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饱经风霜的面孔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双目炯炯有神,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晒得微黑的皮肤,是来自太阳的馈赠,手上的老茧又厚又硬。ξ>

    老人走近齐格弗里德,与他交谈了几句以后,眼睛都笑弯了,连连点头,恭敬地从他手中接过两个银币,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根木棍,站到学生们面前。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规则,身体被对方武器接触三次为败,当然,有例外,头或是胸被击中的一方立即判败。”

    “等等,等等!我不想和一位老人战斗。”卢卡斯带有一丝怒气首先抗议道:“我的剑不是用来对付一个老人的!”

    齐格弗里德跨前一步,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卢卡斯腰间的剑,只瞥了一眼,嘴角扬起露出嘲讽的笑容,把剑又丢回给卢卡斯。

    “当你的父母放心给你佩戴一把开刃的剑时,再开始挑剔对手吧。”

    卢卡斯面色铁青地接住剑,背起左手,对着老人摆出了架势。

    “我不能对一位老人全力以赴。”

    齐格弗里德抱着双手只是笑。

    其他学生自觉地后退,为二人让出一块空地。

    “三,二,一。开始!”

    随着齐格弗里德的右手向下一挥,老人手中木棍立即直递出,卢卡斯手里的剑刚一动,腹部就被正正击中了。

    学生们立即哄笑起来。

    卢卡斯的脸涨得通红,嚷道:“还未行礼,这不能算!”

    “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敌人会等你行礼。三,二,一,开始!”

    第二轮开始,卢卡斯防备着正面,老人故技重施直攻腹部,被卢卡斯用剑拨开,他立即前跨一步,但老人动作十分灵活,没等卢卡斯的剑砍中,棍子又打中了卢卡斯的腰。

    因为卢卡斯正向前欺身,棍子捅在他腰间结结实实,吃痛的卢卡斯捂住了腰,脸色更难看了。

    第三次,卢卡斯刚开始就极速向后退,他不再用手持剑,而是将剑朝着老人投出。很可惜他准头有限,虽然让老人吓了一条,还是没有击中,在卢卡斯试着集中精神用念动力将剑收回时,老人轻松地用棍尖点了他的肩膀。

    围观的学生们,大部分笑得前仰后合。

    齐格弗里德冷淡地盯着他们,直到最后一个笑声变成了干笑,尴尬地停下。

    他高声对着学生们问道:“很好笑?如果有哪位英雄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不站出来?”

    一时间学生们鸦雀无声。

    “至少他尝试了,他得到了失败的经验,他甚至试着使用了笨拙的魔法,而只顾着嘲笑他的人,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齐格弗里德捡起卢卡斯的佩剑,递给他。

    第二个挑战的学生,斯莱尔,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又被齐格弗里德用力地按回刀鞘,他摇摇头说:

    “带刃的武器,只对真正的敌人挥舞。”

    斯莱尔只好拿着带剑鞘的匕首与老人对峙。刚开始他充满斗志,在手中造出火焰,朝老人发射,试图点燃他的衣服取得优势,但那慢悠悠的小火球实在无法回应主人的期待,第三回他甚至垂头丧气地放弃了抵抗。

    “明白了吗?你们的法术在武器前多么渺小。现在的你们,别说雪狼,就算是村里一条瘸腿的老狗都能咬死你们。”

    尼洛一直默默地观看着,斯莱尔姑且不论,卢卡斯的动作显然受过一些训练,但依旧轻易地被打败了,他终于没沉住气,向老人发问道: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农夫吗?”

    “哈哈哈,你觉得我还能是什么呢,小伙子。”老人一直乐呵呵的,看来很满意今天收到的两枚银币外快。

    “……我不知道,我只是奇怪如果很多人都能把我们打得满地找牙,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老人走近尼洛,微微弯下腰,和蔼地回答:“看着我,孩子,看我这满脸的皱纹,看我花白的头发。我已经活了五十多岁,其中四十年都在叉鱼,我做得最多和最好的事,都是叉鱼,所以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成效。”老人回头望着卢卡斯:“也许这一刻你们觉得输给了一个平凡老头,感到很沮丧,但用木棍打中你们就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而你们不一样,我永远无法把掷出的木棍下一秒又握在手中,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学习,去思考,你们还有无限的可能性。”

    尼洛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退回了人群。

    “想出风头?不如上去比试,鸡妈妈。”斯莱尔在他耳边轻声说,尼洛装作没听到。

    “嘿,你们,别忘了我!我,卡尔文,第三个挑战者!”卡尔文用自己的短剑挥舞着。

    “哈哈哈。”老人笑着回到空地,重新握紧了棍子。

    “三,二,一,开始!”

    “等等等等,等一下!”齐格弗里德刚喊出“开始!”卡尔文就急忙对着老人叫停。

    老人一愣。

    “我看到老师给了你两个银币,那是陪我们练习的报酬对吧?”卡尔文盯着老人,左手慢慢从包里掏出三个银币:“你每让我打中一下……”

    “这是战斗课!不是用来耍你的小聪明的地方!”没等卡尔文说完,齐格弗里德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卡尔文连忙点头回答:“好的,好的!”

    结果不知是卡尔文确实比另两位学生厉害,还是因为老人累了,或者是心里惦记着那三枚银币,卡尔文最终确实打中了老人一下。

    卡尔文他小声地嘟囔道:“即使老师不承认,我依然是第一个击中你的人。”

    目送老人推着各种食材走远后,战斗课程的老师把学生们带到三个巨大的武器箱子旁,里面的武器都未开刃。

    “现在你们知道自己多弱小了?选一把武器,不用考虑太多,只要你们觉得这把武器自己用起来会很不错。”

    “但我父亲说,最强的兵器就是长枪,为什么不让我们都选择长枪?”人群中一个瘦高个,棕色头发的男孩问道。

    “因为我们是魔法师。”

    学生们脸上写满了疑惑,齐格弗里德耐心解释道:

    “你父亲是对的,长枪在普通士兵一对一的状况下确实非常有利。一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和一个拿着剑的士兵对峙,答案就会像刚才的比试一般显而易见,在手持短兵器的人绞尽脑汁想要缩短距离时,可能已经被长枪捅了一下或两下,即使只被刺中了腿或手臂,人都会迅速失去战斗力。”

    齐格弗里德拿起一杆长枪,掂量了两下,将其投掷向数米之外的一棵树,看似轻巧,枪杆却深深地没入树干。

    “但是大部分时间,与我们战斗的生物,远不止普通人。你会发现树精,水妖,地精,食尸鬼,巨魔,都有可能成为敌人。也许有朝一日,你们还会对上自己的同类——另一个魔法师。你们无法轻易地通过长枪轻轻的一刺就夺走他们的战意,例如树精,你难道能指望一杆枪刺进一棵树的树干就能令它倒下?而进入胶着状态后,长枪周旋不易,反而会限制你们的行动。”

    齐格弗里德从树上将长枪拔出,放回了武器箱。

    “总之,去选一把你们认为握起来最舒服的武器!”

    没有佩剑的学生们纷纷挤到箱子前。长短不一的大剑,骑士剑,匕首,短刀,刺剑,短剑,弯刀,链锤,弓箭等各种常见的武器应有尽有,不少武器重得几乎无法单手挥动,但依然有男孩子费力地把它们从箱子内拔出。

    尼洛首先就排除了那些重到必须双手才能挥舞的武器,因为空出一只手来做点别的很重要;其次排除了所有长而薄的双刃剑——他想起了暗道中坚硬的龙鳞,如果遇到一个外壳坚硬的怪物,那些薄薄的剑可能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最后他从琳琅满目的武器堆中,惊喜地发现了一把六十公分长的短剑,整体呈现出一个拉长的锥形,两边如经打磨,能对生物的皮肉造成割伤,尖端则可以刺进表面比较硬的生物,挥舞起来也轻盈不费力,尼洛感到十分满意,将这把未开刃的短剑归入剑鞘,插进腰带。

    尼洛留意到艾雪站在武器箱边上迟迟没有决定,齐格弗里德走到她身边说道:“没人会希望看到生命法师面对怪物,但我个人还是建议你选择一把防身的武器。”他望向学院最高的建筑。“这段平静的日子太长了,我能闻到暴风雨的味道。”

    艾雪鞠躬表示感谢后,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抱在怀里,她注意到了尼洛正在看着她。

    “怎么了?”尼洛发现她出神地望着学生们。

    艾雪勉强微笑一下,忧心忡忡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是学年测试,还是战斗课,以前都从未听哥哥谈起。”

    “也许只是他不想让你们担心。”

    “但是母亲也说过,真正需要与战斗打交道的魔法师还不到十分之一。”

    “只是因为学院长想要把扒下来的雪狼皮卖个好价钱。”尼洛心里也觉得事情怪怪的,但还是安慰了艾雪:“别担心,我会搞定这些东西。不过前提是你愿意和我在一个队伍。”

    “当然!如果……我不参加你的队伍,你还会帮我吗?”

    “不会。”尼洛斩钉截铁地回答。

    艾雪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说:“好,好吧。”

    “我会想办法从你参加的队伍里拽出一个不顺眼的家伙丢到别的队伍,然后加入你的队伍。”

    她听到尼洛的回答,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所有人都选出了自己心怡的武器,比较调皮的少年已经开始相互斗殴,齐格弗里德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在一旁挨个纠正学生们的挥剑姿势。

    “第一步是每天全力挥舞你的武器两百下!单手武器数量加倍!直到它们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当你们闭着眼也能想象出它的模样时,就可以去找铁匠师傅打一把相同重量相似外观的武器,并在镶嵌孔中装上合适的魔法宝石,从此以后即使在睡觉时也与它一起度过!”

    “为什么?”诺蓝停下挥舞手里的长鞭问道。她的身周空无一人,没人想接近手握一根鞭子的初学者。

    “这对于在武器上附魔非常重要。”

    尼洛问道:“先生,为什么武器箱里没有盾?”

    “其他老师会告诉你们为什么。”齐格弗里德回答道。

    忽然尼洛背后挨了一下,打得毫无防备的他向前走了几步。

    “从前有一只胆小的鸡妈妈,想要躲在盾牌后面。”斯莱尔左手握着一把长剑,右手将剑鞘抛在草地上:“后来它被我做成了美味烤全鸡。”

    尼洛握紧短剑横在身前,侧身对着斯莱尔:“我的手刚才说它想念你的鼻子了。”

    斯莱尔的鼻梁上还贴着膏药,他提着剑朝着尼洛身上猛斩过去。

    尼洛向后一跳闪过剑锋。

    虽然斯莱尔的身材比同龄人高大,但这把未开封的长剑,对于普通人还是过重了,舞动起来确实威力惊人,如果被它打中,多半会在床上躺一天。

    尼洛聚精会神地盯着斯莱尔的每一个动作,他的肩,他的手臂,斯莱尔的目的和剑的运行轨迹都过于明显,尼洛轻盈地随着剑向后小跳,时而用右手的短剑稍微拨开长剑的剑尖,就能长剑从空气中划过,碰不到他一根毫毛。

    剑的碰撞声引来了围观者,他们纷纷停下打闹,看着尼洛和斯莱尔,因为在所有打闹的人当中,只有斯莱尔是在认真的想要打倒对方。

    看着斯莱尔步步逼近,尼洛节节败退,围观的一个学生高喊道:“土拨鼠被吓破了胆,他根本不敢打!”

    学生们情绪激昂,纷纷高声附和。“这节目太烂了!”

    看着尼洛不断狼狈的后退,没有一次反击,艾雪双手的双手握在一起,眉头因为担忧微微皱起。

    “嘿,别担心。”诺蓝不知什么收起了长鞭,卷成一圈系在腰间,把她温暖的手覆在艾雪冰凉的手背:“他不会受伤的,他只是在试着利用斯莱尔训练。”

    随着时间的流逝,手持长剑的男孩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攻击频率越来越低,尼洛感到长剑的挥舞越来越慢,每当他向左或是向右跳开时,斯莱尔的转身都比上一次更慢,有那么一两次,他甚至一瞬间不知道尼洛在哪儿,而尼洛虽然一直腾转挪移,眼睛却从未漏过斯莱尔的任何一个动作。

    斯莱尔突然大吼一声,围观的人们都以为他会一剑打倒这个不停东闪西躲的猴子。

    但这次尼洛不仅身子压得极低来躲开了长剑的袭击,他冲近斯莱尔毫无防备的身前,用手中的短剑重重地顶中了他的腹部。

    一切发生得太快,学生们还不知做何反应,尼洛已经捡起斯莱尔脱手的长剑,抡圆了剑身一击把还捂着腹部的斯莱尔拍倒在地。

    尼洛用力地踢了倒在地上的斯莱尔的屁股几脚,直到被战斗课老师拉开:“这是因为你的谎言而赏给你的!下次再撒谎,我会踢你的正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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