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骄阳高悬,将一片金黄撒在镇龙山南麓和山北平原,却在镇龙山北麓留下一片阴暗。∠戟如林、旌旗似海,撒上金黄彷如天军。任嚣意气风发地骑马前行,身边紧跟着曹嘉。

    凉爽的山风吹过,让身处阴暗的几万越人,感到那么的刺骨。桀骏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越人心中的战神,但为了西瓯的生存,他觉得值得。看着任嚣、曹嘉两人打马前来,桀骏平复心情迎了上去。

    “吾与桀骏将军神交已久,今终见之,幸甚!”

    “败军之将何以言幸,望将军勿失前言,少生杀戮。”

    “经年累战乃盼太平,将军勿需多虑。”

    曹嘉在旁道:“两位将军相谈甚欢,此乃大秦与西欧共处之良始也!”任嚣、桀骏两人同时看向曹嘉。尴尬了!曹嘉心想“我没说错话啊!插句嘴也不行啊!搞清楚哦,你俩见面我是中间人啊!”这时桀骏道:“此小将智勇之才,任将军训教甚善!”任嚣笑道:“哈哈!然也,吾军将官中此人深得吾心。”这是要行大运啊。

    阵前两帅虽谈得欢,但两军十几万人却没那么融洽。秦军自上而下,凡参加过首次南征的将官甲士,无不满腔怒火、怒目而视。越人虽手无寸铁,却对这些无端闯入自己家园的强盗,充满愤怒。可眼下双方,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和则休生养息,乱将生灵涂炭。

    稍时桀骏回,对着几万含着屈辱的将士道:“众将士,前之战吾等为家园亲人,今之降亦为亲人家园。为西瓯得已延存,吾愿受千古骂名。众将士将归家执田,吾在此拜别!”

    说完桀骏俯身一拜。几万越人见状全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大帅珍重!吾等拜别!”喊声震天,在镇龙山久久回荡。此情此景桀骏不禁潸然泪下。

    受降在桀骏的安抚下,进行的很顺利。几万越人分批开往布山,各回各家,各找各田。阿怀、雷勒两人并三千蛟龙卫执意留在桀骏身边。这可难坏了任嚣,这三千人可都是西瓯精锐,虽然没了武器,可也是个大麻烦。

    大帐中婴昶说道:“越人意欲何为?依吾意尽斩之,以绝后患!”“此事不可为,越人新降,大肆杀戮恐生变。”王奔低声道。李引道:“吾意暂留军中,遣人监之,日后计较。”校尉布、涉溪听了点头附议。一番计议后任嚣决定,将三千蛟龙卫与桀骏等人置于秦军大营,单立一营遣曹嘉监之。令至,曹嘉又是一阵头大。

    布山城头,蒙川手扶城垛,意气风发。他是第一个率领部曲,攻进的布山城。蒙川此时想起伯父蒙恬、大父蒙武,他也想向父祖一辈那样纵横沙场,威震三军。此次战功,足以使他进入将军的行列,怎不叫人兴奋。

    任嚣令他驻守布山城,要说蒙川道是个多面手,将之管治的井井有条。蒙川原以为可继续突进,可几万归降的西瓯军的陆续前来,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这样的担忧在几日后,赵佗率军的到来烟消云散。至此,南征的两路大军,在布山一线胜利会师了。

    兼并的战争是侵略性的,在绝对的实力下战事容易,但战后的事宜却复杂繁重。所以任嚣决定,在布山一线进行月余的休整。大军分两处驻扎,任嚣驻镇龙山,赵佗驻布山城。

    军队是闲了,军中司马和刚遣的地方文官可忙坏了。军中司马要统计伤亡、战功、武器辎重损补。地方要安置数十万戍边军役,还要统计和安置原住越人,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朝廷圣旨犒奖三军,军中将领也出现了变动,蒙川、校尉布擢为裨将军,李目、张涧擢为校尉,蒙山、曹嘉擢为军候,众将官尽加爵一阶。世事没有绝对的公平,自古便是。

    曹嘉自从接了监视桀骏等人的差事,每天都要往越人营地跑。从开始的敌视,到后来的接纳,直至打成一片,曹嘉真是下了一番苦功。今日曹嘉刚到桀骏帐门,就听见里面吵翻了天。

    “斥候勿可扛军旗,吾裨将在此。”

    “此乃吾绕行右营得之。”

    “吾军旗旁乃撞车,军役才可推之。”

    “错也!错也!箭士只可射杀校尉下。”

    曹嘉听乐了,看来这军棋没白教啊,有事做就不瞎想了。一进营帐,曹嘉就被阿怀、雷勒等人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棋规的正解,让曹嘉这个发明人一阵头晕。

    “汝等住嘴,一嘻戏之法,争之面红耳赤,成何体统!”桀骏正色说道,众人安静下来。桀骏接着说:“曹军候,吾有一问。”

    “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此军旗,可进中营否?”

    “呃·······”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月余后大军继续向西突进,依然兵分两路。北路任嚣向大明山武鸣一线突进,南路赵佗向十万大山临尘一线迂回。此意将西瓯、骆越联军合围在骆越重镇临尘。两路尽二十万大军同时开拔,号鼓齐鸣、声势震天。

    而此次的大军中,却没了曹嘉的身影。原因是裨将布奉命回京,由裨将蒙川总镇布山,王奔、李目两部各驻扎镇龙山两侧。三万余人镇守西瓯之地,以防越人反复。曹嘉乃属王奔部,自然留守。

    这日曹嘉照例到桀骏帐中,见桀骏呆坐不语。曹嘉跪坐在他面前道:“将军这是又哪一步想不明白啦!”桀骏回神看着曹嘉道:“吾自从军八年未归家,今无战事,闲来竟颇念之!”

    “哦!这么长时间没听你说过,还以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桀骏白了一眼道:“吾父母早亡,家中尚有小妹一人,吾从军时小妹年方九岁,寄于邻家。”

    “呃!身世坎坷啊,那你后来都成将军了,怎么没把你妹,接来身旁。”

    “汝问吾?”

    “呃······是啊,行军打仗不方便啊!那现在你也出不去啊,咋办?”

    这时桀骏起身正色道:“曹军候,吾拜托一事,望军候应之。”

    “说!”

    “军候可否替吾探望?”

    “这样啊···行,给我地址。”

    “到布山一问便知,此物乃是吾随身佩戴,家妹一看便知。”说着桀骏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白石头。

    “这是什么?”

    “乃吾打的虎骨。”

    “呃!够猛!”

    山道之上,曹嘉在想,“我怎么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他了,嗯!人格魅力不容抗拒啊!”跟在后面的曹无伤开始抱怨道:“我说军候弟弟,咱这是到布山城干什么,就带十来人,我都是百将了,也不让我威风威风。再说你把部曲交给仓乐,他一百主,上面问起他能····”

    “大哥,要么闭嘴,要么回去。”“我···”曹无伤顿时安静下来。一行来至布山城,城门守卫得知是镇龙山驻军,又是个军候,也没多问就让一行人进城了。

    这布山大是大,但建筑不雄伟、街道不整齐,就像一超级大村落。果然如桀骏所说,随便拉人一问便知道他家住处了。城东一角,院子不大,打外看,很整洁。

    曹嘉回头对曹无伤道:“你领着人在外看着,我一人进去就行了。”

    “诺!”

    “嘿!嘿!干脆啊!”

    “人多地方要给足兄弟你军候的面子。”

    “嗯!谢谢啊!”

    曹嘉走近轻敲院门,半天没人。“院里有人吗?”半天还是没人,不在家。曹晓转身想回,院子里有人道:“呔!那人,可知敲门否?狼嚎一般作甚?”曹嘉回头一看呆了,只见院里站着一少女,亭亭玉立、一身淡紫、长发披肩,肌肤如雪、面容娇美,一双灵动的大眼正看着自己,曹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姑娘,刚有人说话,汝听见否?”

    “此院中唯小女子一人,汝以为何人?汝未曾回话,狼嚎一般作甚?”

    曹嘉听完又呆了,“这如仙女子张口说话怎是这般···”定了定神道:“姑娘,吾乃受桀骏将军所托,来此看望其妹。”“大哥!····汝识得家兄?”这时曹嘉掏出了桀骏给的虎骨,少女看见此物顿时哭得梨花带雨,让进了曹嘉。

    “大哥今在何处?”

    “桀骏将军现处,镇龙山秦军大营。吾乃秦军军候曹嘉,姑娘芳名?”曹嘉刚说完,就见那少女转身回屋了。正纳闷着,那少女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柄青铜剑。

    “今个告知汝,姑奶奶桀蓁!”少女举剑就劈,曹嘉再次呆了,可脚下没停,两人在院子里绕起了圈子。

    “姑娘,哦对!桀蓁,吾是来看望你的啊,你怎么啦?”

    “秦狗,竟直呼姑奶奶姓名,看望,大哥被囚,今来准无善,姑奶奶今个就劈了汝!”

    曹嘉此时内心是崩溃的,看着桀蓁的娇美容颜,亭亭玉立不言不语宛若仙子,咋说话做事,画风就跑偏了呢!?

    “桀蓁姑娘,汝可回信一封,吾必带于桀骏将军。”曹嘉这招立马见效,桀蓁停住脚步,低头沉思。曹嘉近前问道:“怎样?吾三日后定带回汝家兄手书。”

    桀蓁此时面如桃红,小嘴微启:“小女子可否以画作之?”“当然可以啊!”曹嘉心想“真有大家闺秀之范啊!”看着桀蓁在院中桃树石桌上作画,一时闭目沉思,一时浅笑挥笔,这场景犹如一幅仙女图,曹晓竟如痴如醉。

    “画好啦!”

    “哦”曹嘉接过一看:“啊!这是啥!弯弯曲曲、圈圈叉叉,这到底是啥!?这是画吗?原来你是不会写····”看着桀蓁脸色不善,曹嘉把话咽了回去。“桀蓁姑娘放心,此···画信吾定带至。”桀蓁冲曹嘉灿烂一笑:“多谢军候,三日后小女子静待家兄之信。”

    曹嘉看着笑靥如花的桀蓁,又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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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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