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太行山,横跨燕赵。谷山涧,松林茂密。距棘原约百里,一处狭长之巨型山谷,竟藏十数万大军!黑衣玄甲、强弓劲弩,定乃秦军是也!

    蒙川领军北上,彭城告急。楚怀王下旨,令项羽、刘邦两军分兵回援。刘邦率先承旨,遣大军回援。项羽接旨后,竟欲全军回援,其中必有蹊跷。

    曹嘉本意,乘项羽分军时,攻其不备。孰不知,项羽竟于洹水,大建浮桥,夜间全军拔营。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定藏刀!曹嘉决意一反常态,不追击,不据守,乱其意,令其乱也!

    曹嘉将心中之计,知与章邯、王离,二人闻言,已无震惊之色也。两千余里,军令两日送至,与此事相比,何事皆为平常。二人亦觉此计,看似疯狂,实则乱中藏杀机,稳有胜券!

    既是如此,二十万大军陪蓁侯疯狂一回,上将军,武城侯,亦从之!于是之,秦军亦于夜间,依照曹嘉之意,王离领三万大军,南下至白马津渡口,即刻渡河,于河水南岸置防。余下十六万大军,往西,隐入太行山脉。

    令章邯痛心之,乃是曹嘉竟要自燃棘原大营,粮草辎重,尽全付之一炬。曹嘉经过摆事实、讲道理,终是令上将军意同。留下放火小队,大军亦乘夜开拔,与项羽联军,相反之向行之。

    同是日上三竿之时,山谷虽巨,十数万军尽藏于此,亦乃拥挤。虽距棘原近百里,稳妥起见,军士皆干嚼大饼,未敢生火。南海军士,皆坐于地,挨挨挤挤,小声谈笑。

    “此处风景如画,乃是归隐之良所也!”

    “汝非文人骚客,却言归隐山林,真不知丑!”

    “哈哈!俺于此耕作,可否,汝知个球!”

    “文人骚客,右将军应可称之也!”

    婴昶闻得军士闲谈,亦一时兴起,对不远处曹嘉喊道:“闲来无事,将军可否赋诗一首?吾来开篇?”

    “汝来开篇?”曹嘉不解问道。

    “然也!”

    “嘿嘿!开!”

    “你当是青菜萝卜,随手一抓啊!”

    “那你开啊!”

    “已开篇也!将军未听清否?吾复言一遍,‘你当是青菜萝卜,随手一抓啊!’将军请!”

    “呃···········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太行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观众军士崇敬之眼神,曹嘉心中暗自得意,却背手伫立,登高远眺太行,装逼。此时任礼走近道:“将军,待大战过后,吾欲为将军所作之诗辞,整理成集,如何?”曹嘉闻言,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心中尴尬不已。

    “此些为有感而发,乃小道尔,小道尔,任礼不可为真。”

    见任礼竟未闻声答话,独自沉思,似在思虑如何编集一事。曹嘉又是一阵汗颜,这大尾巴狼,看来是装定啦!

    而此时,百里外棘原大营,火光渐熄,浓烟滚滚。营外二十万联军,皆是一脸诧异之色。陈馀、张敖以为项羽大军战胜焚营,领军至此。项羽以为陈馀、张敖偷袭焚营,亦全军杀到。

    “上将军,观此大营火势,粮草辎重尽燃,不似为秦军佯装诱敌之策。”魏豹细查归来言道。

    “魏王此言,吾已观之。却不知,此焚天大火,为何人所为?”

    “莫不是申阳所为?”张耳言道。

    “申阳万余军,今于平原河津渡,助司马卬攻渡河水。且离此数百里,非此二人。”赵王歇道。

    众人正毫无头绪,胡乱猜想之际,哨探来报,棘原大营往白马津驰道,似有大军行经之迹象。众人闻情,秦军之意呼之欲出。

    “上将军,秦军乃转攻楚地,杀奔彭城去也!”

    “秦军定已渡白马津,必将扼守其渡口,欲将吾军阻于河水北岸。”

    楚军诸将纷纷焦急言道,忧其楚地安危。赵、魏、燕三方虽面露急色,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秦军终退河水南岸,北地暂时无忧也!

    项羽此时,亦心神纷乱,焦急询问范增道:“亚父,秦军渡河南攻楚地,吾军如何应对?”

    “上将军勿急,秦军乃有近二十万大军。昨日尚于棘原大营,今若渡河,岂可如此之迅速。吾军只须前突至白马津,一切疑虑皆明。”

    “传令三军,急行至白马津渡!”

    令既已出,三军转入驰道,急速行奔白马津。恒楚、于英领万余铁骑,前突先行,纵马飞奔而去。赵、魏、燕众将心中,本着送客最后一程之心态,轻松随行。

    恒楚、于英一路急行,于日落时分,赶至白马渡河水北岸。见其渡口一片狼藉,知秦军已然渡河。遥观南岸火光通明,亦知乃秦军据守之军。恒楚即刻遣人,将此情禀之后进大军。

    而此时,南岸王离之军,亦急缓有序,布置防线。钜鹿城下一战,九原大军几尽全军覆没,今余三万将士,誓于此战,一雪前耻。不止如此,濮阳王奔亦领万余军赶至。荥阳李由,奉上将军令,将数月间赶造之三千余架弩车,沿河水运往军令指定一处。

    白马之所以称津渡,因其于河水极窄处,且水流相对平缓。故此,秦军于南岸潜心布防。然,先至北岸之楚军,亦未做停歇。恒楚知大军到后,必强渡河水,于是领万余军士,就近伐木,造巨筏,以备渡河之需。

    入夜时分,项羽终率大军赶至,尽二十万大军,将渡口河岸,塞得满满当当。人声马嘶,火光如昼。项羽与范增正商议如何强渡河水,张耳近前道:“上将军,大军集聚于此,施展不开,图废兵势矣!”

    “哦!赵相此言,似有良计。老夫愿闻其详。”

    “范公谬赞,吾以为,秦军南渡,意在楚地。然,正因如此,洛阳、函谷关一线必定空虚。吾军何不兵分两路,西进平阴河津渡,渡河攻洛阳,以进函谷关!”

    张耳言语之时,魏豹、臧荼、赵王歇、田安、田都、吴芮、英布等人,皆聚拢过来,思虑张耳之言。

    项羽闻张耳之言,正欲骂其忘恩负义之徒,范增却先言道:“善!老夫此次,乃忧心乱神,情急失策也。正所谓兵行险招,乃得奇功。赵相此计,甚为妙招。”

    “范公实乃谬赞也!耳实不敢当。”

    “亚父!秦军二十万大军,急攻楚地,彭城危矣!吾军若不回援,根本尽失也!”

    “上将军,彭城乃吾军之根本。函谷关内,八百里秦川,乃秦之根本。若下关内,大秦覆灭,天下竟乃根本!”

    项羽闻言,心中亦明其理,先前却是乱了心神。然,对于张耳,仍是稍有恨意。最终,联军诸王、将一概决定,天明拔营西进,沿河水北岸行军,至河津渡口,南渡河水,攻洛阳,直扑函谷关。范增遣人归彭城知项声,只一言‘战得则战,战败则逃,项氏为主。’

    此时,行军途中的曹嘉,若是知其联军所议,定吓得一身冷汗!若是项羽即刻往西渡河津,攻函谷关。岂不是自己亲手让道,历史重回原道。然,自曹嘉入秦,历史行迹终将改变。八年征战,已让曹嘉成为真正之将军,与其何世之人,已无关也!

    一夜不长,亦不短。今夜注定不凡,注定载入史册。大秦蓁侯,右将军曹嘉之名,亦将传于海内。白马津渡,南对河水,东临峭壁,南来驰道坦途,往西为河水干流淇水。

    曹嘉之计议,欲将项羽二十万大军,皆灭于白马津河水北岸。此虽图谋甚巨,其中各环节,亦变数甚多。故,曹嘉白日虽与将士吟诗作乐,其内心却紧张万分。此刻,大军行至淇水东,白马津以西,曹嘉才暗松口气。

    “婴昶,令军士稍作休整,待李引船至,即刻搬卸弩车!”

    “诺!”

    “柴武、灌婴,此距白马津数十里,以防联军哨探,安顿战马,勿令其出声。”

    “诺!”

    “郦商、共尉,多遣暗哨前出,绘制此一带详细地形,天亮之前,必须完成回禀。”

    “诺!”

    “仓乐、梅鋗,此战,汝之两军为前军中阵,即刻休整待战。”

    “诺!”

    曹嘉接连下令,众将闻声,知右将军对于此战之重,皆尽心备战。曹嘉亦反复思虑,可有遗漏之处。此时,军士来报,章邯十万大军,已至白马津南,驰道三十里处,休整备战。

    曹嘉闻言,抬首望天,月明星朗,此夜注定无眠也!正当此时,淇水下游,逆流而上之李引船对开至。百艘粮船,一字而行,运来此战最大杀器,弩车!

    此前,钜鹿城下一战,军中大型兵器皆毁,数月间,关内赶造三千弩车,尽予荥阳大营。此一战,曹嘉六万大军,独挡一面,章邯将此杀器,皆予南海军。

    一切尽已备得,夜至寅时三刻,曹嘉依旧精神抖擞,毫无困意。

    “点火鸣箭,全军结阵前突!”

    “诺!”

    “大风起兮云飞扬!”

    “力拔山兮战虎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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