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计着近期的打算,不觉中保健便吃完了他的午餐,结账走出了早点摊,电话又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的“老头”字样,保健的眉头不觉得皱了起来。∞>

    “喂,爸!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保准咆哮的声音。

    “你在外面到底还有多少欠款?怎么又有一张催款单寄到了家里?上一份我还没帮你还清,这又来一份,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上面写了,限你三日内还清所欠款项,不然就会起诉你,家里是一分钱没有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保健眉头的疙瘩更深了。

    “唉……”

    叹了一口气,保健又转身去小卖部里买了包烟,一面抽着一面在街上逛了起来。

    父亲的电话在意料之中,快过年了,保健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刷光了,因为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法,他连所欠款的最低还款额度都还不起了。

    前些天催款的电话,信息都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刚开始保健还能搪塞应付,可是随着他许诺的日期到来,他的款项仍然没有还上,银行的电话他就应付不过来了,后来干脆就拒接了,接着就换了个手机卡,抱着鸵鸟的心态,眼不见心不烦,继续过他的日子。

    银行联系不到他,只好联系他当时工作的单位,可是被告知已经离职,这才给他家里打了电话,顺带着,催款单也寄到了他的家里。

    “看来,这个年,是不能回家过了”

    保健低叹一声。

    “不回就不回,反正也没什么意思,回家还得受父母的唠叨,亲朋的质询”

    想到这里,保健又有些开心了,不回家过年,不但能躲债,还能避过父母亲朋的唠叨,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想通了这些,保健又兴奋的转身朝网吧走去。

    “这位老板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刚一转身,一个背着蛇皮袋的老人就把一个破旧的搪瓷缸举到了保健跟前。

    “是你?”

    吓了一跳的保健认出了这个老人,并且有些惊讶。

    这事儿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一日午夜通宵的保健有些饿了,连续吃了三天的网吧泡面都快把他吃吐了,于是他便去夜市想要买点吃的,可是一摸口袋却发现兜里的钱已经被他抽烟买饮料花光了,不过他卡里倒是还有一百多,便又去银行取钱,到了自助网点取钱的时候,他发现一位老人正抱着饭缸枕着蛇皮袋躺在里面瑟瑟发抖。

    这些真正的乞丐是没有钱买房买车住宾馆的,只能在这类网点或是危房中寻一个遮风的处所,对于这种乞丐,保健心怀怜悯,看着瑟瑟发抖的老人,保健也不想深究他的经历,取了钱就到夜市上囫囵的吃了个饱,之后又打包了一份馄饨,一份炒饼放在了老人破旧的搪瓷缸里。

    总共花了五块钱,但是他却感觉到无上的快乐。

    来到网吧坐了没多久,保健又想起老乞丐瑟瑟发抖的身影,便挂上机器,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拿了一件自己工作时穿的有些破旧的黑心棉袄,给老乞丐送了过去,等他过去的时候,老乞丐已经把他留的饭菜吃光了,连汤都没有剩下。

    看到保健到来,老乞丐并没有言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保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棉袄,便转身离开继续过他那有今日没明朝的生活去了。

    在那天以后,保健只要吃饭,都会给老乞丐捎上一份,这个乞丐也是奇怪,晚上就睡在银行里,白天就睡在门外,也不出去乞讨。

    “怪不得这么落魄,比我还懒”

    有时保健也会如此腹诽,可是却仍不妨他给乞丐带饭。

    三天的功夫,保健就跟他混了个脸熟,但是奇怪的是,老乞丐从没开口跟保健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感激的动作,每次保健去给他送饭,他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而已,更为奇怪的是,虽然老人的行头看起来有些寒酸,但是老人的气色却是不错,红润的脸庞上那一把雪白的胡须被梳理的整整齐齐,一身衣服虽然陈旧但是浆洗的干干净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若是把他放到早上的公园里,说他是晨练的退休干部都有人相信。

    “或许是个聋哑人吧!被子女赶出来了家门,孤零零的确实可怜!”

    保健也曾这样想过。

    没想到今天乞丐竟然挪窝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会主动开口乞讨了,怪不得保健惊讶。

    “呦呵!不是聋哑人啊!咋滴?开窍了?”

    保健开口调侃了一句。

    “是你呀!”

    老乞丐也认出了保健,便放下了饭缸笑眯眯的解释道:

    “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不言不语的,除了你这几天送吃送喝的,偶尔也就只有几个善心人给个块了八毛的,一天下来也就攒个三餐,眼瞅着天冷了,我也想给自己买个棉袄暖和暖和,所以才出来开拓一下业务”

    “你不是有一件吗?”

    保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穿着自己棉袄的老乞丐。

    “嗨,你这衣服能御寒吗?我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火力旺,没有实心棉花做的大袄我穿不暖,正巧碰见你了,我也不再遭罪去管别人要了,你那里有二十块钱没有?我看中了一件大衣,还差点,你给我补上吧!”

    “嗬!你这是赖上我了还是怎滴?”

    保健有些无奈,但是看着老者坦然的目光,和他身上自己那件单薄的黑心棉,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得得得!好人做到底,二十块我给你”

    说完便掏出自己身上仅存的二十四块钱,刚拿出二十,想了想,又全放到了老乞丐的缸子里。

    “这几天我得去上班了,全部家产都给你了,吃个早餐买个大衣之后就各人顾各人吧!”

    “咋滴小伙子?就剩这么点钱了?那大爷可不能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没事儿!我去干活就有饭吃,多它不富少它也饿不死,给你的话你还能吃个早饭,我留着也是糟践,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看你是真正的乞丐,只图个温饱,要是那些靠乞讨发财的骗子,求我,我也不会给的”

    说完,保健就推回了老乞丐谦让的手,快步离开了。

    “不留余财,随遇而安!倒也过得洒脱,难得心怀善念,慈悲怜悯,说不准,你便是我要找的人……”

    看着快步离去的保健,老乞丐眼中精光一闪,自言自语的说完,便紧了紧背着的蛇皮袋,端起搪瓷饭缸,向着保健租住的那片民居走去。

    保健打发了老乞丐,在街上百无聊赖的绕了一圈之后,又打算回网吧泡泡,电话在这时又响了起来。

    保健拿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标注着“老头”,保健心中无名火起,心说银行催款也就罢了,你这个当爹的逼我这么紧干啥?接起电话,也不等老爹开口,他先吼上了:

    “不就是欠银行点钱吗?还用您老人家一遍遍的催?再有催款电话你就说我不在家,让他们找我就行了,我是没钱还,到时候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跟你没有关系”

    “健健,是妈”

    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依旧温柔的轻声。

    “妈?”

    听到母亲的声音,保健火气顿消,莫名的眼眶就有些湿润,仿佛有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倾诉,哽咽在喉中,结果口中吐出的就只是这简单而厚重的一个字。

    “唉……我知道你在外不易,你也不要怨你爸,他一辈子不求人的主,为了你的事,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冲你发火也是应该,妈这几年在家做些零工也攒了点钱,本打算给你结婚用,如今既然有了难处,就先顾眼前吧!你给我个卡号,等我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我存给你,你别跟你爸说,等你回来的时候把钱取了给你爸,就说是你自己挣的,把债还了,你爸气也就消了,在家千般好,出外时时难,外边既然那么难做,你还是回家来吧,你爸现在身体也不好,又有高血压,这阵子头晕,天天打针,你回来也能帮帮他,你自己在外赚一块,也不如一家人在家和和美美的挣十分,你年纪也不小了,凭着你爸的名声,也能给你找个可意的媳妇儿,趁着我还能干,等你结婚生子了,我还能给你带带孩子,一家人只要努力,那日子还能差到哪里?你也别怕丢啥脸,村里的乡邻也不会笑话你,攒劲干上几年,日子红火了,谁还会瞧不起你?听妈的劝,回来吧!”

    母亲王玉琴的一番话,深深的打动了保健,在外漂泊的苦楚,使他身心俱疲,如今有母亲这样一番话,就算回家,也算是借坡下驴了,可是想想自己欠的债,和城市的灯红酒绿,保健又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妈,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您就别为我担心了,您告诉我爸一声,别让他为我的事犯愁,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我现在正上着班呐,不多说了哈,厂里来活了,我得工作了,就这样吧!”

    说完,不等母亲回话,保健便把手机挂断了。

    “唉……”

    叹了口气,保健又来到网吧,刷卡上机后,在卡座上发起了呆。

    “网管,拿……”

    有些烦躁的保健刚想拿个饮料解解渴,忽然想起自己仅有的二十多块钱都被自己送给了乞丐,便又硬生生的掐断了自己的话头。

    生活的窘迫和母亲的劝解使他不得不考虑工作的问题,想了想,保健又掏出了电话:

    “hello,阳仔,忙啥呐?”

    “大保健啊!还能干啥,上班呗,啥事儿?”

    “最近没上班,手里没钱了,给我打点零花!”

    “要多少?卡号发来,下班我打给你!”

    “待会发你微信上,那个啥,还有个事儿,你们厂里还招人吗?”

    “咋?想重操旧业?我早就劝你别整天吊儿郎当的,早干点实事儿你能混到今天这样?凭你的技术,一个月六七千还不好挣?何必去跑那些操蛋的业务?”

    发完牢骚的徐阳顿了顿接着说到:

    “行,难得浪子回头,我也不打击你了,我待会帮你问问,你也不用给我发卡号了,下班我去取了给你送去,好久没见了,正好晚上一起喝点儿!”

    “嗯!那你忙吧,晚上见”

    “挂了”

    既然铁杆允诺,经济有靠,保健的腰杆又硬了:

    “网管,拿个卖不动,晚上结账”

    都是熟客,网管也没废话,便把饮料给送了上来。

    喝着饮料,抽着烟,打着游戏,对于**丝来说,这样的人生何等美妙,随着身心投入游戏,似乎围绕着自己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保健有些醺然……

    不觉间夜晚来临,接到了徐阳的电话,保健便下了机器,来到了夜市上的火锅烧烤店。

    “这是一千,你数数”

    保健闻言眼皮不翻便把钱揣进了兜里,咬开一瓶啤酒就着冷冽的寒风灌了半瓶。

    “爽”

    打了个嗝之后,便问起了正事:

    “怎么样?你们厂里怎么说?”

    “年前就还这几天,厂里的员工都没有跳槽的打算,都想等到领过了福利,年后再说,本来厂里也没打算招人,可是我跟领导说你技术好,加上路滑车辆事故也多,厂里也比较忙,所以我们主任才特批了招你进厂”

    “那就妥了,来少年,跟哥透一个,感谢你的提携之恩”

    “跟我你还用的着这个?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不干,你这把活儿还成吗?我可是跟厂里打了包票,说你是个大师傅,厂里才收的”

    “我你还不清楚?就在临市这个地方,钣金这活儿,我不说巅峰,最起码咱也得到山头了,当年你一个月八百的时候,哥就两千二了,现如今你都拿五千了,我还差的了吗?”

    “行了,你可别跟我贫,好好干吧,赚到手的是钱,比你整天胡混强多了。”

    说到这里,徐阳顿了一顿,看了看保健脸色之后继续说到:

    “你说你修理厂干不下去了你怎么不再找个厂子干着,要是你踏实点,你和刘真也不至于……”

    “嗨!是兄弟就别提了,她对我是不错,我俩之间是我亏欠了她,但是我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不论人或事,错过的,我也不会再留恋了,若不是生活所迫,债务缠身,修车这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了”

    说到这里,保健的情绪有些低落,或者是想到了一些事……或者,人吧。

    感受到了兄弟的情绪,徐阳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好陆陆续续的菜也上齐了,他便岔开了话题,酒桌上的气氛才重新欢快起来。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两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徐阳便结了账,因为保健租住的房子在市中心,与他们厂相隔太远,便又嘱咐保健明天搬家到厂里,之后便与保健挥手告别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保健有心再去网吧,可是胃里的酒精作祟,脑子有些迷糊,便想回去睡觉,走在街上,想起了与徐阳酒桌上的谈话,想起与女友在民房租住的甘苦,借着酒劲,不觉低声吟道:

    “一扇门,一扇窗,一盏孤灯却斜阳,一爿身影拔烛光,一人酌酒一人醉,一番相思付文章,一阵残雨催人泪,一阵清风蚀烛肠,一生一世情难续,一岁枯荣惹情殇,一枝玫瑰刺骨痛,一片芬芳扑鼻香,一人对镜话凄凉,一人顾影诉衷肠,思量又思量。一份伤,一份心,半付消亡半付真,半日不见隔三春,半日倾心半日恨,半日相思半日亲,半生无缘执子手,半世无缘共饴孙,半日吟得逍遥叹,半日食的苦菜根,半日忙碌半日闲,半日安然半夜眠,半醉半醒空自度,半盏烛灯伴酒残,隔空遥祝半杯酒,愿卿一世得安然……”

    低声轻吟,逐渐的变成了哽咽,蹒跚的身影被街旁的路灯拉长,在这清冷的夜里说不出的凄凉,只有那满天的星光照耀和那夹道的黑暗里,一双如星光般明亮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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