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采罩着一身烟绿色散花裙,由一支绿叶珠钗半挽住及腰的秀发。u>

    公子府的婢女装束一直是如此简单。

    就连府邸修建也保留了这简单的作风,公子府偏大气而简洁,就连多余的饰物也不曾见到,看着不像一国公子的府邸而是哪位隐士隐居地方。

    在公子女婢服饰以烟绿色为主,若是男侍则是青色衣衫,边领绣同色绿叶纹样,这也是公子府的证明。若是近侍则再加一件浅绿色丝绸外衫,这也表明了这个人更受到主人的重视。

    对于近侍这一存在,湘国的两位公子都是不存在的。据说是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以前更是发生过将跟前伺候的宫人通通赐死的事情。

    ……

    阿采抬起头,她眉间有一点淡红,十分模糊的红色,就好像被洗去的颜色留下被洗不去的痕迹,这就是世奴与主人生来不同之处。

    阿采从小在世奴坊长大,但她很快乐。世奴坊有一个年老的嬷嬷,她是世奴坊年龄最大的女人,也是很特殊的一个。

    坊里面的人都当这个嬷嬷不存在,看见了也当做没有看见,所有人都不会去招惹她。

    嬷嬷很疼阿采,也很喜欢阿采,所以世奴坊的其它人也会当做没看见阿采。相比坊里其它兄弟姐妹们要训练、要听话、要受罚,阿采一直都很快乐。

    阿采把嬷嬷当做亲人,就好像坊外面人人都有的“娘亲”一样。

    阿采曾经养过一只小鸟,她把它关在笼子里,最后它死了。阿采很伤心,觉得她们就像笼子里的鸟儿,被圈养,看不见外面的天空,有一天她们会不会也死掉。

    “嬷嬷,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不同呢?我们会不会也像鸟儿一样死掉呢?”

    嬷嬷说:“因为我们生来有罪,我们是罪的后人,我们在为自己赎罪。”

    “你瞧”,嬷嬷摸了摸阿采的头发,手指点着眉心,“我们是魔神的后代,魔神却杀戮了人间,这是魔神罪孽的象征,我们在为神赎罪,在为我们的先祖赎罪。”

    嬷嬷的脸上长满了皱纹,即使被皱纹遮盖,那模糊的印记依然顽固的长在上面。

    “曾经的世奴坊出了一个‘异常’的族人,他不甘为奴,不愿赎罪,带着一群和他一样离经叛道族人,反抗主人。”

    “之后呢?”小阿采拉着嬷嬷的衣袖,眼睛里有好奇有渴望,那时候阿采心想:这真是好伟大的人呢!到之后嬷嬷嘱咐她的话却叫她怀疑了自我。

    嬷嬷顿了顿,似乎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有些口渴,阿采赶紧站起来小跑到房间里,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杯子在嬷嬷连声“慢点”的担心里跑到嬷嬷面前,将杯子小心递给嬷嬷,看着嬷嬷慢慢地喝完了茶杯里的水,这才注意到刚刚拎着茶壶的时候不小心蹭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小阿采“嘿嘿”一笑,也不将就了,干脆就在嬷嬷椅子脚边地上坐了下来,用催促的眼神看着嬷嬷。

    嬷嬷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小阿采,笑骂了一句“小调皮”。这才开始讲起了她还未讲完的故事。

    “之后,他自然是失败了,但他为我们得到了真相。”嬷嬷对这个人的感情一定十分复杂,阿采想着,毕竟是他带来了希望,也是他让他们差一点绝望。如果赎罪失败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他的,所以这个明明该是英雄的人为何成为了族里的叛徒。

    “当眉间的丹红消失,我们将不再有罪,是他差一点害的我们赎罪失败,所以他是罪人,是叛徒。”嬷嬷一直都是慈祥的,这是小阿采第一次看见嬷嬷这么激动。

    “所以啊,阿采!”嬷嬷叫着她的名字,阿采这个名字是嬷嬷为她取的,阿采也一直很高兴,因为在这世奴坊别的人都没有名字唯有她阿采有,唯有阿采独一无二。

    “嬷嬷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明白那个人他是叛徒,是罪人。在世奴坊的过去总有些人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为什么我们生来不同,就连那个人也一样,”嬷嬷的语气少有的严厉,抓着阿采的手也叫她生疼,“但是所有人都在赎罪,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罪孽即将结束,所有人都在等待。”

    小阿采心里有疑惑?有不解?只是这时候的嬷嬷让小阿采害怕,所以小阿采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真的是这样吗?

    ……

    楚邺有些迟疑,看着阿采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若是这时候有人与楚邺对视一定会以为自己在看向一个噩梦。

    他的眼睛里藏着惊涛骇浪和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他像一个修罗,恶鬼。可惜这样一个与他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相去甚远的时刻却无一人有幸看见。

    “你可知道在久远的过去有一个名为凤的王朝”

    萧致本还是看好戏的态度,听到楚邺这句话差点儿没蹦起来。

    楚邺难不成是疯了?文武大陆各方顶级势力连手,全力隐瞒下来的事情,却被你楚邺光明正大的拿到正主面前询问?

    萧致也就惊了一下,马上就冷静下来,想起自己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而楚邺早上刚从新妃殿出来,莫不是楚邺在新妃殿里面发现了什么?或许还和凤有关…

    阿采愣住了,她还以为会受到惩罚,或是像那些“不听话”的哥哥姐姐们一样被退回去,这些都没有阿采很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奴婢不曾听过有凤这个国家”。

    这一步的悬崖使阿采态度更加恭顺,连刚进府好奇,知道马上要见到公子府里尊贵存在时的激动也消失殆尽。或许是心中恐惧,或许是想要弥补阿采今天又犯了“在主人面前不得多言”的规矩。

    “但是奴婢听说过魔国。”阿采跪在地上,只有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当阿采不再说话,一时间书房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因为阿采低着头,也就不知道就在下一刻,在她最高兴最得意的时候,有一只手将她推进地狱,让她一生都在痛苦里煎熬。

    当魔国这两个字在楚邺两人耳边响起,他们之间缓和的气氛终于凝固,当楚邺不再温柔,当萧致不再玩闹。

    却又显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夸张的闹剧。

    对以后的阿采而言楚邺的温柔,就是恶魔的呼唤,当恶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是无尽的痛苦黑暗折磨。

    当恐惧成为本能,阿采也只能成为别人掌心被提线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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