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里,我感觉吃饭拉屎才是一天最开心放松的时候。﹣的大食堂里点上鱼排和麻婆豆腐,胡吃海塞撑上一通,完了就等着蹲马桶排泄。

    在洗手间最里侧一处位置,视觉角度极佳,透过一侧露出的半扇窗户能遥望远处的陆家嘴摩天大楼,肠道通畅的同时感觉自己与此产生了互联,有点“居庙堂之高,思社稷之远”的意味,人痛快得想要呻吟。除此以外跟这个小团体打交道,没多少是顺心舒畅有趣的事情。

    在食堂排长队的时候认识了王麟,他看上去像条代码一样普通,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留着普通的短发,坐在角落,除了键盘敲击声,没有任何动静。外貌看上去说他是快递员,说他是个泥瓦工都行。

    他是招聘来的,不属于“骨干小团体”。他没食堂饭卡,我借给他,我们就成为了朋友。他先前在武汉工作,说那家单位勾心斗角,风气不好,来sh是迫不得已。他每次都说得咬牙切齿。

    王麟看上去像个愤青,平时却极为节省,如果午餐便当没有吃完的话绝对要包好,留到晚饭吃。如果加班没吃,一定会带回家去,他说想养只鸡,因为鸡会吃掉到地上的饭。我觉得他种块地更好,鸡粪可以肥田。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抠,他开玩笑说是攒钱讨媳妇儿。他们老家那边彩礼很高,要车、要房、要钱,“一动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什么的。

    不得不说恋爱是我们这些光棍的头等大事。工作最多两三个月搞定,而爱情婚姻呢,可能折腾了多年都无着落,还落得个身心俱疲。

    爱情与房子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两座大山。

    晚上十点,下班回去。出了公司大楼,街灯闪烁。走在外面,一点都不觉得空旷,头顶上似乎仍有个罩子扣着。你会觉得,自己怎么还处在办公室里,天花板在无限延伸,顶上的日光灯直晃眼睛,让人有窒息和绝望感。

    进到地铁后,你不会孤独,九十点钟,地铁满车厢都还是刚下班的人。疲倦拥挤闷热。我挤在人群里,眼神毫无目标的游走乱瞄。我看见有人在翘着二郎腿读着《我在通用的日子里》。我想了想,我该写本书,名字就叫做《我在被人通用的日子里》,这样觉得很好玩,我还想到了其他书名《我在臆淫的日子里》,《我在做‘裆内操’的日子里》。

    乘地铁正如人生,生活中出现的人,不论喜爱厌恶,如同这些乘客,每个站都会上来或者下去一批,无论衣着光鲜,美艳优雅者,浑身散发臭味,邋里邋遢者,还是把自己包裹严实,与世隔离者,每个人都只会跟你同上一段距离。即使有姑娘看似跟你行程一致,同的路最久,出了地铁站之后也是各奔东西。把生活中美好的丑陋的、辛劳的舒逸的、期望失落看成是自己人生的一种体验,看得淡然,想想这只是在拍个没剧本的电影,自己是个蹩脚演员,临场发挥,逢场作戏而已,这样就有趣多了。没事别怀念过去,也别期待过多。再说到我热爱的那本《在路上》,书中主人公总是在追求自由,四处游荡,漂泊在路上,正因为跟眼前的现实世界有隔阂,找不到出路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远方。他们精神空虚,无所事事,是群现实世界的边缘人,垮掉的一代,即使是所谓的垮掉一代,我也对他们的那种状态和生活羡慕向往,有一定高度才会垮掉。

    假如当年有网络和电子游戏,我想他绝不会漂泊那么久。

    白天紧张忙碌,回来也没精力理睬表妹。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平躺在沙发床上,让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放松,却依然浑身僵硬,颈椎腰椎直痛,这就是整天坐电脑前产生的职业病。我失了眠,辗转反侧,我想到了爱情。它是甘甜的、酸涩的、苦涩的。一张张漂亮可人的面孔,一副副冷漠的表情,不时在脑子里浮现。

    爱情说白了与外貌外形这副臭皮囊有百分之九十的关系,多少人连对方都没看见便心生爱慕的?即使没有见面,谁又会把对方想象成丑八怪呢?童话里的女主角出生再怎么低微,都有一副漂亮不凡的面容。学校、公司的漂亮女人,总是有乌泱乌泱的追求者。那么,为什么人类要有美丑之分?有身材差距?跟低等动物那样全都长成一样该有多好,节肢、两只大复眼,嘴巴长成吸管那样,最好来个雌雄同体,这个世界就平等清静了。

    如果女人的想法与期待全部都转化为现实,这个宇宙究竟能不能撑下?像倪娜那样的美女,真是上天的恩宠,注定多给了她一份。她心气到底有多高?最终会是什么人入了她的法眼,和她举杯邀月,倾诉衷肠。入了她的闺阁,爬上了“吱吱呀呀”的雕花丝绸香床,坠入她的温柔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所欲为,交欢,交融,授种,让其生儿育女,传递基因。那该是人上人,精英中的精英吧。最后,我决心颠覆臆淫的界限,那个取其芳心、获其**的人就是我!就是我马岩岩!就是我这连一平米房子都买不起的吊丝!

    在我脑子里的臆淫界限就像糊的一层纸,只要臆淫时胆子放大些,脑子多转点,脸皮再厚一点就行了。

    我脑子里又出现另外一副场景:某天,某大领导三顾茅庐认定我是定国安邦的人才,请我出山,从此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可能我走路捡到了一大块狗头金,大得连包都塞不下。我把这只包背到她办公室,我先将金子扔到地上,砸了个坑,请倪娜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坑的深度,地板的裂度,然后再决定是否跟我;还有一种可能,她的亿万身家遭到黑社会算计,我为救她手刃头目,从此携巨款与她亡命天涯,每天两件事,花钱,恋爱;还有,她患了种怪病,每个清晨需要我一吻才能醒来,从此以后她死心塌地跟随于我,哪怕粗茶淡饭,穿粗布衣服,睡门板都不介意……

    我兴奋了起来,从一种场景换成了另外一种场景,一个角色换成另外一个角色,毕竟多看偶像剧还是很有好处的。自己永远都是无所不能,她就是个随我摆弄的小布偶,我说什么她都听,随时随地都可以与其交合。又觉得一个倪娜还不够,又分身出多种,温和可人型的,中性的,诱惑型的……

    这种空想开始觉得其乐无穷,时间久了也很乏味空虚,过了凌晨三点脑子还异常兴奋。在表妹呼吸声中,我对自己说,赶紧入睡,再不睡明天会累死的!也不管用,最终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摧毁脑子里噬魂的臆想,捣成一锅粥后混混沌沌更易入眠,于是不停的默念:“她是个丑八婆,别乱想!她是个丑八婆,别乱想!”争取念到一百遍之前的时候睡着。我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怎么念出声来了。

    “哥哥,你怎么了?”表妹问道。

    我不理会她。她问了两声继续睡了下去。

    这一夜折腾下来,第二天异常疲倦,精神恍惚,走起路来像是脖子上挂着一筐子土豆那样沉重与难受,上班时还得咬牙硬撑。头脑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往肚子里灌水,灌得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公司里没法睡觉,干脆就在拉屎的时候坐在马桶上打了个盹,陡然醒来险些摔倒,此时出了一身汗。

    然而,倪娜,这个折腾了我一宿的女人,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傲慢,眉尖跳跃,眼珠子溜溜的转。我陡然想到了《红楼梦》里的风骚艳丽悍妇王熙凤,浮浪子弟贾瑞为她精气耗尽,活活的给泄死了,最终化为枯骨,印证了那句“强撸灰飞烟灭”。我估计自己也快要走到这一步了。上班昏昏沉沉还在浮想联翩,我在想她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术,让我着魔,魂不守舍,日渐消瘦,她再采阳补阴,日益光彩美艳。

    美就是一种幻境,是世间通行的妖术。白天臆淫,晚上**的举动会让我坠入深渊。

    这世上,通常只有臆淫者更懂臆淫者的心。

    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理活动,当倪总驾到的时候他便开始关注起我。他对我说“别分心”,“没见过美女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之类的话,对手头上的工作越加的苛刻,对我的设计总是摇头晃脑不满意,冷嘲热讽,还说我上的大学是买来的,在之前的公司是不是整天的混日子,说我最近没精打采,是不是打手枪过度。

    我焦点又转到耀这里来了,我十分憎恶他,臆淫的惯性让我内心采取了报复措施,我默默的念叨:“倪总成了我的女人,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开了!”心理慰藉瞬间进入**。

    白天繁杂累如牛,晚上胡思睡不好。加之最近气温升高,我也觉得自己身体发沉发虚,快垮掉了,说不定哪天进行狂放激烈的臆淫**时一溃千里,魂归了西天。我这孤魂前往之地究竟是片美好怪异幻境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阎王知道,不过抑郁症这只大黄蜂被撵走了。当没有时间去正常回忆和期待的时候,就不那么折腾自己了,麻木平静。

    我蔫头耷脑的没精打采回家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成了具会呼吸的尸体,半死人,不敏感,不去挑事,较真,不主动和表妹发生争执了。表妹也给了很多的温暖与关怀,我知道只要日子过得稍微平和一点,生活顺一点,我的抑郁症焦虑症各种乱七八糟精神怪疾就会再次窜出,再度占据我的空余时间和精力,折磨我,伤害我,让我把身边亲朋还有自己当成仇敌。我要趁着现在精神正常的时候陪陪她。

    周末会空闲一天。我决定把表妹叫出,四处逛,散步,远离电脑。表妹却是不太乐意,她要跟新交的朋友聚聚,我只得一再的请求,她终于把聚会从下午移到晚上,花几个小时陪我逛公园。

    我们来到浓郁花香的中山公园,这座公园在喧哗的闹市开辟出了一个安静的自然空间,且精致得如同个达官显贵的后花园,当然,我已经记不得多久之前来过这里了。道路景色都快要忘记,只记得公园中间有个小水潭,冒着泡,估计里面有不少泥鳅黄鳝。现在索性由表妹带领着。

    我们来到了小水潭边,坐在长凳上,享受这清静舒闲、仿佛与世隔绝的美好时光。她细细的端详着我,看得我都十分难堪,然后惊讶的说:

    “哥哥,好久没仔细看你了,你面色十分难看呢,发黑发绿,晚上睡觉还说梦话,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看来是最近心里身体双重**损害了健康。我赶忙辩解:“别大惊小怪,是水的映照,这水里浮萍和水藻太多了。再说,上班的人谁不是这样啊。”

    “不过也是,唉,都是没精打采的,一脸的疲态。我以前看电视剧,加上自己的想象,原本以为来sh就是在明亮高耸的玻璃大楼里上班,住现代化的时尚公寓呢,个个衣着靓丽。谁知道每天挤公交上班,人都挤得像个柿饼了,早九晚六的重复,得靠哥哥才能有个住处,住的还不怎么样。即使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想想都觉得很犯愁。”

    “那就去改变吧,”我随口说道。

    “理想与现实差别太大。我觉得人不能一件事做太久。我不想做这行了,现在准备跳槽找别的事做。”

    “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这工作太容易了,在这座城市,要是不改变,不做点技术含量的就会被淘汰的,再说我可不想拿那么点钱。”

    “那你的新工作有眉目了吗?”

    “没有,我可以托人帮我找,这边人都很热情啊。我又交了不少朋友呢。”

    我笑了起来,因为她是美女,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关注,有人主动献殷勤的,主要是她有一股子冲劲,善于利用身边的资源,或许我该学习表妹身上的某些东西,可能就是一股锐气,雄心吧,然后变被动为主动,重振生活的雄风。

    她接着说:“以后周末我可能多了些交际,不陪你了,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行吧,行吧。”

    “喂,你干嘛不去相亲网站上看看。”

    “是吗?找个女朋友还不容易,还去网上丢人,哼!”

    “能不能现实一点,不吹牛,多想些实际解决办法。”

    “行了行了,哪天再说吧。”

    尽管我在敷衍,经她这么一说,好像点醒了我。我之前并不乐意于在相亲网站上找朋友,现实中有血有肉有气有声的不去交往,反而抱着台电脑。对方是男是女,结过婚没结过婚的都不知道,这不是舍近求远吗?现实中得不到的网上能得到吗?网上的人通常更加难以面对现实啊,不过不管自己怎么否定它排斥它,我也该试试,说不定意中人就在网上呢。等哪天不这么忙了就去注册个号,交往交往,勾搭勾搭。

    平时我与她说说笑笑,但是从不牵手,这次牵着她的手,心里似乎有些不安与焦虑,跟目前的工作,身体,还有跟表妹日渐陌生,跟这升温躁动的天气有关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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