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无论刮风下雨,春去秋来,湖边的两人就是这样一人钓鱼,一人静坐。∈和红袍已经全部消失,恢复本来模样,眼中红光也渐渐散去,露出越发清明的目光。一日,小和尚突然笑了出来,抬起鱼竿,只见一条猩红的小鱼挂在鱼钩上,活蹦乱跳的。小和尚起身,轻轻的将鱼从鱼钩上摘了下来,又蹲在湖边将其放生,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随即转了过来,灿然一笑,陆鹏眼中终于恢复全部的清明,背后双刀自行落下,插在地面上。陆鹏激动的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一禅。”张开怀抱,拥上前去,一禅也美滋滋的拥了过来,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坐在湖边,将脚放入湖水里。一边畅聊,一边喝酒。聊着聊着,陆鹏似有些话想说,但没说出口。一禅了然一笑,说道:“那,是你,也不是你。”陆鹏摇了摇头,很是伤感,喃喃的说道:“为什么我感觉我控制不了自己?像是被某种意念驱使着。”话音刚落,他有些畏惧的转过头,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两把刀。一禅起身,走到两把刀前,刚想伸手握住。陆鹏焦急的喊道:“不要。”因为他在一瞬将想到一禅曾经拿起刀的样子。一禅微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将刀拔出,一手握住一把,挥舞了两下,叹道:“好刀。”陆鹏傻眼,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一禅,有些不知所以。

    一禅将刀伸手递向陆鹏,陆鹏慌忙的摇着头,一禅突然怒道:“拿得起,放不下,懦夫。”随即洒脱的挥手将刀抛了过去。一瞬间,陆鹏心里由歉意转为坚定,抬起双手,利落的将刀接住,一种第一次拿起他俩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即他挥舞了两下,两把刀传来阵阵的亲密感。一禅微笑着走了过来,陆鹏感受到这片空间有些奇怪,看着眼前亦师亦友的一禅,心中升起一阵感激之情,修行的这一路上,他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当头棒喝。陆鹏心中有些委屈,但又有些欣喜,随手将刀一扔,眼泪哗哗的又抱向一禅,只见一禅面露严肃,双手合十,极其认真的施了一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少来这套,小僧取向很正常。”随即他伸手拎起永远保持整洁的袈裟,上前将陆鹏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擦干净。

    之后,陆鹏将一禅的袈裟强行扒了下来,说道:“你为我擦眼泪,我为你洗袈裟,这买卖划算不?”一禅点点头,回道:“你说划算就划算。”然后一禅坐在湖边,美滋滋的喝着酒,陆鹏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在湖中给他洗袈裟,袈裟渐渐干净,陆鹏心里也越来越透亮。这时,一禅念叨:“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陆鹏,你懂吗?“陆鹏抖了抖已经洗干净的袈裟,摇了摇头,回道:”虽然不懂,但是头一次觉得你念经好听的不得了。“随即,陆鹏将袈裟挂在树上,走到一禅旁边,将脚放在湖水里,举起酒壶,两人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一禅一挥手,陆鹏的铁链和两把刀浮在两人面前,他说道:”他们本是没有意志的,你懂吗?“陆鹏摇了摇头,回道:”可是你和小道士说过,世间万物皆有灵吗?“一禅拍了拍他的后脑,语重心长的说道:”此灵非彼灵啊。来,跟我打一套太极拳。“随即,两人站在湖边,一起打起太极拳。一禅一边打着一边说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故,顺其自然,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你可明了?“陆鹏沉默的摇了摇头,一禅继续说道:”两把刀,代表着你的杀心,铁链代表着你的贪心,你不是被他俩控制了,你是被你自己的执念控制了。“

    陆鹏心中豁然开朗。两人拳罢,一禅看着陆鹏一脸沉思的表情,无奈的问道:”还没懂?“陆鹏故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突然咧嘴一笑,一禅抬脚将他揣入湖中深处,怒道:”想想你修行的意义吧,道心再这么不稳,老子废了你的修为,亲自在你身边护你一辈子。“空中的陆鹏嬉笑着流下两滴泪,落进湖深处。

    在接近湖水的一刹那,陆鹏便不由自主的向湖水深处沉了下去,无论他怎么扑通都无济于事。岸边的一禅微笑着,双手合十,喃喃的说道:“阿弥陀佛,陆鹏,要好好的啊!”

    “醒醒,醒醒,故意装睡呢?快点起来干活啦。”陆鹏被耳边的一阵吵闹惊醒,瞬间起身坐起,一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在他脸上,他抬起手遮了一下,逐渐适应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道性感妇人的身影,正双手掐腰,笑嘻嘻的盯着他看,他左右摸了摸,低头扫了一眼,发现双刀不在身边,随口问道:“我的刀呢?”性感夫人抚嘴一笑,打趣道:“跟你代大爷年轻时一个熊样,天天宁可抱着刀睡也不抱着我。”陆鹏疑惑的问道:“代大爷?你们是谁?”性感妇人扭动着腰肢,走到陆鹏跟前,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脑门说道:“我们呀,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住的地方呢,是我俩开的客栈,你的刀呢,已经被我收走,暂时抵押在此,看你这穷酸样,也不像有钱,你代大爷心善,让你留下来帮忙打打杂,等什么时候挣完工钱赎回刀,你就可以离开了。”

    陆鹏揉了揉脑袋,似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想道:“之前不是和一禅玩闹,被踹进湖里了么,怎么一下醒来变成在这了。”陆鹏呆呆的问道:“我是怎么来的?”性感妇人神色有些严厉,对着他吼道:“我哪知道你怎么来的?昨天早上就倒在我们家店门口了,行啦,睡了一天一夜该修养的差不多了吧,起来干活吧。”陆鹏晕晕乎乎的跟着性感妇人走出房间,眼前是一处幽静的小院落,性感妇人领着她左拐右拐的,路上她懒洋洋的说道:“你住的那个房间啊,是人字号房间,每天三个银元板,咱们交情归交情,一是一,二是二,大娘我算你住了一天吧,想走啊你得把这房钱也挣出来啊。”陆鹏傻呵呵的点点头,他不知道的是这房间对外一天才五十铜元板。

    走着走着陆鹏悄悄的内视一下,感觉到精气和法力已经稍有恢复一些,小莲花也开始运转,于是他悄悄的吸了一口天地元气,谁知老板娘止住身形,转过头来,郑重的说道:“记住了,在西漠,最宝贵的资源就是天地元气,在城镇里任何一处,千万不要擅自吸收,如果有人跟你拼命别怪你大娘我没告诉你啊。刚才吸了一缕是吧?再加十个金元板吧,朋友价。”陆鹏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越发的感觉不简单。

    这一走,陆鹏才发现这客栈真的是别有洞天,大到有些吓人。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后厨”两字。一个陆鹏熟悉的人正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懒洋洋的乘凉。性感妇人上前给他一脚,说道:“你个死鬼,老娘在前面忙头忙尾的,你却在这偷懒。”随即性感妇人转过身来,无奈的说道:“小子,你过来,这是你代大爷,以后你就跟着他吧。”陆鹏美滋滋的走上前,施了一礼,说道:“谢了,代大娘。”谁知她并不领情,嗔道:“什么代大娘?老娘姓佟,跟这死鬼没关系啊。”

    只见那人从躺椅上坐起,伸了个懒腰,面瘫似的脸硬生生的笑了一下,说道:“小子,来,帮大爷切切菜。”陆鹏乖乖的跟着他,走进了厨房。陆鹏嬉笑着上前问道:“小子陆鹏,见过大漠雪花刀,代大爷。”代飞点点头,又是哭一般的笑了一下,回道:“行,小子你不傻啊。”话毕,他转身捧过来一大堆蔬菜和一些鸡鸭鱼肉,仍在案板上,说道:“来吧,赶在午饭开始前,咱爷俩得把这些菜备出来。”陆鹏搔了搔后脑勺,尴尬的回道:“代大爷啊,小子从没切过菜啊。”代飞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杀人会杀,切菜却不会,完蛋,好啦,看着。”话音刚落,只见代飞双手瞬间拍在案板上,所有菜被震飞,代飞一脸享受的看着飞舞的菜,双手不慌不忙的摸向腰间别着的两把菜刀,然后又松开手,双手抱着膀子,一脸得意。

    只见所有蔬菜,整齐的落了下来,一样是一样,已经被完美的切好。陆鹏心中瞬间雷声阵阵,被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他根本没看到代飞怎么出的刀,怎么收的刀,而且一点法力波动都没有。代飞说道:”速度也是一种极致的力量,想要切好菜啊,你先得明白这些菜的纹理,然后眼随心走,刀随眼走,目之所及,刀便要所及,这才算是入门,你知道了吗?“陆鹏点点头。代飞转过身,缓缓的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午饭所需的菜我已经切好,旁边就是菜棚,你研究一下原料,在研究一下我切过的菜,晚饭需要的更多,便由你来切吧。“陆鹏郑重的对着他的身影拜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

    他心中一直以来关于刀道的迷雾似是一瞬间被一道光劈开,于是他开始仔细翻看所有被代飞切过的菜,每一样,每一块都不放过,两个时辰之后,陆鹏终于将所有的看完,直接席地而坐,闭目沉思,他在脑海里不停的推演着由菜身上观察到的代飞出刀的轨迹,最后合理复原了八刀,但是总觉得还缺了一丝什么。于是他起身将菜摆好,摆着摆着就眉头紧皱,因为他知道,他推演出的八刀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肯定缺了一些什么。随即他走到院子里,恭敬的对着晒太阳的代飞说道:”前辈,可否先将我的刀暂时还给我?“代飞瞄了他一眼,说道:”还给你干什么啊?你是不知道,您佟大娘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的。“陆鹏回道:”我想练刀。“代飞讥讽的一笑,回道:”练刀?一定要用刀吗?如果你有一天没了刀怎么办?记住了,你的手掌也是刀。“说着他抬起手掌,在空中劈了一下。

    陆鹏惊醒,激动的对着他又拜了一下,在院子中以掌成刀,默默的复原着代飞刀的轨迹。代飞刚喝了一口水,看到陆鹏掌刀挥舞的轨迹,惊得一下将口中的水喷了出去,不停的咳嗽着,缓了一会,他惊讶的说道:”你看到了几刀?“陆鹏回道:”八刀,但是很奇怪,我又有种感觉,应该是九刀,但是我确确实实的只看到了八刀。“代飞跑过去,将陆鹏抱住,激动的说道:”我的天,陆小子,才第一次见面,你居然能看到我的刀,以后你别喊我大爷了,喊大哥吧。“陆鹏被眼前突然发疯的代飞抱的愣住,他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心里琢磨着,莫非眼前这位也是个脑残疾病患者?

    陆鹏结结巴巴的说道:”前,前辈,你......“他话还没说完,代飞一脸愤怒的差点将他拍过气去,说道:”让你喊大哥就喊大哥,磨磨唧唧的,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陆鹏悻悻然的回道:”代大哥。“代飞硬生生的一笑,回道:”这才对嘛,其实我今年才一百三十多岁。“陆鹏惊讶,看着他满脸的横肉,黝黑粗糙的皮肤,说不出话来。代飞说道:”嗨,西漠上的汉子都像我脸上这熊样,气候造成的,其实你大哥我年轻时,还算很帅气的。“陆鹏看着他的面瘫脸,尴尬的应和着笑了笑。代飞说道:”看来你刀法造诣已经很高了,下午你用掌刀切菜吧,记住,千万别浪费啊,你佟大嫂会疯掉的。“

    陆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琢磨着,我这烂刀法还能谈的上什么造诣不造诣的?突然间,他恍然大悟,代飞的八刀他是从菜上推演过来的,这老家伙不会以为他当时就看到了吧?想着想着陆鹏放肆的阴笑了两下。

    眼随心走,刀随眼走,目之所及,刀便要所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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