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被一只大手轻轻拍着,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一丝温热。∈>

    是他?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里?”

    真的是他!田恬被李随安摁在怀里,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竟觉得无比怀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刚才好怕,真的好怕!

    这种害怕只在三年前的时候有过,当她看着她家的房子被泥土掩埋,她的爸妈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欢欢喜喜地迎出来的时候,她感到无与伦比的茫然和害怕,那时候,她仿佛失去了一切。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会?”

    “是我,是我,我来啦,我在这里,别怕!”李随安紧紧地抱住她,声音也有点颤抖。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田恬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她的眼睛有点酸,却忍住不哭,因为她从不在人前流泪,即使很想哭的时候,也要咬紧嘴唇忍住,有时间再找个僻静的地方,默默发泄。

    他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哪里摔到了!”

    他(她)们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田恬记得在摔倒的那一瞬,他偏了一下身体,避免她直接摔倒在地上,可自己是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他的胸口。

    “我没事,倒是你!”她一边摇头,一边下意识地去伸到他胸口位置,才揉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这回轮到李随安身体僵硬了,他没想到平时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的田恬,竟然摸了自己!

    可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又收回去了,刚才那两下像是她不小心碰到的。

    隐隐约约又闻到了一股茶花香,他觉得手脚好像动不了了,可能是躺在雪地里太久了,身体冻住了!可这挨冻的感觉貌似也不是特别差。

    她没有急着起来,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多汲取一点温暖。

    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周围安静的可怕,她不动,他也不急。

    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可她却有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跑出来的时候,她只穿了一套睡衣,刚才一直太紧张没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冷风刺骨,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田恬试着站起来,可刚刚撑起一只脚,就觉得钻心地痛。

    “嘶!”

    “怎么了?”还在放空状态的李随安,听到她这一声,忙扶住他,紧张地问。

    “可能是刚刚跑下来的时候,被石头或者树枝刮伤了脚!”

    “家里有药吗?”

    “有,可是——”田恬想说,家里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要多叫两个人。

    “说说看,是什么情况?”他脱了自己的羽绒服,不容拒绝地给她裹上。

    他的棉袄很长,穿在她身上都到脚了,衣服还带着他的温度,很暖和。

    田恬缓了口气,把自己醒来听到的,和自己的猜测都跟他说了。

    听完,李随安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冷冽:“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干的事,我打断他的腿!”

    “万一他们有几个人——”

    “放心,实在不行,还有手机,可以打电话!”

    “走,我背你!”

    “我——”

    李随安已经半蹲下来,见田恬迟迟不动,回头对她说:“你还想靠一只脚跳上去?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赶紧上来,这女人真的是,该服软就服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磨磨蹭蹭,田恬最后还是上了李随安的背,黑夜中的李随安笑了,可惜田恬没有看见。

    他很轻松地背起了她,即使是上坡的时候,也没有放慢速度,还能跟她开玩笑。

    “这让我想起一个典故来。”

    “什么典故?”

    “猪八戒背媳妇!”

    她没有介意这六个字背后的调戏,轻笑一声:“差太多,首先,这不是典故,其次,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把自己比喻成猪八戒了,最后,我们——没有了!”

    他也笑了:“呵,还知道还嘴了,看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这样,我把刚才说的话改改,是媳妇背猪八戒!”

    “我这么瘦,怎么就是猪八戒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瘦,你瘦不瘦感触最深的是我好吧!”

    “你!”田恬在他背上挣扎了一下,以十分认真地口吻说,“我真的不胖,还没到一百斤,而且你又错了,你根本不可能成为我媳妇!”

    李随安却不说话了,田恬以为他是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正后悔呢!她就大人大量,不得寸进尺了。

    就在田恬以为李随安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风雪中却突然听到他模糊的声音:“有些话不能……太死,以后……不一定……”

    一阵风过,树上响起“簌簌”的声音,积雪落在两人身上,田恬把帽子戴了起来,又帮李随安抚掉了头发上的雪,大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就要到了!”

    篱笆门开了半边,院门口有一串杂乱的脚印,入内一看,左边篱笆缺了一个大口子。

    李随安看走廊上那把椅子还在,用手擦掉了上面的雪,把田恬放下来。

    “你不方便,坐着等我一会,我到处看看,要是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

    “嗯,你去吧,顺便帮我看看大白小黑有没有这周围。”田恬抱着双腿坐着,安安静静的乖顺模样,让李随安有些手痒。

    他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房间里的东西摆放整齐,没有翻动过的痕迹,看来不应该是小偷!

    不偷东西,那到这山上来是为了什么?

    名、利、财、色,田恬这里样样不占,难道是来寻仇的,可她常年在山中,显少跟人接触,也没跟人有什么利益纠纷,哪来什么寻仇的?

    等等!难道真的是因为,因为她!想趁着这风雪夜,对她——

    李随安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里顿时烧起一把火,恨不得立马把人揪出来,不打死也打残。

    “没看到人,大白小黑没在附近,可能跑远了,它们比你机灵,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它们,这里冷,先到屋里面去吧!”

    进了她的卧室,田恬坐在床角,往里摸了摸,被子已经冷了。

    开灯那一瞬,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李随安。

    他穿了件羊毛衫,两只鞋上全是雪,头发乱糟糟的,正专注地看着她。

    对上他眼睛那一刻,田恬又立刻别过脸,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你该剪头发了!”

    李随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傻傻一笑:“是该剪了!”

    就这么一句普通的对答,两个人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种叫温馨的东西静静地流淌着,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高了几分。

    很快李随安就发现田恬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他急忙跑过去,伸手钳住她的下巴。

    田恬往后一缩,听到他隐含怒气的声音:“别动,你脸都刮伤了!”

    她微微仰着头,没有再动,李随安认真地看了看她的伤口,发现不是很深,处理得好应该啊不会留疤,这才松口气。

    余光看到了她眨动的眼睛,瞪着他,仿佛正在问:“怎么样,你到底好了没有?”

    她的眼睛干净澄澈,望着他的时候,湿漉漉的,看上去有点可怜,让他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伤口不是很深,放心,应该不会留疤,药放在哪里?”

    田恬揉了揉下巴,对于留不留疤的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关心,指了指对面:“衣柜最下面!”

    李随安先用酒精替她擦了脸上伤口,才开始抹了药。

    药抹在脸上,有点痒,又有点痛,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李随安还是放柔了动作。

    可气死人的声音就响在耳边:“痛就痛,想喊就喊,有什么好忍的,难不成你还想培养什么钢铁意志!”

    她刚刚涌起的那股感激,顿时荡然无存。

    她的脚伤得很深,特别是左脚前脚掌,有一道长约两寸的伤口,边缘的肉向外凸起,一直流着血。

    田恬吸了口气:“嘶,痛!”

    “知道了,忍着点,很快就好!”伤口里面有一些杂草和小石子,他必须把它们都清理出来。

    他一边为她清洗伤口,一边说:“要不,我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吧!”

    他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吧,田恬咬牙笑着:“好啊,你说吧!”

    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富二代吧,其实不是,我爸他是个暴发户,就是一夜之间变得很有钱的那种,他小学都没读完,有了钱之后,人就变了,还对外人说,我妈配不上他!”

    “在他有钱之前,我一直跟着我妈,所以跟他也没什么感情!”

    “后来跟他们离婚了,我还是跟了我妈,我妈还是教书,所以,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富二代。”

    “我读高中的时候,是我们全班成绩最差的……后来,我去了美国,回来之后,别人一听我在国外留过学,连带着那些老辈们都对我高看几分,其实我在美国读的是野鸡大学,连我们国家随便一个三流大学都比不上,只是喝了几口洋墨水,别人就另眼相信,你说讽刺不讽刺?”

    “额……”田恬也听过“野鸡大学”,不止国外有,国内也有,她觉得确实讽刺,还没开口谈自己的看法,就发现李随安突然抬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

    “我都交了我的老底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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