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树下,一位年逾花甲的青衫老者侧身斜靠在被繁茂花草环绕的青岩之上。∧颜,道骨仙风,宛若神仙临世。此时,他双手自然枕于头下,睡眼微闭,嘴角微微上扬着,俨然正陶醉于美妙的梦境之中。

    清风拂过,落花飘摇,花香氤氲。老者仿佛嗅到那阵阵花香,身姿微动。衣衫随风微摆,一缕青丝也飘至老者嘴角。只见他很自然地伸手将其拂去,之后像是真正沉浸在虚幻之中,不再有任何的动作,然而却从他那面庞之上显露出更多的笑意,而笑意中的那份释然与明悟也愈加明显。

    在这片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境域中,莫不是那奇花异草上的颗颗露珠已被初生的朝阳晒去,莫不是那阵阵微风送来地缕缕花香、阵阵鸟虫鸣,莫不是那斜阳已把西边的天际染得一片血红,莫不是那显现的星辰将一缕缕乳白色的星光撒向虚空……还能让人感受到时间在悄然流逝,时间真的如停止了般,宛若永恒。

    老者依旧这般安静祥和地睡着。他早已沉入那无尽的虚幻梦境之中,外界一切的纷烦扰乱都被他阻隔于外。谁也不知道梦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间依旧在悄无声息的流逝着。

    不知何时起,一只从远处飞来的蝴蝶飘落在老者身上,接着越来越多的蝴蝶从四面八方纷飞至此。它们或飞舞在老者身旁,或轻落于老者身上各处。老者身上好像散发出某种气息般,竟招致如此数量的蝴蝶,这一切看起来竟如梦境般奇幻。

    不多时,老者已堙没于蝶群之中。蝴蝶越聚越多,从远处望去宛若一片蝶海。这片蝶海在有规律地律动着,像是在呼吸一般。

    突然,原本安静的蝶海仿佛受到惊吓变得躁动起来,四散纷飞。片刻之后,只剩下一只蝴蝶静静地躺在青岩之上。蝴蝶如梧桐叶般大小,通体如玉石般晶白,但却毫无生气。那颗青松,那块青岩仍在,然而老者的身影却消失了,好像是随着那群蝶群一起消失在这片本就如梦境般的虚幻之中。

    时间也在老者身形消失的那一刻在这片境域中真正停止流动:没有了扑面的清风,沁人的花香,悦耳的鸟虫鸣...这里的一切都静止下来,这一刻成为了永恒。

    死寂充斥在这片境域中。

    “恭喜庄伯,终于迈入新境。“一句有些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这片境域之中响起,然后如层层叠叠的波纹般回荡着。

    就像平静地湖面定会被突然投入地石子激起阵阵地涟漪般,这片原本静止的境域也在那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之后,宛若一块轻脆的玻璃被外力突然打破般霎时间破碎了。虽无声无息,但原本静止地时间却流动起来。

    须臾之间,随着那声呼唤的消失,这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清风拂过,枝草摇摆,花香依旧。

    与此同时,静躺在青岩之上的那只蝴蝶也被像被唤醒了般有所变化,存在于蝴蝶脉络中的乳白色的精气开始缓缓地流向它的肢体百骸,这只蝴蝶竟然慢慢地“活”了过来。只见它先是轻轻晃了晃细小的脑袋,接着又有些笨拙地舒展开合拢地双翅,三对纤细的足颤颤巍巍的想要站立起来,好从这块青岩之上飞起。就像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这看似简单地动作却需要他不断地进行尝试、熟悉才渐渐完成。终于,在它的那双翅膀变得更加强健有力、更加灵活敏捷后,这只闪耀着光芒的蝴蝶终于飞离了青岩,飞向了这片无尽的境域。

    在它自由飞翔的过程中,它开始不断地尝试做着各种飞翔的动作:俯冲、旋转、极速飞翔...看起来这只蝴蝶如孩童般自由自在,忘乎所有。它像是在自由地嬉戏玩耍,更像是在修习无上功法,因为到最后这片境遇中已经看不清蝴蝶的身影,只有那一道道如利剑般层层叠叠的残影在缓慢消失。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庄伯,有客人来拜访您。“稚嫩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再次响彻在这片无尽的虚幻之中。

    正沉浸在飞舞的乐趣当中,已经无法找寻到身形的蝴蝶,在那稚嫩的声音响起之后,残留在虚空中的残影突然重合,只见一只周身被乳白色光芒笼罩着长约十尺的蝴蝶出现在青岩的上空。原本纤弱的身形已不见,强健的双翅每一次的煽动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体内那缓慢流淌着的稀薄的精气也已被更加黏稠的灵气所取代,气势变得锐利无比。

    身形已现的蝴蝶在青岩的上空不断地盘旋着,像是在思索、犹豫。不过青岩十米范围内已变得凌乱不堪,像是刚刚经历过强烈风暴的天气般,蝴蝶显然对有外人打扰到自己感到不悦。最终它还是从半空中飘落在那块青岩之上,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被破坏的环境,灵巧的头颅不断地轻点着,满是得意满足的神态。不多久,只见它在收拢双翅后便静静地躺在了青岩之上。伴随着笼罩在蝴蝶周身的乳白色光芒的消散,它的身形也在缓慢地缩小,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最初的样子恢复着。终于,这里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般。一阵清风拂过,蝴蝶竟被吹拂至青岩之下,轻盈的身躯并无半分知觉。

    不知何时,那些四散而飞地蝶群再次不断地从四周出现,朝着青岩涌现过来。很快,这块青岩周围再次被这些蝴蝶湮没。

    就这般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如刚睡醒的婴儿发出的呢喃声从这片蝶海中响起。霎时,蝶群飞舞,盘旋成一条甬道涌向那无尽的虚空之上,如浮尘里绽放的烟花般绚丽。

    身形消失已久的老者居然再次显现,如刚开始般,他依旧静静地斜靠那块青岩之上沉睡着。而那只只飞向虚空的蝴蝶竟然幻化成点点星光,然后如流星般飞速坠落至老者身上,片刻便融入到他身体之中。随着星光的涌入,老者竟慢慢变得虚幻透彻如太阳般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但他仿佛并没有受到任何地影响,依旧安静地睡着。

    当最后一点星光融入到老者身体之中后,光芒骤然内敛。片刻,老者也终于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那微闭已久的双眼也慢慢地睁开了,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没有如利剑般的光柱从眼神中激射而出,也没有眨眨眼就能使天地黯然失色的巨大神力,更没有毁天灭地的巨大破坏力...眼神流露出来的只有历经万事的沧桑和深邃、有超然于外的明悟与洒脱、有洞悉万物的明智与聪慧...他平静地望着周围,给人处事不惊的镇定与平静。

    老者稍稍伸展了下手脚,随手从身旁拿那根起陪伴他不知多久地手杖,缓缓地地站立了起来。他将手杖立于身前,双手紧握着它屹立于这片无尽的境域之中,看似苍老的身躯竟是如巍峨山岳般坚韧挺拔、不可撼动。微风阵阵,衣襟微摆,青丝飘扬。只见他头上扬,眼睛专注地朝着青岩上空望去,眼神仿佛透过这片境域,到达万物都无企及的无尽虚空--“无”。

    “当真是梦境为实,现实为幻。人为真,蝶为虚啊!无数人在虚假的现实中所追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真实的梦境罢了。这张古图当真古怪啊,只能在梦中才能参悟其中的无上道义。”

    “可是梦迟早会醒来的啊!”

    “......”

    伴随着这一句句似是答案又似是询问的自语声,老者的身形慢慢变得虚幻、通透、直至消失。而这无尽地境域也在顷刻间破碎、消散的无影无踪。

    梦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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