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将军,东湖地敌军进击,前锋军胡将带来捷报!”

    营帐内,車正皱眉观察着桌上天国四地的地形,同时听着战事,随后对那士兵道:“告知胡将,乘胜追击。&东湖地十里之外方可退兵。”

    “报——!禀将军,西山地敌军进击,吴将不敌,敌军大肆杀戮无辜百姓!”又急入一名士兵,脸色苍白,甚至一条右臂都断了,仅是几条布条草草的包扎着。

    車大怒:“你先去疗伤,派人传令下去,通知北堂地风将军前去支援。见敌,杀!给我把他们杀光!若风将军叛降,速告知大王,让其启阵封国!”

    “其余人士,列兵!结阵!随我上阵杀敌!”車一拍桌子,那桌子瞬间化为齑粉。随后步如疾风,向南池地兵阵驰去。

    ……

    此时,天国国城之上,辰听着身边将领带来的前线消息,脸色越来越黑。再听到西山地百姓被大肆屠杀时,他一声冷哼,似乎天地都为之一颤。

    “好!好一个周国国君!那就让我们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辰怒极反笑,“传令下去,让李将军统领四万大军,乔装商行,前往周国……屠杀周国皇家!一个都不许留下!”

    “大王……”一旁士兵见其如此愤怒,也是说的犹犹豫豫:“吴将军被俘,被斩于西山城,油炸头颅后……高挂城头……”

    “风将军呢?”辰喝道。

    “叛……叛降……”

    随着士兵的那两个字传入他的耳朵,辰只感自己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西山地百姓被屠,吴将军被斩,油炸头颅这是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啊!

    “吴将军被俘前,派遣心腹回宫,并带来消息……敌军非常人也!”

    听至此,辰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大喝道:“李将军如今到了何处?派人下去,快马赶上,让他们撤!”

    这句话刚说完,城下匆忙走上一名士兵,对着传令兵耳语一阵后又仓促离开。

    “大王……李将军被半路拦截,死于姜国贼子刀下,除一人外,全军覆灭。那一人说:敌军非常人也。”

    辰如遭轰天惊雷,踉跄了一下,被身旁传令兵连忙搀扶住。

    “启阵,封国……”

    “报——!禀大王,前线南池地带来捷报!車将军带兵五万,破敌八万!询问是否乘胜追击。”

    “让他们回来!封国!”辰大喝一声,转身去了国宫。

    敌军非常人也?我军尚有奸细蛰伏……

    此战,必败!

    ……

    国师宫。

    紫抱着宝儿,跪坐在蒲团上闭眼虔心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素浅守在窗边向外眺望去,脸色尽是憔悴。

    辰落寞地走进,走到天邪跟前,“扑通”一下跪下:“师父,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结局?”

    天邪低头看着苦涩的辰,看见他黑发中参杂了些许银丝,心中暗叹,神色却静如平静的水面。

    “敌军非常人,我军奸细蛰伏,出去一军便覆灭一军……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天邪摇摇头:“命中一劫,堪比雷劫,命中注定,不可违,不可违。”

    辰沉默了,随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妻女弟媳,悄声道:“那我这国不要了,这君不当了,我自己想让她们能得安生,这也不行?”见天邪的沉默,他不再牵强,只是又问:“师父,光阴木何时布施?”

    “山穷水尽之时。可笑,天帝之子命中一劫毫无生局。小辰呐,为师对不住你……”说到这,天邪的脸上终究是有了波澜起伏。

    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无怨。若无师父,弟子今生遇不上車,就救不出紫,得不到孩子,也仍被囚于无尽冥海之牢……”

    “弟子无怨无悔。”

    “只怪那老天,哪怕过了三生三世,他仍不肯放过我。”

    天邪摇摇头,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天呢喃道:“三生三世,三生三世啊……”

    “弟子告退。”辰再拜,悄然离去。

    “小紫啊,绛紫贞花露水可凝魂聚魄,你眼泪流尽这件事……”看着辰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天邪这才转过身叹息道。

    “弟子无悔。”紫微笑着抚摸着宝儿,脸上布满着身为母亲的慈爱。

    ……

    辰在城头,看着远方敌军黑压压的一片,他叹息一声:“传令下去,通告百姓退至北堂地。若愿离,不阻;若不去,不留。”

    消息刚刚传下,城头之下争吵不已。他向下看去,百姓结成队列,一列一列排在城头外,对着城头上的辰齐声呼唤:“草民不愿离去!愿陪大王同生共死!”

    “永不叛国!”

    “永不叛君!”

    辰的眼眶红了。他对不住这些无辜的百姓,是他让他们遭受到战火的侵犯,是他让他们有家不可归。

    可如今,他们没有怪自己,反倒站在他的身后,对他说:去吧,我们在你身后。

    辰深吸一口气,对着百姓道:“如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先听孤一句,退到北堂地,这里交给我们。”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孤还有孩子,需要你们的帮助。”

    百姓都沉默了。他们为什么如此拥护他们君主?因为他以民为重,以民为本,以民为先。他不会因为必败而仓皇出逃,而是将亲人安置好后,便战!

    战!

    此时車已回国,他疾步走向城头,急道:“大哥,我南池地虽获得大捷,但,敌军绝不是常人!他们无惧死亡,无惧疼痛……”

    “他们更像是妖!”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辰正想反驳,可脑中身为帝子时的记忆掠过,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怎么可能……不可能,天上之术的禁术怎么会流入人界?”

    天上之术:妖血祭魂。以万千人身祭奠,用妖血为引,化妖气入人身。

    从那一刻开始,那些作为祭奠的万千无辜百姓便不再是人,而是半妖,没有自己的意识,只知道听从施术者……

    只知道杀戮!

    “所有百姓撤入北堂地!全军撤退!”辰嘶吼一声,一股无名业火无由而生。

    混账!万千人命,竟然炼化为妖?这到底是谁?!

    他此时也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栗,道:“所有大军撤退,这里交给孤。”随后转身入宫寻找国师天邪。

    刚入国师宫,正想说话,却被天邪阻止:“为师施术,布施光阴木,需四天三夜。所有百姓撤退了?”

    “嗯,我宁愿以我一条命,换回来百姓千万条命,值。”说完又偏过头对車道:“車,你带着紫和素浅先撤,四天三夜,我在这里守得住……”

    “不可能!我不会苟且偷生!嫂子,浅浅,你们跟着百姓走。”車不从,又对着二女道。

    “車,我,我不走。你说好了不会抛下我的,天地为证……”素浅冲进車的怀里,潸然泪下,死死地抱住車的腰间不肯松手,也不管他黑色战铠上凝干的血液糊在了她姣好的脸庞上。

    “浅浅!容不得你闹脾气!大敌当前我军敌不过,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車气急败坏道,蛮横地将素浅的手臂打开,打开后,又被素浅一下下抱住。

    “我不!凭什么!凭什么一定要牺牲你?凭什么要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在我看来,百姓千万条命都抵不过你一条命!我不!呜……我不……”素浅此时如同一只暴躁的母狮子,也是大声喊道,同时哭得更加凄惨。

    車听了素浅心中的话,心都好像被拧了一下。他眉头散开,温柔地抚摸着素浅的头:“浅浅,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是天国大将军,我不死,谁去死?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敌军又是妖血化神,这哪里有办法?我答应你,答应你会回来。”

    “等我回来,我们生个大胖小子,隐居山头,男耕女织,面地背天。”

    素浅不听,她只是哭泣,只是不断地摇头。

    她哪里会信?敌军百十万,怎么可能是他和辰二人就能敌过的?说好的回来,也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念想罢了。

    她不傻。

    車缓缓俯头,吻上素浅的朱唇。再然后,素浅浑身无力,晕倒在他的怀里。

    “浅浅,是我对不住你。”

    “紫,你快走吧,带着素浅走。”相比車和素浅,辰与紫二人的气氛就较为平淡。

    紫浅笑一声,道:“我已用贞花露水结阵,结成轮回大阵,我不会走的。”

    听了她的话,辰双瞳一凝,盯着闭眼的紫道:“贞花露水结阵,你到底是用了多少泪水?”他冲上前,捧住紫的脸,凝着她的丹凤眼,心头一痛,一滴一滴的泪水打在紫的脸上。

    “傻丫头,你怎么能这样?”

    紫用贞花露水前为辰車二人凝魂聚魄,后又用之结轮回大阵,泪水早已流干。她后面用的泪水,是她硬生生逼自己流出的血泪啊!

    ……

    “浅浅我已经让素老爷子带走了,这下,我兄弟俩再次站在了一起。”車望着远处如黑云一般的敌军,笑道。

    辰无奈地摇摇头:“你明明可以不用来的,你不能负了素浅。”

    “我不能负了浅浅难道你就能负了紫?”車反问,看着辰的沉默,他又感叹:“这或许就是命吧!第一世你我违天,第二世你我诛天,这因果啊,全部积在了这第三世。”

    “可惜你我就是负了紫和素浅二人。”辰接过话语道。

    “是啊!可惜就是有了羁绊。若无羁绊,你我何必惧这因果?应再杀一次这天!再违一次这因果!”車仰头望天,握拳呐喊一声。

    “容不得我们感叹了,敌军已至。若活下来,我四人隐居山间;若陨了,来世仍是兄弟。”辰低头苦笑一声,右手一招,一柄金灿龙剑出鞘飞入他的手中。

    舞出一朵剑花,他又瞥向了車。

    車狂笑,从高高城头跃下,从土地中一寸一寸扯出一把人高战戟。对着身后努努嘴,他便提戟冲入敌军。

    辰轻笑,踏着天雷凝成的巨剑同样杀入敌军。

    “喝!”車一声大喝,战戟“铮”的一声拦腰劈去,周边一圈妖敌被拦腰斩断!

    “诛!”辰口吐一字真言,金灿龙剑发出如同天雷凝成的剑芒向前划去。又听車的“邪”字真言,以他为中心向外扬起一圈黑气,又将一圈妖敌尽数冲散!

    “雷诛!”辰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覆于龙剑之上。顿时,龙剑散发白中带紫的烁光。烁光凝成巨大的龙剑,随着辰的一声厉喝,巨剑化为一道光柱直通天际。再然后,光柱破碎成丝,丝凝成道,道凝成雷,一道一道共八十一天人腰粗细的天雷由天空中落下,带着“噼啪”的声音,携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一道一道落入人群!

    “邪灵变!”車吐出一口精血化成血雾染红自己的身躯。血雾散去后,車双眸成金,身躯庞大数倍,战戟之端刻画一个邪气鬼头,胸前胸甲也是一个鬼头镶嵌至中。两个鬼头空洞的眼眶中射出两道血色红光,与此时浑身邪气缠绕的車,如同成魔!

    邪灵金心!

    “辰雷术法!”

    语落,一道紫白光束从天而降困住手持龙剑的辰。光束带着极其强大的威压,将周边十米开外所有妖军镇压得抬不起头来。

    光束散去,辰的龙袍之外覆盖银白雷铠,龙剑化金为银,一挥一划皆带着雷电的闪烁和威压。

    天帝之七子,擅雷诀电法,持雷诛龙剑,化阴柔为刚强!

    辰車二人,所到之处,遍地妖尸!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二人如同变成了血人,浑身上下被鲜血覆盖。凝干的、新鲜的,全部染上。

    辰的龙剑光芒暗淡,雷铠破碎。車的鬼戟豁口大开,邪铠挣破。他二人已经没有握剑提戟的力气了。

    可他二人不能停!城内是辰的女儿,是車的侄女。城后是辰的民,是車的兵!

    又一个喘气间,一名妖兵大刀砍来,辰的背甲完全碎裂,露出象征他曾经是一国君主的龙袍。

    車见一枪兵正提枪刺向辰的后背,他瞪目怒喝一声,将残缺的鬼戟抛去,扎入枪兵的体内将他生生的钉死在地上。

    也正是这疏忽间,周围妖兵见其失去了兵器,齐齐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刀刺劈去!

    車憋着一口鲜血,捉住刺穿自己的长枪怒喝一声,鲜血溢出,周围的妖兵全部甩开!

    他“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无力地跪倒在地,正露出释放一般的笑容准备倒下,一声娇呼又使他振作。

    “車——!”

    車扭过头凝瞳望向声源处,正见素浅一路跑来。途中的妖兵将要伤到她时,辰夺过一把把长枪一把把抛来将沿路妖兵钉死在地。

    “車!車……”素浅跪在車的跟前,哭着握住刺穿他的长枪。

    她握住,怕扯痛他,又松开。那种手脚不知该怎样放置的样子,正是她此时心中慌乱的写照。

    “桀桀桀桀……好一个水灵的姑娘啊!”妖兵见了貌美的素浅,皆是面露荡色浪笑着看着她。就像饥饿的狼看见了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羊羔一样。

    “你……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車回光返照,挣扎着站起将素浅护在身后,徒手撕裂了企图捉住她的妖兵。

    “师父说,已经好了,我,我来接你。走,快走,可以走了……”素浅看着刺穿車的刺眼的长枪,慌乱道。

    “走——!”車一声怒喊,最后又被一枪刺穿,双瞳的生气散去,金色的眸子蒙上了灰暗。

    “車——!”

    “車——!”

    素浅哭喊,看着車无力地缓缓跪下,她眼中有了决绝之意。

    她挣扎着将邪灵变后高出她两头的車抱至护城河边,温柔地吻了吻車的唇。猛地抱住車被刺穿的身体,数把长枪同样没入她娇小的体内。

    素浅嘴角渗出鲜血,她微笑着,美眸中尽是爱意:“車,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别想抛下我,你……丢不下我……我的……”

    素浅的声音断断续续,眸中生气散去,与車的尸体一同倒进被血染红的护城河内。

    真好,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了。

    “素浅——!”辰痛声嘶喊,双眸变得血红。

    “桀桀桀桀,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啊——!啊——!”辰已疯魔,帝子命气从他体内逸出。随后,天空被雷云遍布,整个战场没有一处可以避挡!

    “焚寂天雷!劫——!”

    “轰隆!”

    “轰隆!”

    辰命气散尽,精血耗尽,狰狞地狂笑着看焚寂天雷落下,一道一道紫雷劈下,百十万敌军……

    全军覆灭!

    “車……我对不起你啊……早知道,早知道我早些召……召……焚寂……”

    辰语未尽,哭着向后倒下,失去生气。

    天地悲恫!

    天空异象,地面颤抖,鸟兽绝鸣止吼。

    一代贤帝……

    崩!

    国师宫内的紫突然感到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就像失去了心脏一般疼痛。她嘶喊着,眼眶中流出的不是泪,不是血泪,而是……

    鲜血!

    “辰……等我……”

    紫立起身,喃喃念了几句咒诀,手印变化后,外界地面震动得更加剧烈。北堂地、南池地、西山地、东湖地四地为界,成阵。

    良久后,紫取过酒觞,将里头的液体一饮而尽。

    饮后,紫无力地摔倒,生气尽无。

    一国国后……

    香消玉殒。

    ……

    天邪道人抱着被封的宝儿,屹立在一处高峰之上。落日散出金光,映照在生灵涂炭的大陆上。他望着下方,处处是残肢断臂,处处是金戈寒光。

    天国被天雷击毁,方圆十余里寸草不生,处处是天雷击毁的痕迹。

    紫用轮回之法覆盖整个战场,战后法阵开启众魂转生,吞噬战争带来的残酷。

    他望着峰下成堆的尸骨被法阵一点一点的吞噬,一滴眼泪流出滴落在宝儿的额间:“万余条人命呐!割草似的就没了……”

    残阳微光,天边晚霞如血河般的殷红。天国只是因为太强给其余国家带来了压力而被迫出战。曾经天地之乱后的盛世不再,几个国度变得一点不剩。

    天邪道人想到他的三个徒儿一个徒媳:辰引天雷而亡,紫饮毒酒而死,車战陨而素浅殉情投江,他心中不由得一痛。

    随后他又仰头望了望被残阳染成血色的天,抱着宝儿离去。

    此处,仅剩他苍老的一声叹息,随风飘散。

    有关古代军事方面的知识笔生了解不多,各位……不要纠结。

    还有各国各地名称皆是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

    以及《孙子兵法》的用途和年代不符,多多包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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