毕,向张开天微一点头,转身飘然而去。

    场中只余下侠尊诸人。

    张开天问道:

    “逍遥,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逍遥客笑道:

    “掌门请放心,一切都在在下的预料之中,接下来我有一步绝妙的好棋,不过,不能现在就下,张姑娘,先带我们去休息吧。”

    他两次称张开颜“开颜姑娘”,都碰了钉子,这次索性用了最客气的称呼。

    哪知道人若是不对眼,做什么都是没用,张开颜任是没好气地说道:

    “吞吞吐吐、故弄玄虚,你得有真本事才好!”

    逍遥客微微一笑,回道:

    “有没有真本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牧小柔怕他俩斗起嘴来没完没了,便赶在张开颜说话之前插嘴道:“开颜,大哥他们远道而来很辛苦,咱们先带他们去吃饭,然后就去客房休息,你说好不好?”

    张开颜说道:“好,你们随我来吧。”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对地形设施早已是轻车熟路,先带诸人去饭厅美美吃了一顿大餐之后,又将诸人领到了专供客人居住的客院之前。

    客院中建着许多房屋,分为北、东、西三向,每一排的房屋都有其固定的作用。北房高大宽敞、内部陈设齐全,专供客人居住;东房也很高大,但只是作了简单的分隔,里面并没有任何陈设,辅了一些草垫,乃是专为客人的坐骑而准备;至于西房,则是仆人居住的地方。

    张开天正要踏步进入客院,突然瞧见仙鹿小梅安卧客院中间的石板地上,正在悠闲左顾右盼,不觉停下了脚步,问道:

    “梵姑娘也住在这里?”

    “是啊,”张开颜说道:“便住在北房第一间之中。”

    张开天道:

    “前次多亏梵姑娘相救,才使我们免去了丧命之灾,理应当面向她说一声谢谢。”

    张开颜接着说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璃梦姐姐高傲的很,你们要是冷了场,我还可以帮你解围呢。”

    张开天率先迈步入内,仙鹿瞧见张开天,前番蒙他救了自己的主人,它是灵兽,自然有所意识,站起身来,低鸣了两声。

    张开颜说道:

    “咦,小梅它平时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怎么好像认识你?”

    张开天微微一笑,上前欲抚摸仙鹿的脖颈,哪知道仙鹿将头一偏,躲了开来,并发出警戒的低鸣之声,看起来,它虽然认识张开天,但似乎并不愿意让张开天触碰自己的身体。

    张开颜笑道:

    “别乱动,不知道人家是女孩了吗?”

    张开天哈哈一笑,心道,万物有灵,这些生长于大自然之中的灵兽,都有不为人知的细腻心情,只是有多少人类愿意细细品味它们的情感呢?

    他们只是习惯于生杀予夺、无限取用罢了。

    突然想起了那只自己从云雾梦泽中带出来的小黑狐,这一段时间忙于奔命,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便问道:

    “小妹,我送你的黑狐小灵呢?”

    “你说它啊,”张开颜叹了口气,说道:“它现在不知道有多懒,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足足长了一圈肉,现在正在我的被窝里睡大觉呢。”

    “待会记得带过来让我瞧一瞧。”

    “好,”张开颜说道:“也许它看到你这位旧主人,会舍得动弹一下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北房第一间门前,就见房门微掩,里面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难道梵璃梦不在里面?

    张氏兄妹对视一眼,张开天轻叩房门,轻声问道:

    “璃梦姐姐,你在里面吗?”

    过了片刻,房间里传出梵璃梦特有的清冷声音:

    “是小师妹啊,进来吧。”

    张开颜又说道:

    “我还带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也进来呢?”

    “不速之客?”梵璃梦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张公子吧,一起进来吧。”

    张开颜一边推门,一边笑着说道:

    “璃梦姐姐,你真是聪明,你是怎么猜到的?”

    就见梵璃梦穿着一席鹅黄色的短衫、圆润洁白的手臂上握着一只罕见的七彩画笔,正端坐在书桌前画着什么。

    她的神情姿态,永远都是那么高贵典雅,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魔力。

    张开天觉得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何必再画画,眼前的人就是一幅绝妙的人物画。

    见到张开天,梵璃梦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画卷,身形不动,说道:

    “张公子,有事?”

    张开天弯腰施了一礼,说道:

    “前次承蒙相救,未曾道谢,所以特地来说一声谢谢。”

    他的道谢并没有给梵璃梦带来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只见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公子误会了,当时我只是说出小师妹是师伯的徒弟这个事实而已,并没有想要救你,你的感谢……收回去吧。”

    她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张开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时候,张开颜急忙说道:

    “我早就说过,像璃梦姐姐这样的高人是不会在乎你的感谢,你非要来,现在碰钉子了吧,活该!”

    张开天瞧了她一眼,心中想道,你这是帮我解围,还是让我更加难堪?

    却听梵璃梦说道: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公子既然来了,请坐吧。”

    门口附近就摆着两把椅子,张开天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场中无人说话,气氛一时尴尬。

    张开颜慢慢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

    “璃梦姐姐,你在画什么?”

    本是简单的一问,却没想到,平素高傲的梵璃梦一下子慌了神,双手抓住画布死死地反扣在桌上,慌乱地说道:

    “没,没什么。”

    她反常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张开颜的好奇心,若对面坐着的是牧小柔,她是无论如何要掀开来好好瞧一瞧的,但对梵璃梦,由于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加之两人身份的巨大差异,张开颜毕竟不敢强来,只得说道:

    “璃梦姐姐,拿出来让妹妹开开眼界嘛。”

    梵璃梦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这次没画好,画的太丑了,拿不出手,下次我画一幅好的送给你。”

    张开颜见她不想放手,纵然有千般好奇,也只得勉强压下,说道: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你画出好画了记得第一时间送给我。”

    梵璃梦点了点头。

    张开颜又问道:“璃梦姐姐,你什么时候去十方亭?”

    “明天上午,你呢,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张开颜十分委屈地说道:

    “我哥他们还要再多留一段时间,所以我只能以后再来了。”

    梵璃梦淡淡地说道:

    “你到了十方亭,记得来晨曦总坛找我,若是看门人不让进,你就告诉他你是冷香居主人让来的,管保看门人不会拦你。”

    “我记下了。”

    两人不再交谈,场中沉默了一会。

    张开天起身告辞,梵璃梦也不挽留,兄妹二人出了门,张开颜小声说道:

    “璃梦姐姐神神秘秘的,画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你猜会是什么呢?”

    张开天摇了摇头,他和梵璃梦虽然有过梦境中的短暂相会,但远远谈不到了解,也许是她画的是幻想中母亲的容貌?没有任何头绪的东西,想想也就算了。

    二人来到张开颜房中,就见牧小柔简膝而坐,闭目修行。

    张开颜伸出手指,轻轻作了一个“嘘”的手指,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轻轻掀起被子,作了一个“瞧”的动作。

    就见黑狐倦缩着身子,爬在被窝的中央,正在呼呼大睡,一段时间未见,它长胖了不少,体型足足有以前的两倍大。

    这还是那只小巧灵敏的黑狐吗?

    张开颜将黑狐轻轻抱了起来,却不防黑狐“吱”的叫了一声,绿豆般的小眼晴睁了开来,警惕地瞧着四周。

    瞧见张开天,它的神色逐渐放松了下来,“嗖”地一下,从张开颜怀中窜了出来,窜到了张开天的怀里。

    张开天轻轻摸着它的头,说道:

    “小灵,你胖了不少啊。”

    黑狐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吱”的叫了一声。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正在修行的牧小柔。她睁开眼晴,说道:

    “张大哥,你们回来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说道:

    “牧姑娘,你在练功?”

    “嗯。还记得前次我给你说过的,那位帮我们找到梵小姐的中年儒生吗?前几天我出门时,又遇见了他,他说我虽然精通御兽之术,但灵力不足,难有成就,所以他就教我了这套功法,让我提升灵力。”

    张开颜插嘴说道:

    “这个人无事献殷勤,一定有什么企图,说不定是看上小柔你了。”

    牧小柔摇了摇头,说道:

    “人家哪里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他东问西问,问的都是梵大小姐的事。”

    张开天想起,那天那个中年儒生望着梵璃梦的身影失魂落魄的样子,断乎不会轻易对别人用情,他一定是一个梵璃梦的追求者,但不知道什么愿意,他甚至连接近梵璃梦都不敢。

    但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曾经帮助了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和梵璃梦一样,自己也应该谢谢他。

    便问道:

    “小柔,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牧小柔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曾经问过他,不过他不愿意说,只说自己是逐梦而生、随梦而居。”

    “逐梦而生、随梦而居?”张开天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话,其中用情良苦,可见一般,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那就是他一定就在附近。

    张开天抱着黑狐,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找找他。”

    张开颜说道:

    “我随你一起去。小柔,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牧小柔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继续练功,你们去吧。”

    张氏兄妹走出客院,张开颜瞧着四下无人,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哥,我问你件事。”

    “什么?”

    “小柔最近的情绪很低落,我问她她又不说,是不是与你有关?”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似乎要比一些精密的仪器更加准确。

    张开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张开颜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过程,说道:

    “小柔是个好女孩子,谁要是娶了她作老婆,一定不会后悔的。”

    她瞧着张开天,但张开天却仍然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张开颜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可你别后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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